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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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
最近江北地面既然吃緊，在道上走起镖來，不很放心；有意拜煩霹靂手師徒，玩一回票，給代護送一程。
他自己不好開口，他手下的镖客馮裕林是霹靂手的師侄，現在走镖出去了；他打算等馮裕林回來，由馮代求，所以也在旁慫恿着。
童冠英無可無不可的，也答應了。
魯松喬請他下榻在自己家，童冠英不肯；他帶着徒弟，住在萬勝镖店。
一日，霹靂手童冠英到魯宅來找鐵蓮子，要鐵蓮子陪着他聽昆腔去。
柳兆鴻不喜好看戲，又不肯拂意；隻得披上長衫，兩個人相偕着要走。
忽然魯宅的家人進來回話：&ldquo外面有一位海州振通镖局的趟子手金彪，奉他們胡孟剛镖頭和安平镖局俞劍平之命，前來送禮，給柳老太爺道喜。
他說，他一步來遲，在别處耽誤了日期；要面見你老，還有話說，并有一封信面呈你老。
&rdquo家人回禀了，随将禮物提來，放在面前。
鐵蓮子柳兆鴻愕然向童冠英道：&ldquo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不是胡、俞二位打發人來了。
&rdquo 童冠英笑道：&ldquo打發人來，是給你送禮道喜。
&rdquo鐵蓮子搖頭道：&ldquo我聘閨女，也沒驚動他們。
我辦事又很倉猝，他們又正忙着找镖，可是他們怎麼知道的呢？&rdquo 童冠英手撚短須，微微一笑道：&ldquo人的名，樹的影。
兩湖大俠聘女，江東女俠成婚，這是多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人家怎會不知道？我看俞、胡二位給你送了些什麼來？胡孟剛一向作事，人情周到，這一回可誤場了。
怎麼三朝過去，他才把賀禮送來？&rdquo 霹靂手且說且站起來，先把名帖禮單接過來一看，名帖上寫的是雙款：&ldquo愚弟胡孟剛、沈明誼、俞劍平頓首拜賀。
&rdquo展開禮單，打開禮物看時，這份禮物菲薄得很，不過是一個紅幛子，上繡&ldquo天作之合&rdquo四個金字；另外一件裙料、一件襖料罷了。
童冠英看了柳兆鴻一眼，心中詫異，暗想：&ldquo胡孟剛給我送禮，很是隆重，怎的這還是俞、胡、沈三位镖頭公送的，又是鐵蓮子生平唯一愛女出聘的大喜事，他們倒送來這麼戋戋的禮物？他們可是交情疏遠？但是江湖上好漢講究結納，交情淺，禮物更得重啊！&rdquo 柳兆鴻倒并不這樣想，千裡送鵝毛，禮物輕，人情重！人家這是打海州奔波幾百裡地送來的，更得好好領情。
遂對家人說：&ldquo請，把送禮的讓進來。
&rdquo童冠英道：&ldquo開發賞錢就完了。
&rdquo鐵蓮子笑了笑道：&ldquo人家還有信呢？&rdquo 魯宅家人把镖局趟子手金彪領進來。
柳兆鴻看來人，年約三十六七歲，大高個兒，一臉的悍精幹之氣；穿着藍布長衫、青靴子，手拿着草帽。
到得客廳，未容家丁引見，趟子手金彪早向鐵蓮子緊行數步，上前請安道：&ldquo柳老英雄，你老大喜，小人一步來遲！&rdquo遂即拜了下去。
柳兆鴻慌忙攔住，滿臉笑容道：&ldquo金镖頭很辛苦了，我謝謝你。
&rdquo 金彪一側身，又向霹靂手打量一眼，道：&ldquo這位老英雄，恕小人眼拙，你老貴姓？好像在哪裡見過？&rdquo 柳兆鴻道：&ldquo金頭，你不認識麼？這是我們老鄉，鳳陽方家台的老英雄霹靂手&hellip&hellip&rdquo 還未等引見，金彪慌忙施禮道：&ldquo哦，童老英雄！我們胡老镖頭哪天不念道你老？新近我們總镖頭還打發我們石夥計，給你老府上送去一信，你老可見着了麼？&rdquo 鐵蓮子不由暗笑，向童冠英施了一個眼色道：&ldquo童老哥，怎麼樣？人家給你送信了；你是不在家接着，你脫不了清靜啊！&rdquo 霹靂手童冠英也不由得一笑，正要動問：為何發信，可是為失镖邀助？那趟子手金彪立在兩位老英雄面前，側足垂手，發話道：&ldquo柳老英雄，我們一聽見你老人家令愛女俠柳研青姑娘于歸的吉期，我們胡老镖頭就很着急，俞老镖頭也是一樣，都想給你老登門道賀，還要看看新郎官。
無奈敝镖店正為訪镖的事，把身子絆住，不能親來，這才打發小人連夜地趕到。
隻是我們聞信較晚，到底教我給耽誤了，你老人家多多原諒。
&rdquo說時又請了個安，道：&ldquo并且我們镖頭又在客邊，草草備的禮，簡直不成樣子；教你老見笑，這可真是千裡送鵝毛了。
&rdquo 鐵蓮子心想：&ldquo這個人很會說話。
&rdquo笑了笑道：&ldquo金頭，你太客氣了。
我也沒撒帖。
各處的禮我都沒收，卻到底驚動了你們镖頭。
你大遠的來了，這就很教我不安。
既然這麼說，我倒不好駁了；這禮我就收下，回去替我謝謝。
我聽說你們镖頭失了镖很忙，現時在哪裡呢？找着頭緒沒有？金頭，坐下來說話。
&rdquo 連讓了兩遍，這金彪等到兩位老人全歸了座，方才側着身子，坐在茶幾旁邊。
把小包打開，從中取出一封信來，賠笑站起來，說道：&ldquo這裡有給你老一封信，這是由鹽城縣發的。
我們镖頭，頭十幾天還在鹽城呢，現在大概奔淮安訪下去了。
這真是逆事，直到現在，竟沒訪出線索來。
&rdquo又道：&ldquo這信一共發出百十多封，都在鹽城發的；小人專送鎮江、南京一路。
&rdquo 金彪轉臉向童冠英笑道：&ldquo童老英雄，我們還有往西去的一路。
早知你老在鎮江，我就把信捎來了。
好在這些信都是不差什麼的一個辭，給你老的跟這封也一樣。
我們镖頭還教我對你老說，見信務必賞臉幫忙。
敝镖局遇上這件事，二位老英雄想必已有耳聞吧。
現在十二金錢俞劍平老英雄、單臂朱大椿朱老英雄、楚占熊楚镖頭、趙化龍趙老師傅、黃元禮黃镖頭、周季龍周镖頭等，一共七位具名，公請江南道上各位成名的英雄，相助查訪镖銀，一同在鹽城聚會。
這個劫镖的主兒，實在有點神出鬼沒。
我們搜根剔齒的尋緝，居然訪了一個來月，至今連個影子也沒摸着。
這信裡有一個單子，單上開着劫镖人和他的黨羽的年貌、兵刃，&hellip&hellip不知二位老英雄，可曉得江湖上，有這麼一個會打穴、使鐵煙袋做兵刃、年約六旬、豹頭虎目的老人麼？&rdquo 鐵蓮子拆信細讀，霹靂手童冠英也湊着細看。
此信前面是幾句客套，後面便是奉煩的話。
另外附的那張單子寫着出事地點，出事月日，劫镖人的年貌、口音、兵刃，共列了五個盜首；又附着黨羽的大概人數，至少當有一百多人。
原來此信是九股煙喬茂未訪出盜迹以前發出來的，所以還是約定在鹽城聚會。
霹靂手童冠英和鐵蓮子看完信，相視而笑。
趟子手金彪欠身說道：&ldquo柳老英雄跟我們沈明誼沈镖頭，大概是早就認識，很有交情的了？&rdquo柳兆鴻擡起頭來說道：&ldquo沈明誼麼？我們認識十多年了&hellip&hellip&rdquo金彪歡然說道：&ldquo我們沈镖頭教我跟你老問安道喜，叫我懇請你老，看在江湖義氣上，務必賞臉到鹽城一趟。
&rdquo又對童冠英道：&ldquo我們胡镖頭天天盼着你老去呢！你老有工夫，更得務必賞臉。
二位老英雄打算哪一天動身，請告訴小人；小人回去轉告我們镖頭，也教他們放心等候。
我們邀了不少人，可是正缺兩位年高有德、武功出衆的老英雄作領袖；所以二位務必早些日子賞臉。
&rdquo 趟子手金彪随機應變，說了許多好話勸駕。
童冠英把失镖的事細問了一遍。
金彪就說劫镖時他也在場，賊人是由他身上把十二金錢镖旗奪去的。
六位镖師人人受傷，賊人手底下實在太硬；賊酋那種狂傲神氣更是不可一世。
童冠英便問柳兆鴻：&ldquo這種事情，你打算怎麼辦呢？還寫回信不寫？&rdquo 柳兆鴻道：&ldquo不用寫了，回頭煩金頭拿我一張名帖就完了&hellip&hellip金頭，你看！我這是剛辦完聘女的事；回去對你們镖頭說，隻怕我一時趕不到。
要是勻出工夫來，我一定要去的。
老童，你閑着沒事，你先辛苦一趟吧！&rdquo 童冠英道：&ldquo我麼？我也得回家一趟。
&rdquo金彪忙道：&ldquo童老英雄别走，你老好容易身臨切近，你老怎麼好意思不管？你老總得幫忙，我們镖頭快急死了。
&rdquo 說着，金彪把語音放低，道：&ldquo不怕二位見笑，這二十萬鹽款沉重太大，我們胡老镖頭的家眷現時就在海州衙門押着呢。
要不然，怎麼十二金錢俞老镖頭人家一個退隐的人，反倒二次出山，跑出來相幫呢？這就是不但為尋镖，也就是搭救我們镖頭。
我們镖頭這回栽得實在不輕，人在江湖上混了這些年，還有别的仗恃麼？這就全靠朋友幫忙。
柳老英雄剛辦完喜事，一時摘不開身子。
童老英雄你老是逛西湖來的，你就先别逛了，給我們湊湊熱鬧，助助威吧。
&rdquo他說着又請了一個安道：&ldquo回頭尋着镖，那時候教我們镖頭陪着您逛西湖，熱熱鬧鬧的，比您自己逛，準有趣！&rdquo 霹靂手童冠英大笑道：&ldquo金頭，教你給柳老送信的，你倒訛上我了。
真行麼！胡孟剛用的人真夠朋友。
&rdquo 金彪很高興的說：&ldquo您瞧，教您過獎！小人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
再說我們素知你老對我們镖局有恩，我們可就長臉了，您别笑話我。
您打算哪天動身，要不我陪着你老一塊去？還有幾封信，我就不送了，叫我們夥計送。
&rdquo又對鐵蓮子道：&ldquo柳老英雄，您離得更近了。
還是在咱們江蘇出的事，就好比在你面前欺負人一樣，您哪能不聞不問？将來尋着劫镖之人，動武讨镖，鬧起來的時候，若沒有你老在場，這可是個缺憾。
&rdquo 當下鐵蓮子笑着沉吟了一回，命大弟子魯鎮雄，取出十兩銀子和一張名帖，都給了金彪。
金彪哪裡肯受？況且這禮物也不值十兩銀子，再三的推辭。
鐵蓮子長眉一皺道：&ldquo怎的，咱們别犯酸！大遠的來了；給你兩個酒錢，你又不受了？&rdquo金彪不敢再辭，隻得拜謝了；又向童、柳二人堅邀了一回，拜辭上馬而去。
金彪已去，霹靂手童冠英笑道：&ldquo把咱們的戲也耽誤了。
&rdquo 柳兆鴻笑道：&ldquo我本來怕聽昆腔。
&rdquo童冠英道：&ldquo怎麼樣呢？胡孟剛這場事，咱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我說咱們兩人一塊去好不好？&rdquo 柳兆鴻道：&ldquo按說是義不容辭；可是我沒有工夫，我還有别的事哩。
小婿救了一個難女，是知府小姐，我還得安插她。
小女又是剛成婚，怎麼着也得出了月，那不把他們的事誤了？&rdquo 這兩位老英雄計議了一回，都覺得該去；可是童冠英堅
最近江北地面既然吃緊，在道上走起镖來，不很放心；有意拜煩霹靂手師徒，玩一回票，給代護送一程。
他自己不好開口，他手下的镖客馮裕林是霹靂手的師侄，現在走镖出去了；他打算等馮裕林回來，由馮代求，所以也在旁慫恿着。
童冠英無可無不可的，也答應了。
魯松喬請他下榻在自己家，童冠英不肯；他帶着徒弟，住在萬勝镖店。
一日，霹靂手童冠英到魯宅來找鐵蓮子，要鐵蓮子陪着他聽昆腔去。
柳兆鴻不喜好看戲，又不肯拂意；隻得披上長衫，兩個人相偕着要走。
忽然魯宅的家人進來回話：&ldquo外面有一位海州振通镖局的趟子手金彪，奉他們胡孟剛镖頭和安平镖局俞劍平之命，前來送禮，給柳老太爺道喜。
他說，他一步來遲，在别處耽誤了日期；要面見你老，還有話說，并有一封信面呈你老。
&rdquo家人回禀了，随将禮物提來，放在面前。
鐵蓮子柳兆鴻愕然向童冠英道：&ldquo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不是胡、俞二位打發人來了。
&rdquo 童冠英笑道：&ldquo打發人來，是給你送禮道喜。
&rdquo鐵蓮子搖頭道：&ldquo我聘閨女，也沒驚動他們。
我辦事又很倉猝，他們又正忙着找镖，可是他們怎麼知道的呢？&rdquo 童冠英手撚短須，微微一笑道：&ldquo人的名，樹的影。
兩湖大俠聘女，江東女俠成婚，這是多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人家怎會不知道？我看俞、胡二位給你送了些什麼來？胡孟剛一向作事，人情周到，這一回可誤場了。
怎麼三朝過去，他才把賀禮送來？&rdquo 霹靂手且說且站起來，先把名帖禮單接過來一看，名帖上寫的是雙款：&ldquo愚弟胡孟剛、沈明誼、俞劍平頓首拜賀。
&rdquo展開禮單，打開禮物看時，這份禮物菲薄得很，不過是一個紅幛子，上繡&ldquo天作之合&rdquo四個金字；另外一件裙料、一件襖料罷了。
童冠英看了柳兆鴻一眼，心中詫異，暗想：&ldquo胡孟剛給我送禮，很是隆重，怎的這還是俞、胡、沈三位镖頭公送的，又是鐵蓮子生平唯一愛女出聘的大喜事，他們倒送來這麼戋戋的禮物？他們可是交情疏遠？但是江湖上好漢講究結納，交情淺，禮物更得重啊！&rdquo 柳兆鴻倒并不這樣想，千裡送鵝毛，禮物輕，人情重！人家這是打海州奔波幾百裡地送來的，更得好好領情。
遂對家人說：&ldquo請，把送禮的讓進來。
&rdquo童冠英道：&ldquo開發賞錢就完了。
&rdquo鐵蓮子笑了笑道：&ldquo人家還有信呢？&rdquo 魯宅家人把镖局趟子手金彪領進來。
柳兆鴻看來人，年約三十六七歲，大高個兒，一臉的悍精幹之氣；穿着藍布長衫、青靴子，手拿着草帽。
到得客廳，未容家丁引見，趟子手金彪早向鐵蓮子緊行數步，上前請安道：&ldquo柳老英雄，你老大喜，小人一步來遲！&rdquo遂即拜了下去。
柳兆鴻慌忙攔住，滿臉笑容道：&ldquo金镖頭很辛苦了，我謝謝你。
&rdquo 金彪一側身，又向霹靂手打量一眼，道：&ldquo這位老英雄，恕小人眼拙，你老貴姓？好像在哪裡見過？&rdquo 柳兆鴻道：&ldquo金頭，你不認識麼？這是我們老鄉，鳳陽方家台的老英雄霹靂手&hellip&hellip&rdquo 還未等引見，金彪慌忙施禮道：&ldquo哦，童老英雄！我們胡老镖頭哪天不念道你老？新近我們總镖頭還打發我們石夥計，給你老府上送去一信，你老可見着了麼？&rdquo 鐵蓮子不由暗笑，向童冠英施了一個眼色道：&ldquo童老哥，怎麼樣？人家給你送信了；你是不在家接着，你脫不了清靜啊！&rdquo 霹靂手童冠英也不由得一笑，正要動問：為何發信，可是為失镖邀助？那趟子手金彪立在兩位老英雄面前，側足垂手，發話道：&ldquo柳老英雄，我們一聽見你老人家令愛女俠柳研青姑娘于歸的吉期，我們胡老镖頭就很着急，俞老镖頭也是一樣，都想給你老登門道賀，還要看看新郎官。
無奈敝镖店正為訪镖的事，把身子絆住，不能親來，這才打發小人連夜地趕到。
隻是我們聞信較晚，到底教我給耽誤了，你老人家多多原諒。
&rdquo說時又請了個安，道：&ldquo并且我們镖頭又在客邊，草草備的禮，簡直不成樣子；教你老見笑，這可真是千裡送鵝毛了。
&rdquo 鐵蓮子心想：&ldquo這個人很會說話。
&rdquo笑了笑道：&ldquo金頭，你太客氣了。
我也沒撒帖。
各處的禮我都沒收，卻到底驚動了你們镖頭。
你大遠的來了，這就很教我不安。
既然這麼說，我倒不好駁了；這禮我就收下，回去替我謝謝。
我聽說你們镖頭失了镖很忙，現時在哪裡呢？找着頭緒沒有？金頭，坐下來說話。
&rdquo 連讓了兩遍，這金彪等到兩位老人全歸了座，方才側着身子，坐在茶幾旁邊。
把小包打開，從中取出一封信來，賠笑站起來，說道：&ldquo這裡有給你老一封信，這是由鹽城縣發的。
我們镖頭，頭十幾天還在鹽城呢，現在大概奔淮安訪下去了。
這真是逆事，直到現在，竟沒訪出線索來。
&rdquo又道：&ldquo這信一共發出百十多封，都在鹽城發的；小人專送鎮江、南京一路。
&rdquo 金彪轉臉向童冠英笑道：&ldquo童老英雄，我們還有往西去的一路。
早知你老在鎮江，我就把信捎來了。
好在這些信都是不差什麼的一個辭，給你老的跟這封也一樣。
我們镖頭還教我對你老說，見信務必賞臉幫忙。
敝镖局遇上這件事，二位老英雄想必已有耳聞吧。
現在十二金錢俞劍平老英雄、單臂朱大椿朱老英雄、楚占熊楚镖頭、趙化龍趙老師傅、黃元禮黃镖頭、周季龍周镖頭等，一共七位具名，公請江南道上各位成名的英雄，相助查訪镖銀，一同在鹽城聚會。
這個劫镖的主兒，實在有點神出鬼沒。
我們搜根剔齒的尋緝，居然訪了一個來月，至今連個影子也沒摸着。
這信裡有一個單子，單上開着劫镖人和他的黨羽的年貌、兵刃，&hellip&hellip不知二位老英雄，可曉得江湖上，有這麼一個會打穴、使鐵煙袋做兵刃、年約六旬、豹頭虎目的老人麼？&rdquo 鐵蓮子拆信細讀，霹靂手童冠英也湊着細看。
此信前面是幾句客套，後面便是奉煩的話。
另外附的那張單子寫着出事地點，出事月日，劫镖人的年貌、口音、兵刃，共列了五個盜首；又附着黨羽的大概人數，至少當有一百多人。
原來此信是九股煙喬茂未訪出盜迹以前發出來的，所以還是約定在鹽城聚會。
霹靂手童冠英和鐵蓮子看完信，相視而笑。
趟子手金彪欠身說道：&ldquo柳老英雄跟我們沈明誼沈镖頭，大概是早就認識，很有交情的了？&rdquo柳兆鴻擡起頭來說道：&ldquo沈明誼麼？我們認識十多年了&hellip&hellip&rdquo金彪歡然說道：&ldquo我們沈镖頭教我跟你老問安道喜，叫我懇請你老，看在江湖義氣上，務必賞臉到鹽城一趟。
&rdquo又對童冠英道：&ldquo我們胡镖頭天天盼着你老去呢！你老有工夫，更得務必賞臉。
二位老英雄打算哪一天動身，請告訴小人；小人回去轉告我們镖頭，也教他們放心等候。
我們邀了不少人，可是正缺兩位年高有德、武功出衆的老英雄作領袖；所以二位務必早些日子賞臉。
&rdquo 趟子手金彪随機應變，說了許多好話勸駕。
童冠英把失镖的事細問了一遍。
金彪就說劫镖時他也在場，賊人是由他身上把十二金錢镖旗奪去的。
六位镖師人人受傷，賊人手底下實在太硬；賊酋那種狂傲神氣更是不可一世。
童冠英便問柳兆鴻：&ldquo這種事情，你打算怎麼辦呢？還寫回信不寫？&rdquo 柳兆鴻道：&ldquo不用寫了，回頭煩金頭拿我一張名帖就完了&hellip&hellip金頭，你看！我這是剛辦完聘女的事；回去對你們镖頭說，隻怕我一時趕不到。
要是勻出工夫來，我一定要去的。
老童，你閑着沒事，你先辛苦一趟吧！&rdquo 童冠英道：&ldquo我麼？我也得回家一趟。
&rdquo金彪忙道：&ldquo童老英雄别走，你老好容易身臨切近，你老怎麼好意思不管？你老總得幫忙，我們镖頭快急死了。
&rdquo 說着，金彪把語音放低，道：&ldquo不怕二位見笑，這二十萬鹽款沉重太大，我們胡老镖頭的家眷現時就在海州衙門押着呢。
要不然，怎麼十二金錢俞老镖頭人家一個退隐的人，反倒二次出山，跑出來相幫呢？這就是不但為尋镖，也就是搭救我們镖頭。
我們镖頭這回栽得實在不輕，人在江湖上混了這些年，還有别的仗恃麼？這就全靠朋友幫忙。
柳老英雄剛辦完喜事，一時摘不開身子。
童老英雄你老是逛西湖來的，你就先别逛了，給我們湊湊熱鬧，助助威吧。
&rdquo他說着又請了一個安道：&ldquo回頭尋着镖，那時候教我們镖頭陪着您逛西湖，熱熱鬧鬧的，比您自己逛，準有趣！&rdquo 霹靂手童冠英大笑道：&ldquo金頭，教你給柳老送信的，你倒訛上我了。
真行麼！胡孟剛用的人真夠朋友。
&rdquo 金彪很高興的說：&ldquo您瞧，教您過獎！小人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
再說我們素知你老對我們镖局有恩，我們可就長臉了，您别笑話我。
您打算哪天動身，要不我陪着你老一塊去？還有幾封信，我就不送了，叫我們夥計送。
&rdquo又對鐵蓮子道：&ldquo柳老英雄，您離得更近了。
還是在咱們江蘇出的事，就好比在你面前欺負人一樣，您哪能不聞不問？将來尋着劫镖之人，動武讨镖，鬧起來的時候，若沒有你老在場，這可是個缺憾。
&rdquo 當下鐵蓮子笑着沉吟了一回，命大弟子魯鎮雄，取出十兩銀子和一張名帖，都給了金彪。
金彪哪裡肯受？況且這禮物也不值十兩銀子，再三的推辭。
鐵蓮子長眉一皺道：&ldquo怎的，咱們别犯酸！大遠的來了；給你兩個酒錢，你又不受了？&rdquo金彪不敢再辭，隻得拜謝了；又向童、柳二人堅邀了一回，拜辭上馬而去。
金彪已去，霹靂手童冠英笑道：&ldquo把咱們的戲也耽誤了。
&rdquo 柳兆鴻笑道：&ldquo我本來怕聽昆腔。
&rdquo童冠英道：&ldquo怎麼樣呢？胡孟剛這場事，咱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我說咱們兩人一塊去好不好？&rdquo 柳兆鴻道：&ldquo按說是義不容辭；可是我沒有工夫，我還有别的事哩。
小婿救了一個難女，是知府小姐，我還得安插她。
小女又是剛成婚，怎麼着也得出了月，那不把他們的事誤了？&rdquo 這兩位老英雄計議了一回，都覺得該去；可是童冠英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