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洗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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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靖望着幽怨欲絕的甘小梅,叫了一聲:“姐姐!” 甘小梅毫無反應,隻出神地怔視着周靖,神色之間,不帶任何感情,也許,她的感情已被極端的痛苦麻木了。

     周靖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噤,再度喚了一聲:“姐姐!” 甘小梅終于開口了,那聲音冷得令人心悸! “弟弟,我高興能有你這麼一個弟弟,但我也将永遠記住在此以前的那一個弟弟,他把我帶到人生的另一個境地中,也牽引我到一個夢裡,雖然,太短暫,像夜空中的一抹電花,可是這一瞬己夠留下永恒的回憶……” 周靖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顫栗。

     甘小梅略略一頓之後,又道:“弟弟,這就夠了,我們誰都沒有錯,我不怨天,不尢人,我記住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點綴,也記住你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别了!弟弟!” 說着,徐徐轉身,拖着落寞的步子,幽幽地消失在側門之内。

     周靖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喃喃地道:“姐姐,我是你的弟弟呀!” “唉!” 深重而凄涼的歎息聲,把周靖不屬的神思喚回。

     “母親……” “孩子,我會慢慢勸她的,她很任性,但很善良!” “是的,孩兒想……” “怎麼樣?” “拜辭出谷!” “你不住幾日?” “不了,孩兒念及親仇,寝食難安!” “也好,你去吧,以你目前的功力,報仇索兇是遊刃有餘的了,可是……” “母親還有什麼吩咐?” “你仍然沿用周靖這名字?” “養父‘霸王鞭’周公铎對孩兒恩同再念他老人家無後,孩後不忍去掉這姓氏,目前暫用這名字,待恩仇了了之日,複姓歸宗,把本姓冠在這名字之上!” “孩子,這樣做很對,足見你存心仁厚。

    ” “孩兒告辭了,母親,您保重!” 說着,拜了一拜,懷着一縷莫名的空幻,向外走去。

     暗中,一雙淚眼,在偷偷地送他離開,但他一無所覺。

     不久,來到谷外,他深長地吸了一口氣,似乎要沖淡胸中的塊壘。

     回望那封住入谷密門的白石,不由感喟叢生,他大母“血谷夫人”的話,又響在耳邊: “……孩子,從現在起,你是‘血谷’的主人了……上一代的故事,不要重演……我等着你攜仇人的首級回谷……” 他熱血一陣沸騰,豪氣再生,不錯,現在是了斷恩仇的時候了。

     但,仇人是誰呢?他心裡發出一聲苦笑。

     甘小梅的憔悴芳容,又呈眼簾,他咬了咬牙,暗地道,她是我姐姐,我不能想及任何其他,否則那便是罪惡,希望時間能沖淡一切,下次見面時,她已恢複了往音的歡愉,生趣蓬勃。

     無意中,他手中觸及藏在懷中的那對“血心”,這是父親與大母定情之物,也是不幸的開端,而今,兩顆“心血”全在自己身邊,大母的話,猶在耳際。

     “孩子,把它送給你所愛的人,她将是‘血谷’的女主人!” 他自問,我所愛的人呢?誰是我所愛的人? 李春桃? 黃小芳? 莫绮華? 易秀雲? 他自我解嘲地笑了一笑,這笑中,含有無比的悲酸。

     他重新套上面具,帶上假發,穿起那件葛布長衫,有點近于迷茫地奔出山去。

     甫踏上官道,一隊白衣人,從身側疾掠而過。

     周靖心中一動…… 接着,又是一隊數約五十的白衣人,呼嘯而過。

     從衣着上判斷,這些全是“一統會”屬下的高手。

     “一統會”高手,大批出動,又有所作為,基于對“一統會”仇恨的心裡,他毫不考慮地尾随下去。

     正行之間,忽聽一聲低喚:“少主!” 周靖聞聲一驚,不期然地止住奔勢,一個白衣中年秀才,已站在身前。

     他,正是“一統會”的師爺“妙手書生斐莊。

    ” “閣下認得出是我?” “妙手書生”躬了躬身道:“我已得‘逆旅怪客’傳訊,恭喜少主神功有成!” “哦,有事嗎?” “一統會今天派出大批高手,進攻‘冥宮’!” 周靖陡然一驚,異母兄甘江,正是“冥宮”的贅婿,他的遺骨,尚葬在“冥宮”之中,同時,他也想起了可憐的嫂嫂“鬼女”石蘭花。

     “冥宮?” “是的!” “目的何在?” “迫使‘冥宮’加盟‘一統會”’ 周靖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一統會将會失望!” “少主要管?” “當然,先兄甘江的嶽家之事,我焉能不管!” “一統會此次雙管齊下,一路由太上宗祖‘疤面老祖’率領百名高手,進攻‘殘人院’……” “什麼,‘殘人院’也在被攻擊的目标之下?” “是的,另一路由會長親統,進逼‘冥宮’,待這兩處加盟之後,再全力征服‘地靈宮’,然後與唯一勁敵‘通天教’一決雌雄……” “野心不小?” “本來在舉行‘人頭大會’之後,即着手進行并吞各幫派,目的在一統武林,君臨天下,想不到‘通天教’死灰複燃,使‘一統會’的計劃完全擱淺!” 周靖目注“妙手書生”道:“閣下告訴我這麼多?” “少主,理應禀陳?” “閣下是‘一統會’的師爺?” “暫時栖身之所!” 周靖心念一動,沉聲道:“你是‘血谷’門下?” “是的,自上代谷主出事之後,即被老谷主逐出谷外!” “哦!” 周靖從懷中取出那對“血心”,高舉手中…… “妙手書生”駭然一震,随即跪了下去,道:“弟子陳斐,叩見谷主!” “我現在還不是谷主,但我已領有家母之命,重振‘血谷’一門,現在我以‘血心’為憑,命令你負責召集所有當年被逐出谷外的門人弟子,聽候下一次命令!” “遵少主之命!” “請起!” “妙手書生”站起身來。

     周靖道:“你不叫斐莊?” “弟子陳斐,以‘天工易容之術’略事改變形貌,栖身‘一統會’!” “哦,‘疤面老者’一路人馬進攻‘殘人院’,出發了沒有?” “出發了!” “此地距‘冥宮’多遠?” “明日淩晨可達!” 周靖心中疾忖,目前當然以先策應“冥宮”為上,這一路既是“一統會長”親自統率,索性先報此仇,而“殘人院”在武林中是一個光明正大的幫派,“殘人院主”對自己曾有過贈“起死丹”之德,也不能任其道“一統會”蹂躏,隻是時間上恐怕要顧此失彼了…… 心念之中,急向“妙手書生”問:“你也是參與進攻‘冥宮’的高手之一?” “是的!” “好,你走吧,我尾随着你!” “妙手書生”恭應一聲,彈身上道。

     周靖不疾不徐地遙遙尾随在後。

     人夜之後,舍卻官道,進入山區。

     拂曉時分,來到一座陰峻幽暗的巨谷之前。

     “妙手書生”徑自向谷内奔去。

     周靖相了相地勢,暗想,“冥宮”大概就在這谷中了,心念之間,一眼瞥見谷口地上,橫陳了十餘具黑衣死屍。

     他們己動手了! 周靖自語了一聲,朝谷内奔去,入谷不久,己聽到陣陣博殺之聲,沿途,不斷地發現黑衣人的屍體,間或也有幾具白衣屍體。

     突地—— 谷場中斷,一堵峭壁,橫亘眼前,峭壁下方,一個巨大的拱形門洞,兩扇厚重的鐵門,八字形敞開,門的上方,兩個徑丈的白色篆字“冥宮”。

     門前,橫屍更多,黑白相間,看來雙方都有死傷。

     陣陣栗人的搏殺之聲,從門洞裡清晰地傳了出來。

     周靖輕輕地哼了一聲,捷逾鬼魅地飄了進去。

     門洞縱長約五十丈。

     門裡,又是一番天地,看來是一座谷中之谷。

     一塊數畝大的方場,人影亂晃,殺聲盈耳,間雜着栗人的慘号聲。

     方場之後,是一片連雲巨廈。

     場中央,一個白袍蒙面老者,與一個黑袍虬髯老者相搏。

     “一統會”雷、火二金剛雙戰一個黑衣婦人。

     其餘四周混戰成一片,但地上的死屍,十之七八是黑衣人,顯然“冥宮”己處于岌岌可危之境。

     突地—— 場中傳出一聲慘哼,黑袍虬髯老者口噴鮮血,踉跄倒退數步,身形搖搖欲倒。

     白袍蒙面老者,大吼一聲:“停戰!” 場中正在搏鬥的高手,紛紛停下了手。

     黑衣中年婦人疾步走向黑袍虬髯老者,悲聲道:“你不要緊?” 黑袍虬髯老者如雷鳴也似地道:“夫人,甯為玉碎,不為瓦全,‘冥宮’将戰到最後一人!” 黑衣婦人凄厲地道:“夫君,看來‘冥宮’要在武林除名了!” 他倆,正是“冥宮”主人夫婦。

     白袍蒙面老者狂妄地一陣大笑道:“石坤,你想好了沒有?” “冥宮之主”石坤目眦欲裂地道:“老匹夫,你在做夢,‘冥宮’甯化劫灰,誓不屈服!” 白袍蒙面老者獰聲道:“石坤,本會長重申前言,目前你有兩條路走,第一,加盟本會,‘冥宮’改為五壇,第二,在武林永遠除名,本會長為貴宮舉行血的葬禮!” “冥宮主人”怒叫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黑衣婦人怨毒的目光,射向“一統會長”。

     場中,所有“冥宮”門下,全部面現悲憤欲絕之色。

     “一統會長”冷冰冰地向黑衣婦人道:“石夫人,你勸勸尊夫吧?” “冥宮夫人”厲聲道:“住口……” 就在此刻—— 一個渾身浴血的老者,疾弄而至,道:“真夫人,小姐無恙!” “好!” 這老者,正是“冥宮”護衛長呂子英。

     “一統會長”環視全場一周之後,栗聲道:“石坤,本會長數到十,就下令屠殺!” _! 二! 三! 恐怖的殺機,彌漫全場,使人鼻息皆窒。

     四! “冥宮主人”石坤夫婦目眦欲裂,眼角滲出了血水,額上的汗珠滾滾而落。

     所有的“冥宮”屬下,一個個目眦欲裂。

     八! 九! 空氣緊張得象是凝固了,血的場面,将殘酷地再度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