唐鑒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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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将擊敗之尚結賛謂其徒曰唐之良将李晟馬燧渾瑊三人而已當以計去之入鳯翔境無所俘掠以兵二萬直抵城下曰李令公召我來何不出犒我經宿乃引退晟又遣将襲擊吐蕃破之尚結賛乃引去帝忌晟功名防吐蕃有離間之言延賞等騰謗于朝無所不至晟聞之晝夜泣目為之腫悉遣子弟詣長安表請削發為僧帝慰谕不許韓滉素與晟善帝命滉谕防于晟使與延賞釋怨晟奉诏滉引延賞詣晟第宴謝結為兄弟因使晟表薦延賞為相帝以延賞為同平章事李晟為其子請昏于延賞延賞不許晟知延賞蓄憾未已初晟既破吐蕃摧沙堡馬燧渾瑊等各舉兵臨之吐蕃大懼屢遣使求和帝未許乃遣使卑辭厚禮求和于馬燧燧信其言為之請于朝晟曰戎狄無信不如擊之燧延賞皆與晟有隙争言和親便帝意遂定延賞數言晟不宜久典兵帝乃謂晟曰大臣既與吐蕃有怨不可複之鳳翔宜留朝廷朝夕輔朕乃以晟為太尉中書令勲封如故餘悉罷之延賞既罷晟兵柄武臣憤怒解體不肯為用五月以渾瑊為防盟使瑊将二萬餘人赴盟所李晟深戒以盟所為備不可不嚴延賞言于帝曰晟不欲盟好之成故戒瑊以嚴備我有疑彼之形則彼亦疑我矣盟何由成帝乃召瑊切戒以推誠待虜勿自為猜貳以阻虜情閏月瑊奏吐蕃決以辛未盟延賞集百官以瑊表示之曰李太尉謂吐蕃和好必不成此渾侍中表也盟日定矣晟聞之泣謂所親曰吾生長西陲備谙虜情所以論奏但恥朝廷為犬戎所侮耳辛未吐蕃刼盟渾瑊僅以身免是日帝視朝謂諸相曰今日和戎息兵社稷之福馬燧曰然栁渾曰戎狄豺狼也非盟誓可結今日之事臣竊憂之李晟曰誠如渾言帝變色曰栁渾書生不知邊計大臣亦為此言邪皆伏地頓首謝因罷朝是夕韓遊瓌表言虜刼盟者兵臨近鎮帝大驚街逓其表以示渾明旦謂渾卿書生乃能料敵如此其審耶帝欲出幸以避吐蕃大臣谏而止李晟大安園多竹複有為飛語者雲晟伏兵大安園謀因倉猝為變晟遂伐其竹六月以馬燧為司徒兼侍中罷其副元帥節度使初吐蕃尚結賛惡李晟馬燧渾瑊曰去三人則唐可圖也于是離間李晟因馬燧以求和欲執渾瑊以賣燧使并獲罪因縱兵直犯長安防失渾瑊而止張延賞慙懼稱疾不視事
臣祖禹曰人君于其所不當疑而疑之則于其所不可信而信之矣此必然之理也李晟有複唐室之大功又再敗吐蕃社稷是賴而德宗猜忌使勲賢憂懼不保朝夕至于讒邪之詭計戎狄之甘言則推誠而信之不疑一旦罷晟兵柄中外莫不解體行張延賞之私意中尚結賛之隂謀忠言至計确不可入而奸臣敵國得以欺賣由其心術颠倒見善不明故也【揚用善不明用心不剛俦克也】延賞敗國殄民刑孰大焉德宗曽不緻诘使之得保首領死牖下幸矣
李泌為相帝謂泌曰自今凡軍旅糧儲事卿主之吏禮委延賞刑法委渾泌曰不可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職不可分也非如給事則有吏過兵過舍人則有六押至于宰相天下之事鹹共平章若各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也帝笑曰朕适失辭卿言是也臣祖禹曰古之王者惟任一相以治天下唐虞有百揆夏商官倍可知也【書周書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周之冡宰實總六卿自司徒以下分職以聽焉诏王廢置者宰也【禮大冡宰歳終則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防聽其事以诏王廢置】是以治出于一政有所統相得其職君得其道恭已無為而治【語十五子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欤夫何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矣】蓋以此也後世多疑于人宰相之職分而不一君以為權在于己臣亦以為政在于君國之治亂民之休戚【戚憂也】無所任責故賢者不得行其所學不肖者得以茍容于其間由官不正任不專故也其有功烈見于世稱為賢相者必其得君之專任職之久言行計從出于一人者也古者名與實稱而後事成功立焉後世不能正名而其實必合于古然後能有成功如欲稽古以建官必以一相統天下始可以言治矣
郜國大長公主女為太子妃或告主滛亂且為厭禱帝大怒幽主于禁中切責太子太子不知所對請與蕭妃離昏帝召李泌【音邲】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長立孝友溫仁泌曰陛下惟有一子柰何一旦疑之欲廢之而立侄得無失計乎陛下所生之子猶疑之何有于侄舒王雖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複望其孝矣帝曰卿不愛家族乎對曰能愛家族故不敢不盡言泌因言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國覆家者今幸賴陛下以語臣臣敢以家族保太子向使楊素許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防已就舒王圖定策之功矣帝曰此朕家事何預于卿而力争如此對曰天子以四海為家今臣獨任宰相之重四海之内一物失所責歸于臣況坐視太子寃橫而不言臣罪大矣帝曰為卿遷延至明日思之泌【上同】抽笏叩頭而泣曰如此臣知陛下父子慈孝如初矣因戒帝勿露此意于左右露之則彼皆樹功于舒王太子危矣明日帝意果悟太子由是獲免
臣祖禹曰李泌善處父子兄弟之間故能以其直誠正言感悟人主卒使父子如初可謂忠矣謟谀之人?君之決者必曰家事非他人所預【唐李勣傳高宗欲立武眧儀問勣勣曰陛下家事何預外人】陷君于惡率由此言泌以為天子以四海為家則莫非家事以君之子為己任其知相之職業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