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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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謊!羅萊士沒死……羅萊士一定沒死!不然我不會總是聽到他的聲音!” “這麼肯定?”卡蓮眨了眨眼睛,忽然間笑了起來,帶着無辜和歡喜的表情:“哎呀,看來還是騙不過去——誰叫羅萊士身體裡流着你的血,你們可以相互感應彼此的存在呢?” 迦香停住了手,眼裡因為欣喜而發出了光彩,繼而更加用力地抓住小女孩,追問:“他、他果然活着!他在哪裡?他在哪裡?帶我去!” “嘻……”小女孩忽然從迦香的手中消失了,下一個瞬間,出現在迦香懷中的是一隻純黑色的波斯貓。

    貓咪湛藍色的眼睛眯了起來,伸出舌頭,舔了舔紫衣女子頸部裂開傷口裡流出的血,十分的惬意。

     “要我告訴你也行。

    ”貓嘴巴裡,卻吐出了人的話語,嬌媚輕盈,“不過,為了見到羅萊士,你必須要付出代價。

    ” “可以。

    ”迦香毫不遲疑,“任何代價都行。

    ” “嘻嘻,”卡蓮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卻眯起眼睛笑了笑——貓的笑容是那樣可愛而詭異,讓人不由打了個寒顫,“什麼都可以?讓你變成吸血鬼也可以麼?” 迦香忽然怔住,不能回答。

     “放心啦,我們又不是羅萊士,才沒興趣把你變成同伴。

    ”看到女子蒼白的臉,卡蓮眼裡閃過得意的光,慵懶地回答,“我們隻是要一點東西,我們夢寐以求的東西……”說到這裡,貓兒的耳朵忽然動了動,似乎洞窟底下有極其細微的聲音傳來。

     “該死,和你一起來的那個男人看來已經擺平高登了!”卡蓮湛藍的貓眼裡迅速集聚了殺氣,忽然從迦香懷中躍下地,快如鬼魅地奔出,“要見羅萊士就跟我來,快些!” 迦香來不及想,從吱嘎作響的搖椅上站了起來,随着黑貓向着神龛内部跑去。

    神龛的内壁是厚厚的黃土,然而不知被誰用利器劃出了一個淩亂的記号。

    細細凝視過去,居然是收尾相連的折線,牽出一個六芒星的記号。

     黑貓擡起前爪,輕輕按在上面,忽然間這個六芒星就發出了血一樣黯淡的光芒。

     黃土的牆壁忽然融解,眼前出現的是一條奇異的通道——大佛寺後本來并立的雙塔:供僧徒禮佛觀像和講經說法用的支提窟,和供僧徒居住和坐禅用的毗河羅窟,居然被一條淩空的長廊串起。

     那條長長的走廊懸浮在半空,底部沒有任何支撐,赫然有二十丈的長度。

    一列柱子上是連綿不斷的拱券,雕刻着很多長着翅膀的卷發的異族人,雕像手裡執着燭台,藤蔓攀爬。

     黑貓輕輕咪嗚了一聲,停住腳步、等待紫衣女子跟上。

    在它輕輕一喚之下,仿佛暗夜裡湧動着無形的力量,長廊上的蠟燭忽然同時點燃,盡頭被枯藤纏繞着的那扇神秘的門無聲無息地開啟了一線,仿佛召喚着什麼。

     那一線黑暗仿佛有極其詭異邪惡的力量,讓尚未完全恢複靈力的迦香打了個寒顫——紫電不在手,靈修也未曾趕來,如果她跟着這隻黑貓貿然進入那個魔窟…… “迦香!迦香!”躊躇之間,忽然有個聲音隐約在風中傳來,她猛然脫口:“靈修!“ “來吧。

    ”卡蓮輕輕喚了一聲,眼睛眯成一線,裡面藍光流轉,“如果你要見羅萊士的話,就現在跟我來。

    ” 聲音未落,黑貓如同閃電般沿着長廊竄出,消失在盡端的門縫中。

     盡頭那扇門緩緩閉合,蠟燭依次憑空熄滅,向着長廊那一頭褪去。

     那個刹那,迦香來不及多想,在淩空的那一條長廊消失前沖到了盡頭從未進去過的那扇門前,雙手推上了即将閉合的門扇,吱呀一聲推開,跌入了黑暗裡。

     “迦香!”月光下,殺出重圍的青衣劍客躍上了支提窟頂層,四顧呼喚。

     空無一人的洞窟裡,四壁上無數神仙佛鬼的眼睛注視着他,靈修全心全意地感受着周圍的一切,忽然連連倒退了三步,從身側的牆壁前離開——然後他伸出手指,點了點牆上那一大片深褐色的痕迹。

    是血? 蜀山的劍仙感覺到了近在咫尺的妖異氣息,霍然回身。

     吱呀呀……頭上神龛裡,那張搖椅還在空氣中微微搖曳,發出低沉嘲笑般的聲音。

    靈修飛掠上了那個神龛,一眼就看到了迦香留在此處的殘像——就在片刻之前,她還在這裡! 然而,他的目光忽然停住了,久久地凝望着暗窟裡的某一處,神情慢慢改變——淡淡月光下,那幅早已完成的壁畫上,一個紫衣女子在荒漠古堡中臨風起舞,神情寂寞孤高。

     “迦香!”恍然意識到那是出自于誰的手筆,他忍不住脫口低呼。

    回過頭去,他就面對着神龛後壁立的厚厚黃土,那裡,利器劃出了一個六芒星的符号,在月光下閃着淡淡光芒。

    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認出了這是西方吸血邪魔布下的魔法陣。

    迦香一定是被擄去了另一邊的魔窟,如果不趕緊去找回她、她若再度受到邪魔攻擊,可能就再也無法回到仙界。

     青衣男子提起了手中的長劍,開始念動長長的咒語。

     青色的長劍壓在他的眉心,光芒映照着他清俊平靜的臉——即使到了這樣危急的關頭,他臉上居然還能絲毫不見焦急。

    千年的修煉,已經成功地磨掉了他作為“人”的軟弱。

     劍訣在風中散去,牆壁上那個獨舞女子的眼睛靜靜看着本是神仙眷屬的青衣劍客,眼神中的孤獨如同冷泉一樣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