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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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葦塘,紫旋風提刀便追,卻又懸崖勒馬,連跺了幾腳,便即止步。

     沒影兒魏廉趁敵人退走的當兒,飛縱到落刀之處,先把刀拾起,轉身來接應鐵矛周。

    那使七節鞭的敵人很是乖覺,見同黨接連敗逃下去,猛奮全力,抖七節鞭,喝道:&ldquo躺下!&rdquo&ldquo嘩楞楞&rdquo的一個盤旋趕打,把七節鞭掄圓。

     這一招不論你有多大本領,使什麼兵刃,也得用&ldquo旱地拔蔥&rdquo才能躲開。

    鐵矛周急忙往起一縱身。

    敵人一個&ldquo怪蟒翻身&rdquo,&ldquo飕飕&rdquo地腳不沾塵,一連幾縱,已到了葦塘邊,回頭冷笑道:&ldquo二大爺不陪了!小子們把脖子伸長了,早晚挨着二大爺的刀。

    &rdquo鐵矛周季龍怒叫:&ldquo賊小子别走!&rdquo往前一縱身,追了過去。

    身軀方在一起落之際,敵人猛然一擡手,&ldquo格登&rdquo一聲,一股寒風奔鐵矛周面門打來。

    鐵矛周趕緊低頭,&ldquo飕&rdquo的一下,一支袖箭擦頭皮打過去。

    驚得鐵矛周一身冷汗,再看敵人,已沒入葦塘之中。

     那沒影兒魏廉、紫旋風闵成梁也全趕過來。

    三人分散開,沿着葦塘,蹑足潛蹤地搜察過去。

    聽聲觇迹,蘆葦禾稈亂擺,敵人似奔西北一帶退走。

    三镖師會在一起,沒影兒很覺慚愧,向紫旋風說道:&ldquo闵大哥,我真謝謝你。

    &rdquo 闵成梁道:&ldquo自己兄弟,何必客氣?&rdquo 彼此一計議,不再追敵,仍然探堡。

    繞過了葦塘,三人慢慢走着,權代歇息。

    走出兩箭地,互相招呼了一聲,一伏腰,又飛奔起來。

    剛剛又走出二裡多地,猛聽背後快馬奔馳之聲,夾雜着呼嘯。

    三個人不禁回顧,口雖不言,都覺得前途越來越緊。

     一霎時蹄聲漸近,沒影兒魏廉在暗中一扯闵、周二人,立刻齊往青紗帳鑽進去,屏息靜窺後面來人。

    也隻一轉眼頃,兩匹快馬一前一後,順大道從後面馳來,竟撲向古堡而去。

    三個人暫不稍動,容得蹄聲去遠,再聽胡哨聲,仍在後面,卻似繞奔正東去了。

     又過了一會,沒影兒鑽出來,低低對鐵矛周、紫旋風說道:&ldquo二位看怎麼樣?賊人步步安設埋伏,我們還不?&rdquo紫旋風默然籌思,反問鐵矛周季龍道:&ldquo三哥你說呢?&rdquo 鐵矛周把下唇一咬道:&ldquo沖啊!沖到哪裡算哪裡,實在闖不過去再說。

    &rdquo紫旋風身量高,跷足北望道:&ldquo可是,你二位瞧,古堡那邊閃着燈光哩。

    &rdquo沒影兒道:&ldquo是麼?&hellip&hellip但是咱們倒要過去看看,隻要小心點,别掉在裡頭。

    &rdquo 三人立刻把精神一振,二次趱行,不走正路,曲折前進,不一刻發現了那片大泥塘。

    又往前走,在西北面遠遠展開了黑壓壓、霧沉沉的一片濃影,這很像是古堡了;卻有一點黃光,在濃影上面閃耀。

    三镖師隐身在荒林中幾棵老樹後,往前端詳。

    要從立身處直走過去,似嫌不便,當中正隔着一大片空地。

    南面也不行,那是一條土路。

    這須要繞奔北面和西北面才好。

     沒影兒睜開一對圓眼,相了相;向夥伴一打手勢,竟抄荒林奔田徑小道向北面溜過去。

    卻才舉步不遠,&ldquo梆梆梆,皇皇皇!&rdquo竟又有一起梆鑼巡更下夜,恰從正北面走來。

    聽更點,敲的正是四更。

    三镖師都覺得奇怪,怎麼這轉眼工夫,竟耗了一個多更次? 三镖師不願露相,急忙縮步,想退回荒林,已是來不及。

    恰有田徑小道當前,三個人蹲下身來,藏在禾田内,相隔半箭地。

    突聞巡更的發話:&ldquo喂!深更半夜,伸頭探腦,幹什麼的?&rdquo 紫旋風隻道是行蹤已露,挺身而起,回手拔刀,正要向外竄。

    沒影兒魏廉急忙一把拉住,附耳低語道:&ldquo大哥别忙,再聽一聽。

    &rdquo鐵矛周也道:&ldquo也許是詐語。

    &rdquo紫旋風依言而止,雄偉的身軀,急忙蹲伏下來。

     不想三個人才這麼一咕哝,那敲打的梆鑼,陡然住聲,跟着飕飕地聽見縱跳之聲,望見黑影閃動。

    接着從田徑那一端,射出兩道黃光,又是孔明燈。

    燈光似車輪一轉,倏又隐去;立刻飕飕地射出幾支響箭,跟着竄過三個人來。

    全是青衣裝,短打扮,各持利刃往這邊撲來。

     沒影兒暗道一聲不好,對闵、周二人道:&ldquo這是他們的卡子。

    &rdquo 紫旋風又看了一眼,悄聲招呼同伴:&ldquo不錯,一定是卡子&hellip&hellip&rdquo距古堡已近,若露出形迹來,容他們堡内的人跟卡子上的人一通氣,就糟了;再想探堡,更不易了。

    紫旋風道:&ldquo退!&rdquo沒影兒頭一個蛇行鹿伏,往後撤退下去;闵、周二人也忙退下去。

     這一來,卻上了人家的一個當。

    敵人一梆、一鑼、幾支響箭,便把西北一路堵住了。

     紫旋風等聽得這三四個打更的往來搜尋、咒罵,并不當回事。

    依然拿定主意,大家改奔西面;西面并沒有人。

    鐵矛周道:&ldquo這時候有四更天了麼?&rdquo 紫旋風搖頭道:&ldquo決計沒有。

    &rdquo鐵矛周季龍道:&ldquo我想着也沒有。

    &rdquo沒影兒道:&ldquo大概三更來天,我們隻有一更多天的活好做。

    &rdquo紫旋風道:&ldquo趕緊入窯吧!&rdquo說罷向古堡仔細一望,堡内堡外悄無人聲,卻從裡面挑出一盞紅燈來,好像過年紅燈似的。

    三個镖師昂然不顧,先後湧現身形,直撲古堡西面。

    眨眼間到了古堡牆外,蹑手蹑足,走了半匝,看穩,擇定,三個人便分兩處躍過幹壕溝。

     這古堡的破栅門依然洞開,三镖師伏身偷窺,外面沒有埋伏,裡面也沒有動靜。

    紫旋風向沒影兒一點手,不入堡門,躍上了土圍子牆;沒影兒跟蹤蹿上去。

    鐵矛周季龍飛縱的功夫稍差,身軀重,腳下也沉,倒退數步,往前一頓足,也努力蹿上去。

     這土圍子上有垛口,内有更道,在初建時,原有很好的防盜設備。

    三镖師躍登更道,急忙伏身,且不下蹿,忙張眼四顧。

    堡内層層爿爿的房舍,約有一二百間。

    黑影中看不甚清,似大大小小,分成一二十個院落,多半坍壞了。

    那一竿紅燈是立在東大院内。

    各院落通通靜悄漆黑,堡内的更樓望台也不見燈火。

    紫旋風拔八卦刀,伏腰當先,履着更道,窺探了半匝,一點聲息也沒有,連狗吠也聽不見。

    三個镖師倒疑慮起來,這簡直是空城計。

     時逾三更,星河燦爛。

    堡當中一條南北砂石走道,東西兩排房,曆曆可數。

    沒影兒魏廉随着紫旋風深入堡内,留鐵矛周季龍藏伏在土圍子西更道上、垛口後面,教他巡風。

    然後紫旋風、沒影兒試探着,奔那東大院走去。

    兩人記得這挑燈之處,正是白天所訪的那座大門。

    雖猜疑這隻紅燈設得古怪,兩人仍奔紅燈而來。

     轉眼間,繞近東大院,相距還有五六丈,若是細察院内的虛實,必須走下更道,躍上鄰近的房頂。

    紫旋風一指燈,又一比量遠近,又一指房下面,向沒影兒低聲道:&ldquo下!&rdquo 沒影兒掏出問路石子,往下面一投,&ldquo啪哒&rdquo一聲,知是實地。

    沒影兒霍地先蹿下來;紫旋風也輕輕跳落地上。

    腳尖一點,龐大的身軀如箭脫弦,&ldquo飕&rdquo地一竄,竟搶在沒影兒前面。

     更道的下面,隔着一丈多寬的一塊空地,好似一條夾道。

    兩個人忙掠空地而過,蹿上近處一道土牆。

    土牆年久失修,幾乎着不得腳,稍一用力,便簌簌落土。

    兩個人提着氣,輕輕由牆頭躍上房頂。

    伏在房脊後,先向院裡看了看;又向院外正中那條走道上看了看。

    尤其牆隅巷角,加倍留神,深恐敵人藏有埋伏。

     這是幾所小院,灰土四合房;可是各院山牆都相連。

    有的失修坍塌過甚,不是有房無頂,就是有院無房。

    兩镖師不走平地,單擇高處。

    紫旋風在前,沒影兒在後,施展提縱術,連竄過數層小院。

     紫旋風由一道短牆往一排灰瓦房上跳,又由房頂往别院牆上跳。

    腳尖一踩房頂,才一用力,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