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池魚 眉州有人家畜數百魚深池中以磚砌四圍皆屋凡三十餘年一日天晴無雷池中忽發大聲如風雨魚皆躍起羊角而上不知所往舊説不以鼈守則為蛟龍所取予以謂蛟龍必因風雨疑此魚圏局三十餘年日有騰防之念精神不衰久而自達理或然耳 耳白于靣 歐公嘗曰少時有僧相我耳白于靣名滿天下唇不着齒無事得謗其言頗驗耳白于靣則衆所共見唇不着齒餘不敢問公如何也 如夢詞 泗州雍熙塔下浴戲作如夢令兩阕雲水垢何曾相受細看兩俱無有寄語揩背人盡日勞君揮肘輕手輕手居士本來無垢又雲自淨方能洗彼我自汗流籲氣寄語澡浴人且共肉身遊戲但洗但洗本為人間一切此本唐莊宗制名憶仙姿嫌其不雅馴改為如夢令如夢如夢和淚出門相送取以為名雲 論物理 舒州毉人李惟熙善論物理雲菱芡皆水物菱寒而芡暖者菱花開背日芡花開向日故也又曰桃杏雙仁輙殺人者其花本五出六出必雙草木花皆五出惟柳與雪花六出此殆陰陽之理今桃杏六出雙仁皆殺人者失常故也 木蠧 木實之蠧者必不沙爛爛者必不蠧而能浮不浮者亦殺人嘗攷其理既沙爛散則不能蘊蓄而生蟲?至甘而不蠧者以其沙也 小兒吸蟾蜍氣 富彥國在青社河北大饑民争歸之有夫婦襁負一子棄之道左空冢中而去後歸鄉過此冢欲取其骨則兒尚活肥徤于未棄時視之冢中有大蟾蜍如車輪氣咻咻然意兒呼吸此氣故能不食而健自爾遂不食年六七嵗肌理如玉其父抱兒來京師以示小兒毉張荊筐張曰物之能蟄燕蛇蝦蟇之類是也能蟄則不食不食則夀千嵗若聽其不食不娶長必得道父喜攜去今不知所在 奴為祟 石普好殺人未嘗慚悔醉中防一奴使指使投之汴河指使哀而縱之既醒而悔指使畏其暴不敢以實告居久之普病見奴為祟自以必死指使呼奴示之祟不複見普亦愈 附語 世有附語者多婢妾賤人否則衰病不久當死者其聲音舉止皆類死者意有竒鬼能如是耶昔人逺行者取金钗藏壁中忘以語其妻已而病且死以告其仆既而不死聞空中聲真其夫也曰吾已死爾如不信金钗在某所取得之遂發防其後夫歸反以為鬼 晉人書 唐太宗購晉人書自二王以下近千軸皆在秘府武後時為張易之兄弟所攘竊遂流落人間多在王涯張延賞家涯敗軍人刼奪金玉軸而棄其書餘于李玮都尉家見晉人數帖皆有小印涯字意其為王氏物也有謝尚謝琨王衍等皆竒夷甫獨超然若羣鶴聳翅欲飛而未起也 ?者楊樸 真宗東封訪天下?者得杞人楊樸上問卿臨行有人作詩否樸對曰臣妻一首雲更休落魄耽杯酒切莫猖狂愛詠詩今日捉将官裡去這回斷送老頭皮上大笑放還山 古鏡 元豐中餘自齊安過古黃州獲一鏡其背銘雲漢有善銅出白陽取為鏡清而明左龍右虎輔之其字如菽大篆款甚精妙白陽疑白水之陽也其銅黑色如漆照人防小古鏡皆然此道家聚形之法也 剖桃核得雄黃 岐亭王诩夢水邉見一人為人毆傷已死見诩而号救之得免明日水邉見一鹿為獵者所得已中幾瘡诩以數千贖之鹿随诩起居未嘗暫舍诩所居茂林一日有村婦林中見一桃過熟而絶大獨在木杪取而食之棄其核诩大驚取而剖之得雄黃一塊如桃仁乃嚼吞之甚甘美自是斷葷肉齋居一世不複殺生 砑光防 徐倅李陶有子年十七八忽詠落花詩雲流水難窮目斜陽易斷腸誰同砑光帽一曲舞山香父驚問之若有物馮附者雲西王母宴羣仙有舞者戴砑光帽帽上簮花舞山香一曲曲未盡花皆落去 戴嵩鬭牛 有藏戴嵩鬭牛者以錦囊系肘自随出與客觀旁一牧童曰鬭牛力在前尾入兩股間今畫鬭而尾掉何也黃筌見畫飛鴈頸足皆展者曰飛鳥縮頭則展足縮足則展頭無兩展者驗之信然 鵝有二能 錢塘人喜殺日屠百鵝餘自湖上夜歸屠者之門百鵝皆号聲振衢路若有所訴鵝能警盜亦能卻蛇其糞殺蛇蜀人園池養鵝蛇即逺去有此二能而不能免死也又有祈雨之厄悲夫安得人如逸少乎 戒殺 水族癡暗人輕殺之或雲不能償寃是乃欺善怕惡李公擇雲雞無雄而卵者抱之雖能破殻而出不數日輙死此卵可食非殺也餘曰凡能動者皆佛子也竹虱初如塗粉竹葉上久乃能動百十為曹無非佛子梁武水陸畫像六道外者以淡墨作人畜禽魚等形罔罔然于空中乃是佛子流浪陋劣之極至于濕生如竹虱者猶不可得但若存若亡于防間耳而謂水族雞卵可殺乎但起一殺念地獄已具不必在其能訴與不能訴也 論醫脈之難明 古今所病甚虛有盛候大實有羸狀疑似之間便有死生之異士大夫多秘所患以求診驗醫能否使索病于防漠之中辨虛實冷暖于疑似之間醫不幸而失終不肯自謂失也巧飾遂非以全其名間有謹願者雖或因主人之言亦複參以所見兩存而雜治以故藥不効吾平生求醫葢于平時黙驗其工拙有疾求療必盡告以所患使醫了然知患之所在然後診之虛實冷暖主定于中脈之疑似不能惑也故雖中醫治吾疾常愈吾求疾愈而已豈以困醫為事哉 黎稼子 故人黎醇字希聲治春秋歐公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