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精斷義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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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籁籁而抖,咬牙切齒地道:“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那聲音使人聽來不寒而栗。

     “逆旅怪客”輕蔑地一笑道:“老狐狸,你無妨出手試試看!” 一句一個老狐狸,氣得“桃花姥姥”肝膽皆炸,大喝一聲:“找死!” 雙掌挾以畢生動力,猛然罩身劈向了“逆旅怪客”,這一擊之勢,有若倒海排山,威力之猛,足可夷平一座小丘。

     “逆旅怪客”身形微挫,雙掌平胸推出。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裂土而起,四周勁氣猛卷疾旋,一旁的“桃花宮”少女們,立腳不住,紛紛踉跄而退,連易秀雲也感到芳心評然。

     “逆旅怪客”仍挺立原地不動,雙足下陷半尺。

     “桃花姥姥”蹬蹬蹬退了五個大步,滿面駭然之色。

    她自練成“返老還童歡”之後,不但白發轉黑,皺紋全消,不殊半老徐娘,内力方面,也驟增倍餘,自以為當今之世,少有敵手了,想不到僅一個照面,就受挫于這個神秘的蒙面容,一時之間,她呆住了,她想不出對方是什麼來路。

     “妙手書生”疾趨“桃花姥姥”身前,低聲道:“姥姥,這事關系非輕,愚見先向會長陳明為妥!” “到底怎麼回事?” “容後奉告!” “逆旅怪客”再次向易秀雲道:“你走是不走?” 易秀雲滿頭玄霧地道:“閣下怎不把話說明?” “慢慢再說不遲,那些猴兒崽子已趕來增援,纏住了反而惹厭!” 果然,無數白影,向谷口之外峰擁而至。

     “逆旅怪客”首先彈身而起,易秀雲也具不由己地跟着縱身,兩人都是蓋世的身手,如兩道輕煙般眨眼消失。

     沒有半個人動身追擊,因為場中誰也清楚那隻是白費。

     易秀雲随在“逆旅怪客”身後,一路電閃飛馳,顧盼間己弄出了十餘裡地面,忍不住脫口道:“且住!” “逆旅怪客”一刹身形,道:“什麼事?” “這要問閣下自己了!” “問我?” “當然,閣下要本人跟你離開,用意安在?” “哦!這個……當然有道理,我們得先找到周靖那娃兒!” 易秀雲粉腮一要道:“找他,為什麼?” “事關重大!” “閣下若不說明,恕不奉陪了!” “找到周靖再談,如何?” “我不要再見他的面!” “噫,你倆不是一對嗎?怎麼搞的……” “哼,我要殺他!” “可是你卻又為了維護他而不惜與‘桃花姥姥’力拼。

    ” 易秀雲恨恨地道:“這不關閣下的事。

    ” “當然,可是這事卻與你有關!” “與我有關?” “嗯,也可以說就是你的事!” “話說明白一點!”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是否‘玄玄老人’的門下?” 易秀雲面現難色,猶豫了半晌才道:“不錯,‘玄玄老人’就是家師!” “逆旅怪客”像是自語般地道:“想不到這位老前輩仍在世間……” 易秀雲迫不及待地道:“閣下可以說事情本身了?” “我們要上楓林渡!” “楓林渡?” “不錯,你出生之地!” 易秀雲粉腮之上突然罩起一片悲凄色彩,她腦海中浮現出父親失蹤,自己焚屋出走的一幕,也聯想到周靖與她解除婚約的恨事,在目中淚光瑩然…… “為什麼要赴‘楓林渡’?” “等候你父親!” 易秀雲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激動無比地道:“家父……” “聖劍飛虹易斌!” “他老人家還平安健在?” “平安未必,沒有死是真的!” 易秀雲嬌軀一顫,忘其所以地上前一拉“逆旅怪客”的衣袖,惶急地道:“到底怎麼回事?” “三日之後,你父親将回‘楓林渡’……” “閣下何以知道?” “這個你不必問,反正不假就是……” “家父現在何處?” “一統會地牢密室之中!” 易秀雲尖叫一聲,轉身就待…… “逆旅怪客”橫身一攔道:“你想做什麼?” 易秀雲激動得語不成聲地道:“赴‘一統會’救家父……” “你聽我說,‘一統會’高手如雲,地牢機關重重,你知道令尊被囚何處?而且據我所知,令尊此刻恐怕己被押解‘楓林渡’途中,你如果冒失一闖,打草驚蛇,你父親一命難保,我們尋到周靖之後,趕赴‘楓林渡’,以逸待勞,才是上策!” “為什麼一定要尋到周靖!” “事緣‘黑箱’而起,隻有你父親能知道他的身世,與‘黑箱’之謎!” 易秀雲悚然道:“黑箱?” “不錯!” “家父被‘一統會’囚禁,原來是為了‘黑箱’……” “完全對!” “那為什麼‘一統會’要把他押解回‘楓林渡’?” “據傳說,‘黑箱’之中,藏有一部武林奇書,而‘一統會’得手‘黑箱’之後,發現是一空箱,原來的‘黑箱’得主,‘霸王鞭’周公铎已死,這宗奇案就着落在令尊頭上,押返‘楓林渡’的目的,就是要令尊指認那本武林奇書埋藏之處……” “家父真的把那黑箱奇書另藏他處?” “這必須等待事實證明!” “家父當年既保有‘黑箱’,為什麼不練成那本奇書上的武功?” “這是一個謎,隻有你父親能解答。

    現在我們走!” 易秀雲點了點頭,兩人再度展開身形,在數十裡範圍之内,尋找周靖,周靖本身負傷,再加上一個武功全失的春桃,料想不會走得太遠。

     回筆叙及周靖抱着春桃,一路疾弄,一口氣并行了二十多裡,揀一個隐蔽之處,停了下來,乏力地朝地上一坐,情深依依地道:“桃妹,我們歇息一會再走!” 春桃毫無反應。

     周靖想也許她疲累過度而睡熟了,于是輕輕地把她放落身旁,隻見她态度安詳,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倏地—— 他記起春桃說過,她被點了“桃花越時指”,從救下她到現在,已将近一個時辰。

    如果說,時辰是在救下她之前,那此刻己是逾時了。

     想到這裡,不由毛發懼豎,全身起了一陣痙攣。

     急忙用手去探脈息,觸手冰涼。

     春桃己經玉殒香消。

     這宛若晴天焦雷,震得周靖魂兒昏昏,魄兒悠悠。

     他沒有力量縮回手,那冰涼之氣,從手指流通全身,直到心的深處。

     這一刻,他的精神似乎完全崩潰了,全身有一種癱瘓的感覺。

     春桃死了,這第一個奉獻處女芳心和初吻給他的人,死了! 她死在他的懷裡,在她來說,應該感到安慰,因為她死在愛人的懷裡。

     久久之後,淚水才奪眶而出,流過面頰,滾落在春桃那安祥而帶微笑的僵冷的粉靥上,一滴又一滴……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憶着如在目前的住事…… 如果沒有春桃舍命救人,他在“桃花宮”中,将與其他數百個被吸取元陽供練邪功的男子同一命運。

     他為了春桃,也曾冒殘身之險,赴“殘人院”求取“起死丹”。

     他和她初吻定情…… 這些,如在眼前,又似乎非常遙遠。

     曾幾何時,伊人已玉殒香消。

     一條黑色人影,悄悄掩到了周靖身後。

     周靖己完全被悲哀所籠罩,他毫無所覺。

     “桃妹,自古紅顔多薄命,你的人生曆程,何其短暫啊!” 周靖喃喃地自語着,頓了一頓,又道,“桃妹,安息吧,我會為你報仇,血洗‘桃花宮’!” 複仇之火,在他胸内燃燒,恨毒之氣,在他血管裡奔流,仇與恨替代了莫名的哀傷,于是,他緩緩站起身形。

     周靖度了度地形,準備着手掩埋春桃。

     一個聲音道:“我來幫你!” 周靖悚然而震,回顧之下,這發活的赫然是“恨世魔姬”。

     “前輩,是您!” “想不到她竟然死了,不過她能死在你的懷裡,也值得安慰的了!” “這筆帳‘桃花宮’要加倍付出的!” “現在應該先使她人土為安,我來幫你……” “怎敢勞動前輩!” “這沒有什麼!” 片刻之後,林中堆起了一座新墳,幾束山花,點綴着令人傷感的黃土。

     荒墳埋芳骨,妾命薄如花! 周靖面對這一堆新土,淚水再次顆顆滾落,嘶聲道:“桃妹,我誓要為你加倍索還這筆帳,安息吧!” “恨世魔姬”慨然一歎道:“世事無常,有如蒼狗白雲,真是令人莫測!” 周靖一拭淚痕,向“恨世魔姬”一拱手道:“晚輩就此别過!” “恨世魔姬”醜臉一無表情,但聲音中卻充滿關切之情,道:“你要上哪兒去?” “風火谷?” “做什麼?” “向‘桃花姥姥’讨債!” “周靖,憑你目前功力,自問能出人‘風火谷’嗎?立身武林,如果一切但憑血氣之勇,結果必悔恨終生,你既有為紅顔知己報仇之心,何必急在一時?” 周靖悲聲道:“此仇不報,我片刻難安!” “可是你目前父仇未報,身世不明,豈可輕易涉險,難道你又能心安?” 周靖頓時啞口無言,的确,他肩頭的擔子太沉重了,他應該謹慎行事,沉默了片刻之後,轉口道:“前輩因何在此現?” “找你!” 周靖一愕道:“找晚輩,為什麼?” “不止我一人,還有别人也在找你,自你被擒入‘一統會’總壇之後,幾個關心你的人都不會離開三十裡範圍,目的在探查你生死下落!” 周靖苦笑一聲道:“晚輩能值得這多人垂愛?” “你如何脫險的?” 周靖把經過大約略一說,反問道:“人頭大會結束了?” “結束了,草草終場,不少人在最後悄悄溜走,拒絕加盟!” “前輩所攜赴會的革囊,内中……” “哦,那是‘黑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