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玄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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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雖然武藝低微,卻碰上給賢夫婦立了一場功勞。

    這吳道通得罪了賢夫婦,我們金刀寨已将他料理啦。

    ”說這幾句話時,雙目凝視着石清的臉,瞧他是喜是怒。

     石清又是微微一笑,說道:“這吳道通跟我們素不相識,說不上得罪了愚夫婦什麼。

    我們追尋此人,說來倒教周世兄見笑,是為了此人所攜帶的一件物事。

    ” 周牧臉上肌肉牽動了幾下,随即鎮定,笑道:“賢夫婦消息也真靈通,這個訊息嘛,我們金刀寨也聽到了。

    不瞞石莊主說,在下這番帶了這些兄弟們出來,也就是為了這件物事。

    唉,不知是那一個狗雜種造的謠,卻累得雙筆吳道通枉送了性命。

    我們二百多人空走一趟,那也罷了,隻怕安大哥還要怪在下辦事不力呢。

    江湖上向來謠言滿天飛,倘若以為那件物事真是金刀寨得了,都向我們打起主意來,這可不冤麼?張兄弟,咱們怎麼打死那姓吳的,怎樣搜查那間燒餅鋪,你詳詳細細的禀告石莊主、石夫人兩位。

    ” 一個短小精悍的漢子說道:“那姓吳的武功甚是了得,我們李大元李頭領的性命送在他的手下。

    後來周頭領出手,雙掌将那姓吳的震下屋頂,當時便将他震得全身筋折骨斷,五髒粉碎……”此人口齒極是靈便,加油添醬,将衆盜夥如何撬開燒餅鋪地下的磚頭、如何翻倒面缸、如何折牆翻炕,說了一大篇,可便是略去了周牧取去吳道通背上包裹一節。

     石清點了點頭,心道:“這周牧一見我們,始終是全神戒備,惴惴不安。

    玄素莊和金刀寨向無過節,若不是他已得到了那物事,又何必對我們夫婦如此提防?”他知這夥人得不到此物便罷,若是得了去,定是在周牧身邊,一瞥之間,但見金刀寨二百餘人個個壯健剽悍,雖無一流好手,究竟人多難鬥。

    适才周牧言語說得客氣,其中所含的骨頭着實不少,全無友善之意,自也是恃了人多勢衆,當下臉上仍是微微含笑,手指左首遠處樹林,說道:“我有一句話,要單獨和周世兄商量,請借一步到那邊林中說話。

    ” 周牧怎肯落單,立即道:“我們這裡都是好兄弟、好朋友,無事不可……”下面“對人言”三字尚未出口,突覺左腕一緊,已被石清伸手握住,跟着半身酸麻,右手也已毫無勁力。

    周牧又驚又怒,自從石清、闵柔夫婦現身,他便凝神應接,不敢有絲毫怠忽,那知石清說動手便動手,竟然捷如閃電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這等擒拿手法本是他鷹爪門的拿手本領,不料一招未交,便落入對方手中,急欲運力掙紮,但身上力氣竟已無影無蹤,知道要穴已為對方所制,霎時間額頭便冒出了汗珠。

     石清朗聲說道:“周世兄既允過去說話,那最好也沒有了。

    ”回頭向闵柔道:“師妹,我和周世兄過去說句話兒,片刻即回,請師妹在此稍候。

    ”說着緩步而行。

    闵柔斯斯文文的道:“師哥請便。

    ”他兩人雖是夫婦,卻是師兄妹相稱。

     金刀寨衆人見石清笑嘻嘻地與周牧同行,似無惡意,他夫人又留在當地,誰也想不到周牧如此武功,竟會不聲不響的被人挾持而去。

     石清抓着周牧手腕,越行越快,周牧隻要腳下稍慢,立時便會摔倒,隻得拚命奔跑。

    從火堆到樹林約有裡許,兩人倏忽間便穿入了林中。

     石清放脫了他手腕,笑道:“周世兄……”周牧怒道:“你這是幹什麼?”右手成抓,一招‘搏獅手’,便往石清胸口狠抓下去。

     石清左手自右而左劃了過來,在他手腕上輕輕一帶,已将他手臂帶向左方,一把抓攏,竟是一手将他兩隻手腕都反抓在背後。

    周牧驚怒之下,右足向後力踹。

     石清笑道:“周世兄又何必動怒?”周牧隻覺右腿‘伏兔’‘環跳’兩處穴道中一麻,踹出的一腳力道尚未使出,已軟軟的垂了下來。

    這一來,他隻有一隻左腳着地,若是再向後踹,身子便非向前俯跌不可,不由得滿臉脹得通紅,怒道:“你……你……你……” 石清道:“吳道通身上的物事,周世兄既已取到,我想借來一觀。

    請取出來罷!”周牧道:“那東西是有的,卻不在我身邊。

    你既要看,咱們回到那邊去便了。

    ”他想騙石清回到火堆之旁,那時一聲号令,衆人群起而攻,石清夫婦武功再強,也難免寡不敵衆。

     石清笑道:“我可信不過,卻要在周世兄身邊搜搜!得罪莫怪。

    ” 周牧怒道:“你要搜我?當我是什麼人了?” 石清不答,一伸手便除下了他左腳的皮靴。

    周牧“啊”的一聲,隻見他已從靴筒中取了一個小包出來,正是得自吳道通身上之物。

    周牧又驚又怒,又是詫異:“這……這……他怎地知道?難到是見到我藏進去的?”其實石清一說要搜,便見他目光自然而然的向左腳一瞥,眼光随即轉開,望向遠處,猜想此物定是藏在他左足的靴内,果然一搜便着。

     石清心想:“适才那人叙述大搜燒餅鋪的情景,顯非虛假,而此物卻在你身上搜出,當然是你意圖瞞過衆人,私下吞沒。

    ”左手三指在那小包外捏了幾下,臉色微變。

     周牧急得脹紅了臉,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便要呼叫求援。

    石清冷冷清的道:“你背叛安寨主,甯願将此事當衆抖将出來,受那斬斷二指的處罰麼?”周牧大驚,情不自禁的顫聲道:“你……你怎麼知道?”石清道:“我自然知道。

    ”松指放開了他雙手,說道:“安金刀何等精明,你連我也瞞不過,又豈能瞞得過他?” 便在此時,隻聽得擦擦擦幾下腳步聲響,有人到了林外。

    一個粗豪的聲音哈哈大笑,朗聲說道:“多承石莊主誇獎,安某這裡謝過了。

    ”話聲方罷,三個人闖進林來。

     周牧一見,登時面如土色。

    這三人正是金刀寨的大寨主安奉日、二寨主馮振武、三寨主元澄道人。

    周牧奉命出來追尋吳道通之時,安寨主并未說到派人前來接應,不知如何,竟然親自下寨。

    周牧心想自己吞沒此物的圖謀固然已成畫餅,而且身敗名裂,說不定性命也是難保,情急之下,忙道:“安大哥,那……那……東西給他搶去了。

    ” 安奉日拱手向石清行禮,說道:“石莊主名揚天下,安某仰慕得緊,一直無緣親近。

    敝寨便在左近,便請石莊主和夫人同去盤桓數日,使兄弟得以敬聆教訓。

    ” 石清見安奉日環眼虬髯,身材矮壯,一副粗豪的神色,豈知說話卻甚是得體,一句不提自己搶去物事,卻邀請前赴金刀寨子盤桓。

    可是這一上寨去,那裡還能輕易脫身?拱手還禮之後,順手便要将那小包揣入懷中,笑道:“多謝安寨主盛情……” 突然間青光閃動,元澄道人長劍出鞘,劍尖刺向石清手腕,喝道:“先放下此物!” 這一下來得好快,豈知他快石清更快,身子一側,已欺到了元澄道人身旁,随手将那小包遞出,放入他左手,笑道:“給你!”元澄道人大喜,不及細想他用意,便即拿住,不料右腕一麻,手中長劍已被對方奪去。

     石清倒轉長劍,斫向元澄左腕,喝道:“先放下此物!”元澄大吃一驚,眼見寒光閃閃,劍鋒離左腕不及五寸,縮手退避,均已不及,隻得反掌将那小包擲了回去。

     馮振武叫道:“好俊功夫!”不等石清伸手去接小包,展開單刀,着地滾去,迳向他腿上砍去。

    石清長劍嗤的一聲刺落,這一招後發先至,馮振武單刀尚未砍到他右腿,他長劍其勢便要将馮振武的腦袋釘在地下。

     安奉日見情勢危急,大叫:“劍下……”石清長劍繼續前刺,馮振武心中一涼,閉目待死,隻覺頰上微微一痛,石清的長劍卻不再刺下,原來他劍下留情,劍尖碰到了馮振武的面頰,立刻收勢,其間方位、力道,竟是半分也相差不得。

    跟着聽得搭的一聲輕響,石清長劍拍回小包,伸手接住,安奉日那“留情”兩字這才出口。

     石清收回長劍,說道:“得罪!”退開了兩步。

     馮振武站起身來,倒提單刀,滿臉愧色,退到了安奉日身後,口中喃喃說了兩句,不知是謝石清劍下留情,還是罵他出手狠辣,那隻有自己知道了。

     安奉日伸手解開胸口銅扣,将單刀從背後取下,拔刀出鞘。

    其時朝陽初升,日光從林間空隙照射進來,金刀映日,閃閃耀眼,厚背薄刃,果然好一口利器!安奉日金刀一立,說道:“石莊主技藝驚人,佩服,佩服,兄弟要讨教幾招!” 石清笑道:“今日得會高賢,幸也何如!”一揚手,将那小包擲了出去。

    四人一怔之間,隻聽得飕的一聲,石清手中奪自元澄道人的長劍跟着擲出,那小包剛撞上對面樹幹,長劍已然趕上,将小包釘入樹中。

    劍鋒隻穿過小包一角,卻不損及包中物事,手法之快,運勁之巧,實不亞于适才連敗元澄道人、馮振武的那兩招。

     四人的眼光從樹幹再回到石清身上時,隻見他手中已多了一柄通體墨黑的長劍,隻聽他說道:“墨劍會金刀,點到為止。

    是誰占先一招半式,便得此物如何?” 安奉日見他居然将已得之物釘在樹上,再以比武較量來決定此物誰屬,絲毫不占便宜,心下好生佩服,說道:“石莊主請!”他早就聽說玄素莊石清、闵柔夫婦劍術精絕,适才見他制服元澄道人和馮振武,當真名下無虛,心中絲毫不敢托大,刷刷刷三刀,盡是虛劈。

     石清劍尖向地,全身紋風不動,說道:“進招吧!” 安奉日這才揮刀斜劈,招式未老,已然倒翻上來。

    他一出手便是生平絕技七十二路‘劈卦刀’,招中藏套,套中含式,變化多端。

    石清使開墨劍,初時見招破招,守得甚是嚴謹,三十餘招後,一聲清嘯,陡地展開搶攻,那便一劍快似一劍。

    安奉日接了三十餘招後,已全然看不清對方劍勢來路,心中暗暗驚慌,隻有舞刀護住要害。

     兩人拆了七十招,刀劍始終不交,忽聽得叮的一聲輕響,墨劍的劍鋒已貼住了刀背,順勢滑了下去。

    這一招‘順流而下’,原是以劍破刀的尋常招數,若是對手武功稍遜,安奉日隻須刀身向外掠出,立時便将來劍蕩開。

    但石清的墨劍來勢奇快,安奉日翻刀欲蕩,劍鋒已涼飕飕的碰到了他的食指。

    安奉日大驚:“我四根手指不保!”便欲撒刀後退,也已不及。

    心念電轉之際,石清長劍竟然硬生生的收住,非但不同前削,反而向後挪了數寸。

    安奉日知他手下容情,此際欲不撒刀,也已不得,隻得松手放開了刀柄。

     那知墨劍一翻,轉到了刀下,卻将金刀托住,不令落地,隻聽石清說道:“你我勢均力敵,難分勝敗。

    ”墨劍微微一震,金刀躍将起來。

     安奉日心中好生感激,五指又握緊了刀柄,知他取勝之後,尚自給自己保存顔面,忙舉刀一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正是‘劈卦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