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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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要說敝友俞镖頭，人家的心路可是真快，眼界也是真寬，但凡江湖上知名的英雄，出頭露臉的好漢，人家沒有不曉得的；可有一節，像那種雞毛蒜皮、偷雞拔煙袋的朋友，藏頭露尾又想吃又怕燙的糠貨，人家俞镖頭可不敢高攀，真不認得。
莫說俞镖頭，就是在下，上年走镖，憑洪澤湖的紅胡子薛兆那樣的英雄，他也得讓過一個面。
可是我住在店内，一個不留神，栽在一個绺竊手裡，把我保的緞子給偷走兩三匹。
好漢怎麼樣？好漢怕小賊，怕小偷。
你老要問我，北京城有名的黑錢白錢是誰？不客氣說，在下一點也不知道。
&rdquo說罷，也哈哈地笑起來。
那少年剛待還言，朱大椿站起來，伸單臂一拍少年道：&ldquo朋友！你真算成，令友的高姓大名，果然我們已經有點耳聞。
不過你老是令友奉煩來的，我們依情依理，當然要請問&lsquo萬兒&rsquo。
你老就不說，我們又不聾，又不瞎，哪能會一點都不知道？&rdquo轉臉一望，對趟子手道：&ldquo我說夥計，劫镖的朋友叫什麼？你們可以告訴邢爺。
&rdquo黃元禮和趟子手一齊厲聲答道：&ldquo飛豹子，他叫飛豹子，誰不知道！&rdquo今天剛得來的消息就被他們叔侄利用上了。
那少年臉色陡變，暗吃一驚。
朱大椿大笑道：&ldquo朋友，令友的大名，連我們的趟子手都知道了。
有名的便知，無名的不曉！别看令友極力地匿迹埋名；俞镖頭和在下縱然廢物，也還能知道一點半點的影子。
隻是在你老面前，我們不能不這麼問一聲。
現在閑話抛開，你是受友所托，前來遞信；我也是受友所托，在此替他接待朋友。
你願意把信拿出來&hellip&hellip&rdquo用手一指小包道：&ldquo就請費心拿出來，放下。
如果必要專交本人，就請等一等。
倘若連等也不肯等，那就随你的便。
夥計，快把俞镖頭請來；就告訴他，豹子沒有親身來，派朋友來了，說是姓邢！&rdquo 少年也桀桀地一笑，道：&ldquo朱镖頭别忙。
豹子這人敢作敢當，他不但派朋友來，他自己也親自出場，朱镖頭如果敢去，就請随我到雙合店走一趟，我一定教你見一個真章。
&rdquo這少年自知辭鋒不敵，雙眼灼灼，瞪着朱大椿，又一字一頓說道：&ldquo朱镖頭，你可肯賞光，跟我到雙合店去麼？&rdquo 朱大椿笑道：&ldquo給朋友幫忙，刀山油鍋，哪裡不可以去？可是我這又不懂了，飛豹子既然光臨苦水鋪，盡可以親到集賢棧和俞镖頭當面接頭；又何必繞彎子，煩你老送信？送信可又不拿出來，我真有點不明白。
你老兄可以回去轉告飛豹子，人家镖行在店裡乃是空城計，正歡迎着好朋友前來，用不着躲閃！&rdquo 少年哼了一聲道：&ldquo來，怎麼不來？要躲，人家還不打發我來呢？朱镖頭辛苦一趟，咱們兩人一去，立刻就可以會着敝友。
&rdquo随将手提小包一掂，道：&ldquo朱镖頭既一定要替俞镖頭收信，好！你請拆看；信中的話，朱镖頭可能接的住才行。
&rdquo 朱大椿接過小包，捏了捏，不知内中何物，又不知要他擔當什麼事。
但當時卻不能輸口，一面用力拆扯小包，一面說道：&ldquo那個自然，替朋友幫忙，當然擔得起接得住才算。
&rdquo小包千層萬裹，很費事才拆開。
看時包中隻一塊白布，包着一幅畫，仍畫着十二金錢落地，插翅豹子側目旁睨之狀。
上面寫着兩行字，是：&ldquo今夜三更，在鬼門關拳劍镖相會，過時不候，報官不陪。
&rdquo黃元禮等圍上來看；那少年容得朱大椿看完，冷然發話道：&ldquo朱镖頭可能擔保令友，今夜三更準到麼？&rdquo 朱大椿道：&ldquo這有什麼？莫說鬼門關，就是閻王殿，姓俞的朋友都不能含糊了。
隻請你轉告令友，按時準到，不要再二再三地戲耍騙人。
&rdquo那少年道：&ldquo朱镖頭，放空話頂不了真；今夜三更，請你也準時到場。
&rdquo一轉身舉步，又加一句道：&ldquo敝友還有話，俞镖頭是有名的镖師，請他按镖行的行規、江湖道的義氣辦，不許他驚動官廳。
如有官廳橫來幹預，莫怨敝友對不起人。
&rdquo朱大椿冷笑道：&ldquo要驚動官面，還等到今天？就是足下，也不能這麼來去自如吧？你請放心，轉告令友，也請他隻管放心大膽來相會，不必害怕官兵剿匪。
我們雖不是人物，也還不幹這事；沒的教江湖上笑掉大牙。
隻是我也奉煩老兄帶一句話回去，令友三四次來信，又是約會在洪澤湖相見了，又是約會在大縱湖相見了，又是約會在寶應湖相見了，到底在哪裡相見，也請他有一個準窩才好。
&rdquo 說話時，少年告辭起身，便往外走。
朱镖頭披長衫跟蹤相送道：&ldquo朋友且慢！&hellip&hellip&rdquo側睨黃元禮，暗對那封信一指，又一指西北，黃元禮點頭會意。
朱镖頭又道：&ldquo令友不是在雙合店麼？話歸前言，禮不可缺，在下煩你引路，我要替敝友俞镖頭，見見令友飛豹子！&rdquo黃元禮等暗向朱镖頭遞眼色，教他不要明去。
朱镖頭昂然不懼，定要跟這少年，單人匹馬會一會這位邀劫二十萬鹽镖、匿迹月餘、遍尋不得的大盜飛豹子。
那少年一轉身，向店院尋看，院裡站着四五個人，複微微側臉，回身抱拳道：&ldquo諸位留步！朱镖頭，我真佩服你。
朱镖頭為朋友，可算是舍身仗義。
這麼辦，咱們照信行事，今夜上同在鬼門關見面，不勞下顧了。
&rdquo 朱大椿哈哈笑道：&ldquo話不是這麼說，朋友總是朋友。
敝友這邊理當去一個人回拜。
邢爺，你就往前引路吧；我一定要答拜，瞻仰瞻仰這位飛豹子。
&rdquo 單臂枯瘦的朱镖頭眼露精光，氣雄萬丈；人雖老，勇邁少年。
少年邢沛霖雖是年
莫說俞镖頭，就是在下，上年走镖，憑洪澤湖的紅胡子薛兆那樣的英雄，他也得讓過一個面。
可是我住在店内，一個不留神，栽在一個绺竊手裡，把我保的緞子給偷走兩三匹。
好漢怎麼樣？好漢怕小賊，怕小偷。
你老要問我，北京城有名的黑錢白錢是誰？不客氣說，在下一點也不知道。
&rdquo說罷，也哈哈地笑起來。
那少年剛待還言，朱大椿站起來，伸單臂一拍少年道：&ldquo朋友！你真算成，令友的高姓大名，果然我們已經有點耳聞。
不過你老是令友奉煩來的，我們依情依理，當然要請問&lsquo萬兒&rsquo。
你老就不說，我們又不聾，又不瞎，哪能會一點都不知道？&rdquo轉臉一望，對趟子手道：&ldquo我說夥計，劫镖的朋友叫什麼？你們可以告訴邢爺。
&rdquo黃元禮和趟子手一齊厲聲答道：&ldquo飛豹子，他叫飛豹子，誰不知道！&rdquo今天剛得來的消息就被他們叔侄利用上了。
那少年臉色陡變，暗吃一驚。
朱大椿大笑道：&ldquo朋友，令友的大名，連我們的趟子手都知道了。
有名的便知，無名的不曉！别看令友極力地匿迹埋名；俞镖頭和在下縱然廢物，也還能知道一點半點的影子。
隻是在你老面前，我們不能不這麼問一聲。
現在閑話抛開，你是受友所托，前來遞信；我也是受友所托，在此替他接待朋友。
你願意把信拿出來&hellip&hellip&rdquo用手一指小包道：&ldquo就請費心拿出來，放下。
如果必要專交本人，就請等一等。
倘若連等也不肯等，那就随你的便。
夥計，快把俞镖頭請來；就告訴他，豹子沒有親身來，派朋友來了，說是姓邢！&rdquo 少年也桀桀地一笑，道：&ldquo朱镖頭别忙。
豹子這人敢作敢當，他不但派朋友來，他自己也親自出場，朱镖頭如果敢去，就請随我到雙合店走一趟，我一定教你見一個真章。
&rdquo這少年自知辭鋒不敵，雙眼灼灼，瞪着朱大椿，又一字一頓說道：&ldquo朱镖頭，你可肯賞光，跟我到雙合店去麼？&rdquo 朱大椿笑道：&ldquo給朋友幫忙，刀山油鍋，哪裡不可以去？可是我這又不懂了，飛豹子既然光臨苦水鋪，盡可以親到集賢棧和俞镖頭當面接頭；又何必繞彎子，煩你老送信？送信可又不拿出來，我真有點不明白。
你老兄可以回去轉告飛豹子，人家镖行在店裡乃是空城計，正歡迎着好朋友前來，用不着躲閃！&rdquo 少年哼了一聲道：&ldquo來，怎麼不來？要躲，人家還不打發我來呢？朱镖頭辛苦一趟，咱們兩人一去，立刻就可以會着敝友。
&rdquo随将手提小包一掂，道：&ldquo朱镖頭既一定要替俞镖頭收信，好！你請拆看；信中的話，朱镖頭可能接的住才行。
&rdquo 朱大椿接過小包，捏了捏，不知内中何物，又不知要他擔當什麼事。
但當時卻不能輸口，一面用力拆扯小包，一面說道：&ldquo那個自然，替朋友幫忙，當然擔得起接得住才算。
&rdquo小包千層萬裹，很費事才拆開。
看時包中隻一塊白布，包着一幅畫，仍畫着十二金錢落地，插翅豹子側目旁睨之狀。
上面寫着兩行字，是：&ldquo今夜三更，在鬼門關拳劍镖相會，過時不候，報官不陪。
&rdquo黃元禮等圍上來看；那少年容得朱大椿看完，冷然發話道：&ldquo朱镖頭可能擔保令友，今夜三更準到麼？&rdquo 朱大椿道：&ldquo這有什麼？莫說鬼門關，就是閻王殿，姓俞的朋友都不能含糊了。
隻請你轉告令友，按時準到，不要再二再三地戲耍騙人。
&rdquo那少年道：&ldquo朱镖頭，放空話頂不了真；今夜三更，請你也準時到場。
&rdquo一轉身舉步，又加一句道：&ldquo敝友還有話，俞镖頭是有名的镖師，請他按镖行的行規、江湖道的義氣辦，不許他驚動官廳。
如有官廳橫來幹預，莫怨敝友對不起人。
&rdquo朱大椿冷笑道：&ldquo要驚動官面，還等到今天？就是足下，也不能這麼來去自如吧？你請放心，轉告令友，也請他隻管放心大膽來相會，不必害怕官兵剿匪。
我們雖不是人物，也還不幹這事；沒的教江湖上笑掉大牙。
隻是我也奉煩老兄帶一句話回去，令友三四次來信，又是約會在洪澤湖相見了，又是約會在大縱湖相見了，又是約會在寶應湖相見了，到底在哪裡相見，也請他有一個準窩才好。
&rdquo 說話時，少年告辭起身，便往外走。
朱镖頭披長衫跟蹤相送道：&ldquo朋友且慢！&hellip&hellip&rdquo側睨黃元禮，暗對那封信一指，又一指西北，黃元禮點頭會意。
朱镖頭又道：&ldquo令友不是在雙合店麼？話歸前言，禮不可缺，在下煩你引路，我要替敝友俞镖頭，見見令友飛豹子！&rdquo黃元禮等暗向朱镖頭遞眼色，教他不要明去。
朱镖頭昂然不懼，定要跟這少年，單人匹馬會一會這位邀劫二十萬鹽镖、匿迹月餘、遍尋不得的大盜飛豹子。
那少年一轉身，向店院尋看，院裡站着四五個人，複微微側臉，回身抱拳道：&ldquo諸位留步！朱镖頭，我真佩服你。
朱镖頭為朋友，可算是舍身仗義。
這麼辦，咱們照信行事，今夜上同在鬼門關見面，不勞下顧了。
&rdquo 朱大椿哈哈笑道：&ldquo話不是這麼說，朋友總是朋友。
敝友這邊理當去一個人回拜。
邢爺，你就往前引路吧；我一定要答拜，瞻仰瞻仰這位飛豹子。
&rdquo 單臂枯瘦的朱镖頭眼露精光，氣雄萬丈；人雖老，勇邁少年。
少年邢沛霖雖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