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賦乙
關燈
小
中
大
曰：林氏有珍獸，大若虎，五采畢具。
尾長於身，其名驺吾。
乘之，日行千裡。
劉芳《詩義》疏曰：驺虞或作吾。
應劭《漢書注》曰：擾音柔。
擾，馴也。
《陰嬉谶》曰：聖人為政，澤出馬。
《山海經》曰：大封國有文馬，缟身朱鬛，名日吉良，乘之，壽千歲。
《瑞應圖》曰：騰黃，神馬，一名吉光。
然吉良、騰黃，一馬而異名也。
〕鳴女床之鸾鳥，舞丹穴之鳳皇。
〔女床，山名，在華陰西六百裡。
《山海經》曰：女床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五色文，名曰鸾鳥，見即天下安甯。
又曰：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鹄，五采，名曰鳳皇。
是鳥也，飲食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甯。
〕植華平於春圃，豐朱草於中唐。
〔植，猶種也。
華平，瑞木也。
天下平，其華則平。
有不平處，其華則向其方傾。
中唐，堂塗也。
善曰：《孝經援神契》曰：德至於地，則華平盛也。
《瑞應圖》曰：木名也，《宮閣記》有春王圃。
《鹖冠子》曰：聖王之德，下及萬靈，則朱草生。
《抱撲子》曰：朱草長三尺，枝葉皆赤，莖似珊瑚也。
如淳《漢書注》曰：唐，庭也。
《毛詩》曰：中唐有甓。
〕惠風廣被，澤洎幽荒。
〔惠，恩也。
洎，及也。
幽荒，九州外，謂四夷也。
〕北燮丁令，南諧越裳。
〔燮諧，皆和也。
越裳，南蠻，今九真是也。
丁令，國名。
善曰：《漢書》曰：匈奴北服丁令也。
《韓詩外傳》曰：成王之時，越裳氏重九譯而至，獻白雉於周公。
〕西包大秦，東過樂浪。
〔善曰：司馬彪《續漢書》曰：大秦國。
名犁鞮鞬，在西海之西。
《漢書》有樂浪郡。
〕重舌之人九譯，佥稽首而來王。
〔重舌，庫曉夷狄語者。
九譯，九度譯言，始至中國者也。
善曰：《國語》曰：夫戎狄坐諸門外，而使舌人體委與之。
韋昭曰：舌人能達異方之志，象胥之官也。
《韓詩外傳》曰：成王之時，越裳氏重九譯而至，獻白雉於周公。
晉灼《漢書注》曰：遠國使來，因九譯，言語乃通也。
《說文》曰：譯，傳四夷之語者。
《尚書》曰：禹拜稽首，四夷來王。
〕 是以論其遷邑易京，則同規乎殷盤。
〔京，京師也。
規，法也。
盤庚，殷王之名也。
〕改奢即儉，則合美乎斯幹。
〔斯幹，謂周宣王儉宮室之詩也。
今漢光武改西京奢華，而就儉約合斯幹之美。
善曰：《韓詩》曰：宋襄公去奢即儉。
〕登封降禅，則齊德乎黃軒。
〔登，謂上泰山封土。
降，謂下禅梁父也。
言光武登上泰山，下禅梁父，則與黃帝軒轅，齊其功德。
善曰：黃帝封泰山。
〕為無為，事無事，永有民，以孔安，〔為，作也。
事，業也。
永，長也。
孔，甚也。
以無為為功，以無事為業，澹然不煩渎也。
善曰：《老子》曰：為無為，事無事，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事而民自富。
〕遵節儉，尚素樸。
〔遵，循也。
樸，質也。
言遵循節儉尚其樸素也。
善曰：《漢書》曰：文帝躬節儉，《莊子》曰：同乎無欲，是謂素樸。
〕思仲尼之克己，履老氏之常足。
〔孔子曰：克己複禮。
馬融曰：克己，約身。
善曰：《老子》曰：知足常足也。
〕将使心不亂其所在，目不見其可欲。
〔善曰：《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
河上公曰：放鄭聲，遠美人，使心不亂，不邪淫也。
〕賤犀象，簡珠玉。
〔簡，猶略也。
善曰：《長楊賦》曰：賤玳瑁而疏珠玑。
〕藏金於山，扺璧於谷。
〔藏扺，皆謂不取之，謂儉故也。
善曰：《莊子》曰：藏金於山，藏珠於淵。
《說文》曰：扺，側擊也。
〕翡翠不裂，玳瑁不蔟。
〔翡翠，鳥名也。
玳瑁，珍名。
不裂，不折其羽。
以為玩飾也。
不蔟，不義蔟之為器也。
〕所貴惟賢，所寶惟穀。
〔善曰：《尚書》曰：所寶惟賢，則迩人安。
範子計然曰：五穀者，萬人之命，國重寶。
〕民去末而反本，鹹懷忠而抱悫。
〔詐僞為末，忠信為本。
善曰：《淮南子》雲：守道順理者，不免於饑寒之患，而欲人之去末反本，是猶發其原而壅其流也。
《說文》曰：悫，謹也。
〕于斯之時，海内同悅，曰：籲，漢帝之德，侯其袆而！〔言於此之時，皆同歡樂也。
于，於也。
悅，樂也。
籲，驚也。
袆，美也。
〕蓋蓂莢為難莳也，故曠世而不觌，〔觌，見也。
蓂莢，瑞應之草。
王者賢聖，太平和氣之所生，生於階下，始一日生一莢，至月半生十五莢，十六日落一莢，至晦日而盡，小月則一莢厭不落，王者以證知月之小大。
堯時夾階生之，謂不世見。
故雲難莳也。
善曰：《田俅子》曰：堯為天子，蓂莢生於庭，為帝成曆，範晔《後漢書》，班固議曰：漢興以來，曠世曆年。
〕惟我後能殖之，以至和平，方将數諸朝階。
〔後，帝也。
惟我帝有至和之德，故必能殖之，方當生於朝陛，得以數知月之大小也。
謂上文蓂莢。
善曰：鄭玄《毛詩箋》曰：方，直也。
〕然則道胡不懷，化胡不柔。
〔胡，何也。
懷，來也。
柔，安也。
皆安之也。
〕聲與風翔，澤從雲遊。
〔翔遊，皆行也。
風者天之号令，雲雨者天之膏潤。
故聲教與風皆翔，恩澤與雲俱行也。
〕萬物我賴，亦又何求？〔我賴，賴我也。
言萬物皆賴帝之恩惠以得所，無複他求也。
〕德寓天覆，輝烈火燭。
〔寓，猶蓋也。
帝之德蓋，如天之覆，日月之光煇，照於遠近也。
善曰：《國語》，勃鞮曰：君之德宇何不寬裕也。
寓與宇同。
《禮記》孔子曰：天無私覆。
〕狹三王之趢趗，轶五帝之長驅。
〔狹，謂陋也。
趢趗，局小貌也。
轶，過也。
驅，馳也。
言以三王禮法為局小狹陋，過五帝而遠馳，則繼三皇之迹也。
善曰：《戰國策》曰：樂毅長驅至齊。
〕踵二皇之遐武，誰謂駕遲而不能屬？〔踵，繼也。
二皇，伏羲、神農也。
遐，遠也。
武，迹也。
屬，逮也。
誰敢謂今所駕者遲而不能逮？言必能逮也。
〕東京之懿未罄，值餘有犬馬之疾，不能究其精詳。
〔懿，美也。
罄，盡也。
先生言東京之美未盡，遇我有疾，故不能究其美事也。
善曰：《孔叢子》謂魏王曰：臣有犬馬之疾，不任國事，毛苌《詩傳》曰：詳，審也。
〕故粗為賓言其梗概如此。
〔粗，猶略也。
賓，西京也。
梗概，不纖密。
言粗舉大綱如此之言也。
〕 若乃流遁忘反，放心不覺，樂而無節，後離其戚。
〔言若流情放心，不自反寤，恣意所為，淫樂無禮以無節，終後卒當罹其憂禍，即秦皇，王莽是也。
善曰：《淮南子》曰：凡亂之所由生，皆在流遁。
《廣雅》曰：遁，去也。
《孟子》曰：人有放心不知求，學問之道也。
〕一言幾於喪國，我未之學也。
〔幾，近也。
先生責公子雲：取樂今日，皇恤我後。
言今非之也。
善曰：《論語》曰：一言可以喪邦乎。
〕且夫挈鉼之智，守不假器。
〔言挈瓶之小智耳，尚不妄以假人也。
善曰：《左氏傳》曰：人有言曰：雖有挈瓶之智，守不假器，禮也。
〕況纂帝業而輕天位。
〔纂，繼也。
今如公子言，皆淫心放意之事，此乃輕居天王之尊位，而禅於董賢。
善曰：《長楊賦》曰：恢帝業。
《尚書》曰：天位艱哉！〕瞻仰二祖，厥庸孔肆。
〔庸，功也。
孔，甚也。
肆，勤也。
言瞻望高祖功庸，甚勤苦而得之也。
〕常翹翹以危懼，若乘奔而無辔。
〔言居天子之位，常若奔馬而無辔，履冰而負重也。
善曰：《毛詩》曰：予室翹翹。
毛苌曰：翹翹，危也。
鄧析曰：明君之禦民，苦乘奔而無辔。
〕白龍魚服，見困豫且。
〔《說苑》曰：吳王欲從民飲。
伍子胥曰：昔白龍下清泠之淵，化為魚，豫且射中目，白龍不化，豫且不射。
君今棄萬乘之位。
而從於臣，恐有豫且之患。
此言先生責公子陰戒期門，微行要屈。
〕雖萬乘之無懼，猶怵惕於一夫。
〔萬乘，天子也，即秦始皇也，高祖也。
昔秦始皇東遊，為張良所擊，中其副車。
漢高祖於柏人亭，殆為貫高所中。
善曰：《尚書》曰：怵惕惟厲。
孔安國曰：怵惕，悚懼也。
方言曰：戒備也。
《過秦論》曰：一夫作難，惕驚也。
〕終日不離其辎重，獨微行其焉如？〔辎重，車也。
焉，言安也。
如，往也。
公子說微行要屈，故先生問之，言欲何往也。
善曰：《老子》曰：終日行，不離辎重，張揖曰：辎重，有衣車也。
《漢書》曰：武帝微行始出也。
〕夫君人者，黈纊塞耳，車中不内顧。
〔黈纊，言以黃綿大如丸，懸冠兩邊。
當耳，不欲妄聞不急之言也。
内顧，謂不外視臣下之私也。
善曰：《大戴禮》孔子曰：黈纊塞耳，所以塞聰也。
《魯論》語曰：車中不内顧。
崔骃車左銘曰：正位授綏車中不顧，塵不出軌，鸾以節步。
〕珮以制容，銮以節塗。
〔珮為行容，銮為車節。
善曰：《禮記》曰：君子在車，則聞銮和之聲，行則鳴珮玉也。
〕行不變玉，駕不亂步。
〔行合容，則玉聲應。
馬步齊，則銮和響，并謂君之禮法。
〕卻走馬以糞車，何惜騕褭與飛兔。
〔卻，退也。
《老子》曰：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
河上公曰：糞者，糞田也。
兵甲不用，卻走馬以務農田，然今言糞車者，言馬不用而車不敗，故曰糞車也。
何惜，言不愛之也。
善曰：《呂氏春秋》曰：飛兔騕褭，古之駿馬。
〕方其用财取物，常畏生類之殄也。
〔方，将也。
生類，謂天下萬物之類也。
殄，盡也。
〕賦政任役，常畏人力之盡也。
〔謂役使人，常畏人力盡也。
〕取之以道，用之以時。
〔《論語》曰：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此之謂也。
善曰：毛苌《詩傳》曰：太平而微物衆多，取之有時，用之有道。
〕山無槎枿畋不{鹿夭}麇胎。
〔斜斫曰槎。
斬而複生曰枿。
不{鹿夭}胎者，言不如公子所道，擭胎拾卵，校獲麑{鹿夭}也。
《漢書》曰：昔先王山不槎蘗，畋不殺胎。
〕草木蕃庑，鳥獸阜滋。
〔蕃，滋也。
庑，盛也。
阜，大也。
滋，益也。
善曰：《尚書》曰：庶草蕃庑。
班固《漢書序》曰：蕃阜庶物。
〕民忘其勞，樂輸其财。
〔民謂百姓也。
言民不以力役為勞苦，不以财賦為損費，故文王有子來之人。
武帝時，蔔式入錢以助官也。
善曰：《周易》曰：悅以使人，人忘其勞也。
〕百姓同於饒衍，上下共其雍熙。
〔言富饒是同，上下鹹悅，故能雍和而廣也。
《論語》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善曰：《尚書》曰：黎民於變時雍。
又曰：庶績鹹熙。
〕洪恩素蓄，民心固結。
〔洪，大也。
蓄積也。
固，牢固也。
謂高祖已下，積恩施惠，人心固結，故王莽之時，皆讴吟而思漢也。
善曰：《四子講德論》曰：洪恩所潤，不可究陳。
《國語》甯莊子曰：民無結，不可以固。
孫子曰：吾将固其結也。
〕執誼顧主，夫懷貞節。
〔夫，猶人人也。
言執禮義之心，顧思漢德，人懷貞正之志分也。
《楚辭》曰：原生受命于貞節。
〕忿奸慝之幹命，怨皇統之見替。
〔慝，惡也，統，嗣也。
替，廢也。
謂忿王莽之逆命，怨漢統之替廢也。
〕玄謀設而陰行，合二九而成谲。
〔玄，神也。
谲，變也，謂王莽之謀陰行十八年，而成變計也。
〕登聖皇於天階，章漢祚之有秩。
〔聖皇，光武也。
章，明也。
秩，常也。
言明漢家之常秩也。
善曰：《甘泉賦》曰：聖皇穆穆。
《東都賦》曰：漢祚中缺。
〕若此，故王業可樂焉。
〔若，如此也。
言如此即王業之可樂也。
善曰：《毛詩》曰：緻王業之艱難。
〕 今公子苟好剿民以媮樂，忘民怨之為仇也。
〔剿，盡也。
媮，猶僥幸也。
仇，雠也。
今公子所言，苟好盡人以僥倖須臾之樂，不知人好共怨己，當成大雠也。
善曰：《左氏傳》晉桓子曰：無及於鄭而剿民。
杜預曰：剿，勞也。
《左氏傳》師服曰：怨耦曰仇。
〕好殚物以窮寵，忽下叛而生憂也。
〔殚，盡也。
寵，驕也。
忽，忘也。
生憂，謂生己之憂患也。
言好盡人之财。
以寵極驕逸之樂，忘人叛己之為大患也。
《漢書》谷永曰：财竭則下叛，下叛則上亡。
〕夫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
〔覆，敗也。
善曰：孫卿子曰：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所以載舟所以覆舟。
〕堅冰作於履霜，尋木起於蘖栽。
〔言事皆從微至著，不可不慎之於初。
所以尋木起於牙蘖，洪波出於涓泉。
善曰：《周易》曰：履霜，堅冰至。
《說文》曰：尋，八尺也。
《山海經》曰：尋木長千裡。
枚接上書曰：十圍之木，始生而蘖。
孔安國《尚書傳》曰：用生枿栽。
韋昭曰：株生日蘖。
鄭玄《禮記注》曰：栽，植也。
蘖與枿古字同。
〕昧旦丕顯，後世猶怠。
〔昧，早也。
丕，大也。
顯，明也。
怠，懈也。
謂起行大明之道，後世子孫，猶尚懈怠。
善曰：《左氏傳》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
〕況初制於甚泰，服者焉能改裁？〔譬如為人裁衣，始制之洪大，服者得而衣之，何能更小之乎？善曰：賈逵《國語注》曰：裁，制也。
〕故相如壯上林之觀，楊雄騁羽獵之辭，雖系以隤牆填巉塹"，亂以"收置解罘"〔系，繼也。
亂，理也。
司馬相如《上林賦》其卒曰：乃命有司，隤牆填塹，使山澤之人得至焉。
楊雄《羽獵賦》其末曰：放雉兔，收置罘也。
〕卒無補於風規，祇以昭其愆尤。
〔規，猶谏也。
祇，適也。
愆，短也。
尤，過也。
言不能補其愆過。
〕臣濟奓以陵君，〔濟，謂度也。
度於奢侈，謂僣也。
陵逾君法，若季氏八佾舞於庭。
《左氏傳》苌弘曰：毛得以濟侈於王都。
〕忘經國之長基。
〔言尊卑所以為國，今反陵之，故非所以經國。
〕故函谷擊柝於東，西朝颠覆而莫持。
〔柝，守夜所擊木也。
颠，隕也。
持，扶也。
謂王莽之兵猶擊柝守函谷關，而三輔兵已自入長安宮，朝廷颠隕，無複扶持也。
東，謂函谷，在京之東。
西朝，京師也。
善曰：《周易》曰：重門擊柝。
〕凡人心是所學，體安所習。
〔所習，為心所好愛者即學。
善曰：《尚書》曰：夫常人安於俗學，溺於所聞。
〕鮑肆不知其，玩其所以先入。
〔玩，習也。
先入，言久處其俗也。
善曰：《家語》孔子曰：入善人之室，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知其香。
入不善之室，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知其臭。
皆猶體所習，故今言公子以長安為好，亦然也。
〕《鹹池》不齊度於《蛙咬》，而衆聽或疑。
〔齊，同也。
鹹池，堯樂也。
蛙咬，淫聲也。
言鹹池之音，本不與蛙咬同，而衆聽者乃有疑惑。
善曰：《樂動聲儀》曰：黃帝樂曰鹹池。
《賓戲》曰：淫蛙不可聽者，非寵宴之樂也。
李奇曰：淫蛙不正也。
傅毅《琴賦》曰：絕激蛙之淫。
《法言》曰：哇則鄭。
李軌曰：蛙，邪也。
《舞賦》曰：吐哇咬則發皓齒。
然蛙與蛙同。
咬亦不正之聲也。
或作蛟，非也。
〕能不惑者，其唯子野乎？〔子野，師曠字，曉音曲者，以喻安處先生也。
言西京奢泰肆情，不依禮度，東京儉約，依禮行事，衆人觀之，謂是其一，唯安處先生得知其指也。
善曰：《左氏傳》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
〕 客既醉於大道，飽於文義，〔客斥公子，謂聞東京文義之道，若醉飽焉，〕勸德畏戒，喜懼交争。
〔勸德，謂公子見先生說東京禮法，自勸勉行其道德，又畏懼先生之戒也。
〕罔然若酲，朝罷夕倦，奪氣褫魄之為者，〔罔然，猶惘惘然也。
酲，病酒也。
朝罷夕倦，曉夜不卧，惘然如神奪其精氣，又若魂魄亡離其身，今公子亦如之也。
善曰：《說文》曰：褫，奪也。
〕忘其所以為談，失其所以為誇。
〔公子本以奢侈為美談，今見先生述東京之德，所以忘美失誇也。
〕良久乃言曰：鄙哉，予乎！習非而遂迷也。
〔良久，頃乃複能言也。
自鄙其迷惑所學者非正也。
善曰：《論語》曰：荷蕢曰：鄙哉硜々乎。
《廣雅》曰：鄙，固陋不惠。
楊子《法言》曰：習非之勝是，況習是之勝非乎？〕幸見指南於吾子。
〔言己之惑，不知南北，今先生指以示我，我則足以三隅反也。
善曰：桓譚上便宜曰：管仲，桓公之指南。
〕若仆所聞，華而不實。
〔若，如也。
公子言如仆所聞西京之事，蓋是虛華而無實錄。
善曰：《左氏傳》甯羸曰：晉陽處父華而不實，怨之所聚。
〕先生之言，信而有徵。
〔先生，安處先生也。
徵，驗也。
言先生之言，信有徵驗也。
善曰：《左氏傳》叔向曰：君子之言，信而有徵。
〕鄙夫寡識，而今而後，乃知大漢之德馨，鹹在於此。
〔公子重自鄙曰：如今日後日，乃知大漢之德，在於此耳。
善曰：《論語》曰：鄙夫不可以事君。
《尚書》曰：明德惟馨。
〕昔常恨《三墳》、《五典》既泯，〔三墳，三皇之書也。
五典，五帝之書也。
泯，滅也。
善曰：《左氏傳》楚子曰：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也。
〕仰不睹炎帝帝魁之美。
〔睹，見也。
炎帝，神農後也。
帝魁，神農名。
并古之君号也。
善曰：《管子》曰：管仲對桓公曰：神農封泰山，炎帝封泰山。
《孝經鈎命訣》曰：佳已感龍生帝魁。
鄭玄曰：佳已，帝魁之母也。
魁，神名。
宋衷《春秋傳》曰：帝魁黃帝子孫也。
〕得聞先生之馀論，則大庭氏何以尚茲。
〔先生，安處先生也。
大庭，古國名也。
尚，高也。
善曰：《子虛賦》曰：願聞先生之馀論。
《莊子》曰：昔容成氏、大庭氏結繩而用之，若此時則，至治也。
茲，此也。
〕走雖不敏，庶斯達矣。
〔走，公子自稱走使之人，如今言仆矣。
不敏，猶不達也。
公子言我雖不敏於大道，庶幾先生之說遂達矣。
善曰：司馬遷書曰：太史公，牛馬走。
《孝經》曾子曰：參不敏。
〕 《文選》 唐·李善注
尾長於身，其名驺吾。
乘之，日行千裡。
劉芳《詩義》疏曰：驺虞或作吾。
應劭《漢書注》曰：擾音柔。
擾，馴也。
《陰嬉谶》曰：聖人為政，澤出馬。
《山海經》曰：大封國有文馬，缟身朱鬛，名日吉良，乘之，壽千歲。
《瑞應圖》曰：騰黃，神馬，一名吉光。
然吉良、騰黃，一馬而異名也。
〕鳴女床之鸾鳥，舞丹穴之鳳皇。
《山海經》曰：女床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五色文，名曰鸾鳥，見即天下安甯。
又曰：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鹄，五采，名曰鳳皇。
是鳥也，飲食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甯。
〕植華平於春圃，豐朱草於中唐。
華平，瑞木也。
天下平，其華則平。
有不平處，其華則向其方傾。
中唐，堂塗也。
善曰：《孝經援神契》曰：德至於地，則華平盛也。
《瑞應圖》曰：木名也，《宮閣記》有春王圃。
《鹖冠子》曰：聖王之德，下及萬靈，則朱草生。
《抱撲子》曰：朱草長三尺，枝葉皆赤，莖似珊瑚也。
如淳《漢書注》曰：唐，庭也。
《毛詩》曰：中唐有甓。
〕惠風廣被，澤洎幽荒。
洎，及也。
幽荒，九州外，謂四夷也。
〕北燮丁令，南諧越裳。
越裳，南蠻，今九真是也。
丁令，國名。
善曰：《漢書》曰：匈奴北服丁令也。
《韓詩外傳》曰：成王之時，越裳氏重九譯而至，獻白雉於周公。
〕西包大秦，東過樂浪。
名犁鞮鞬，在西海之西。
《漢書》有樂浪郡。
〕重舌之人九譯，佥稽首而來王。
九譯，九度譯言，始至中國者也。
善曰：《國語》曰：夫戎狄坐諸門外，而使舌人體委與之。
韋昭曰：舌人能達異方之志，象胥之官也。
《韓詩外傳》曰：成王之時，越裳氏重九譯而至，獻白雉於周公。
晉灼《漢書注》曰：遠國使來，因九譯，言語乃通也。
《說文》曰：譯，傳四夷之語者。
《尚書》曰：禹拜稽首，四夷來王。
〕 是以論其遷邑易京，則同規乎殷盤。
規，法也。
盤庚，殷王之名也。
〕改奢即儉，則合美乎斯幹。
今漢光武改西京奢華，而就儉約合斯幹之美。
善曰：《韓詩》曰：宋襄公去奢即儉。
〕登封降禅，則齊德乎黃軒。
降，謂下禅梁父也。
言光武登上泰山，下禅梁父，則與黃帝軒轅，齊其功德。
善曰：黃帝封泰山。
〕為無為，事無事，永有民，以孔安，
事，業也。
永，長也。
孔，甚也。
以無為為功，以無事為業，澹然不煩渎也。
善曰：《老子》曰：為無為，事無事，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事而民自富。
〕遵節儉，尚素樸。
樸，質也。
言遵循節儉尚其樸素也。
善曰：《漢書》曰：文帝躬節儉，《莊子》曰：同乎無欲，是謂素樸。
〕思仲尼之克己，履老氏之常足。
馬融曰：克己，約身。
善曰：《老子》曰：知足常足也。
〕将使心不亂其所在，目不見其可欲。
河上公曰：放鄭聲，遠美人，使心不亂，不邪淫也。
〕賤犀象，簡珠玉。
善曰：《長楊賦》曰：賤玳瑁而疏珠玑。
〕藏金於山，扺璧於谷。
善曰：《莊子》曰：藏金於山，藏珠於淵。
《說文》曰：扺，側擊也。
〕翡翠不裂，玳瑁不蔟。
玳瑁，珍名。
不裂，不折其羽。
以為玩飾也。
不蔟，不義蔟之為器也。
〕所貴惟賢，所寶惟穀。
範子計然曰：五穀者，萬人之命，國重寶。
〕民去末而反本，鹹懷忠而抱悫。
善曰：《淮南子》雲：守道順理者，不免於饑寒之患，而欲人之去末反本，是猶發其原而壅其流也。
《說文》曰：悫，謹也。
〕于斯之時，海内同悅，曰：籲，漢帝之德，侯其袆而！
于，於也。
悅，樂也。
籲，驚也。
袆，美也。
〕蓋蓂莢為難莳也，故曠世而不觌，
蓂莢，瑞應之草。
王者賢聖，太平和氣之所生，生於階下，始一日生一莢，至月半生十五莢，十六日落一莢，至晦日而盡，小月則一莢厭不落，王者以證知月之小大。
堯時夾階生之，謂不世見。
故雲難莳也。
善曰：《田俅子》曰：堯為天子，蓂莢生於庭，為帝成曆，範晔《後漢書》，班固議曰：漢興以來，曠世曆年。
〕惟我後能殖之，以至和平，方将數諸朝階。
惟我帝有至和之德，故必能殖之，方當生於朝陛，得以數知月之大小也。
謂上文蓂莢。
善曰：鄭玄《毛詩箋》曰：方，直也。
〕然則道胡不懷，化胡不柔。
懷，來也。
柔，安也。
皆安之也。
〕聲與風翔，澤從雲遊。
風者天之号令，雲雨者天之膏潤。
故聲教與風皆翔，恩澤與雲俱行也。
〕萬物我賴，亦又何求？
言萬物皆賴帝之恩惠以得所，無複他求也。
〕德寓天覆，輝烈火燭。
帝之德蓋，如天之覆，日月之光煇，照於遠近也。
善曰：《國語》，勃鞮曰：君之德宇何不寬裕也。
寓與宇同。
《禮記》孔子曰：天無私覆。
〕狹三王之趢趗，轶五帝之長驅。
趢趗，局小貌也。
轶，過也。
驅，馳也。
言以三王禮法為局小狹陋，過五帝而遠馳，則繼三皇之迹也。
善曰：《戰國策》曰：樂毅長驅至齊。
〕踵二皇之遐武，誰謂駕遲而不能屬？
二皇，伏羲、神農也。
遐，遠也。
武，迹也。
屬，逮也。
誰敢謂今所駕者遲而不能逮？言必能逮也。
〕東京之懿未罄，值餘有犬馬之疾，不能究其精詳。
罄，盡也。
先生言東京之美未盡，遇我有疾，故不能究其美事也。
善曰：《孔叢子》謂魏王曰：臣有犬馬之疾，不任國事，毛苌《詩傳》曰：詳，審也。
〕故粗為賓言其梗概如此。
賓，西京也。
梗概，不纖密。
言粗舉大綱如此之言也。
〕 若乃流遁忘反，放心不覺，樂而無節，後離其戚。
善曰：《淮南子》曰：凡亂之所由生，皆在流遁。
《廣雅》曰：遁，去也。
《孟子》曰：人有放心不知求，學問之道也。
〕一言幾於喪國，我未之學也。
先生責公子雲：取樂今日，皇恤我後。
言今非之也。
善曰：《論語》曰：一言可以喪邦乎。
〕且夫挈鉼之智，守不假器。
善曰：《左氏傳》曰：人有言曰：雖有挈瓶之智，守不假器，禮也。
〕況纂帝業而輕天位。
今如公子言，皆淫心放意之事，此乃輕居天王之尊位，而禅於董賢。
善曰：《長楊賦》曰：恢帝業。
《尚書》曰：天位艱哉！〕瞻仰二祖，厥庸孔肆。
孔，甚也。
肆，勤也。
言瞻望高祖功庸，甚勤苦而得之也。
〕常翹翹以危懼，若乘奔而無辔。
善曰：《毛詩》曰：予室翹翹。
毛苌曰：翹翹，危也。
鄧析曰：明君之禦民，苦乘奔而無辔。
〕白龍魚服，見困豫且。
伍子胥曰：昔白龍下清泠之淵，化為魚，豫且射中目，白龍不化，豫且不射。
君今棄萬乘之位。
而從於臣，恐有豫且之患。
此言先生責公子陰戒期門，微行要屈。
〕雖萬乘之無懼，猶怵惕於一夫。
昔秦始皇東遊，為張良所擊，中其副車。
漢高祖於柏人亭，殆為貫高所中。
善曰：《尚書》曰：怵惕惟厲。
孔安國曰：怵惕，悚懼也。
方言曰：戒備也。
《過秦論》曰：一夫作難，惕驚也。
〕終日不離其辎重，獨微行其焉如？
焉，言安也。
如，往也。
公子說微行要屈，故先生問之，言欲何往也。
善曰：《老子》曰：終日行，不離辎重，張揖曰：辎重，有衣車也。
《漢書》曰：武帝微行始出也。
〕夫君人者，黈纊塞耳，車中不内顧。
當耳，不欲妄聞不急之言也。
内顧，謂不外視臣下之私也。
善曰：《大戴禮》孔子曰：黈纊塞耳，所以塞聰也。
《魯論》語曰：車中不内顧。
崔骃車左銘曰：正位授綏車中不顧，塵不出軌，鸾以節步。
〕珮以制容，銮以節塗。
善曰：《禮記》曰：君子在車，則聞銮和之聲，行則鳴珮玉也。
〕行不變玉，駕不亂步。
馬步齊，則銮和響，并謂君之禮法。
〕卻走馬以糞車，何惜騕褭與飛兔。
《老子》曰：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
河上公曰：糞者，糞田也。
兵甲不用，卻走馬以務農田，然今言糞車者，言馬不用而車不敗，故曰糞車也。
何惜，言不愛之也。
善曰：《呂氏春秋》曰：飛兔騕褭，古之駿馬。
〕方其用财取物，常畏生類之殄也。
生類，謂天下萬物之類也。
殄，盡也。
〕賦政任役，常畏人力之盡也。
〕取之以道，用之以時。
善曰：毛苌《詩傳》曰：太平而微物衆多，取之有時，用之有道。
〕山無槎枿畋不{鹿夭}麇胎。
斬而複生曰枿。
不{鹿夭}胎者，言不如公子所道，擭胎拾卵，校獲麑{鹿夭}也。
《漢書》曰：昔先王山不槎蘗，畋不殺胎。
〕草木蕃庑，鳥獸阜滋。
庑，盛也。
阜，大也。
滋，益也。
善曰：《尚書》曰：庶草蕃庑。
班固《漢書序》曰：蕃阜庶物。
〕民忘其勞，樂輸其财。
言民不以力役為勞苦，不以财賦為損費，故文王有子來之人。
武帝時，蔔式入錢以助官也。
善曰：《周易》曰：悅以使人，人忘其勞也。
〕百姓同於饒衍，上下共其雍熙。
《論語》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善曰：《尚書》曰：黎民於變時雍。
又曰：庶績鹹熙。
〕洪恩素蓄，民心固結。
蓄積也。
固，牢固也。
謂高祖已下，積恩施惠，人心固結，故王莽之時，皆讴吟而思漢也。
善曰：《四子講德論》曰：洪恩所潤，不可究陳。
《國語》甯莊子曰：民無結，不可以固。
孫子曰：吾将固其結也。
〕執誼顧主，夫懷貞節。
言執禮義之心，顧思漢德，人懷貞正之志分也。
《楚辭》曰：原生受命于貞節。
〕忿奸慝之幹命，怨皇統之見替。
替，廢也。
謂忿王莽之逆命，怨漢統之替廢也。
〕玄謀設而陰行，合二九而成谲。
谲，變也，謂王莽之謀陰行十八年，而成變計也。
〕登聖皇於天階，章漢祚之有秩。
章，明也。
秩，常也。
言明漢家之常秩也。
善曰：《甘泉賦》曰：聖皇穆穆。
《東都賦》曰：漢祚中缺。
〕若此，故王業可樂焉。
言如此即王業之可樂也。
善曰：《毛詩》曰：緻王業之艱難。
〕 今公子苟好剿民以媮樂，忘民怨之為仇也。
媮，猶僥幸也。
仇，雠也。
今公子所言，苟好盡人以僥倖須臾之樂，不知人好共怨己，當成大雠也。
善曰：《左氏傳》晉桓子曰：無及於鄭而剿民。
杜預曰：剿，勞也。
《左氏傳》師服曰：怨耦曰仇。
〕好殚物以窮寵，忽下叛而生憂也。
寵，驕也。
忽，忘也。
生憂，謂生己之憂患也。
言好盡人之财。
以寵極驕逸之樂，忘人叛己之為大患也。
《漢書》谷永曰：财竭則下叛，下叛則上亡。
〕夫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
善曰：孫卿子曰：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所以載舟所以覆舟。
〕堅冰作於履霜，尋木起於蘖栽。
所以尋木起於牙蘖，洪波出於涓泉。
善曰：《周易》曰：履霜，堅冰至。
《說文》曰：尋，八尺也。
《山海經》曰：尋木長千裡。
枚接上書曰：十圍之木，始生而蘖。
孔安國《尚書傳》曰：用生枿栽。
韋昭曰：株生日蘖。
鄭玄《禮記注》曰：栽，植也。
蘖與枿古字同。
〕昧旦丕顯，後世猶怠。
丕，大也。
顯，明也。
怠，懈也。
謂起行大明之道，後世子孫，猶尚懈怠。
善曰：《左氏傳》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
〕況初制於甚泰，服者焉能改裁？
〕故相如壯上林之觀，楊雄騁羽獵之辭，雖系以隤牆填巉塹"，亂以"收置解罘"
亂，理也。
司馬相如《上林賦》其卒曰：乃命有司，隤牆填塹，使山澤之人得至焉。
楊雄《羽獵賦》其末曰：放雉兔，收置罘也。
〕卒無補於風規，祇以昭其愆尤。
祇，適也。
愆，短也。
尤，過也。
言不能補其愆過。
〕臣濟奓以陵君，
度於奢侈，謂僣也。
陵逾君法，若季氏八佾舞於庭。
《左氏傳》苌弘曰：毛得以濟侈於王都。
〕忘經國之長基。
〕故函谷擊柝於東，西朝颠覆而莫持。
颠，隕也。
持，扶也。
謂王莽之兵猶擊柝守函谷關，而三輔兵已自入長安宮，朝廷颠隕，無複扶持也。
東，謂函谷，在京之東。
西朝，京師也。
善曰：《周易》曰：重門擊柝。
〕凡人心是所學，體安所習。
善曰：《尚書》曰：夫常人安於俗學，溺於所聞。
〕鮑肆不知其，玩其所以先入。
先入，言久處其俗也。
善曰：《家語》孔子曰：入善人之室，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知其香。
入不善之室，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知其臭。
皆猶體所習，故今言公子以長安為好，亦然也。
〕《鹹池》不齊度於《蛙咬》，而衆聽或疑。
鹹池，堯樂也。
蛙咬，淫聲也。
言鹹池之音，本不與蛙咬同，而衆聽者乃有疑惑。
善曰：《樂動聲儀》曰：黃帝樂曰鹹池。
《賓戲》曰：淫蛙不可聽者，非寵宴之樂也。
李奇曰：淫蛙不正也。
傅毅《琴賦》曰：絕激蛙之淫。
《法言》曰：哇則鄭。
李軌曰：蛙，邪也。
《舞賦》曰：吐哇咬則發皓齒。
然蛙與蛙同。
咬亦不正之聲也。
或作蛟，非也。
〕能不惑者，其唯子野乎？
言西京奢泰肆情，不依禮度，東京儉約，依禮行事，衆人觀之，謂是其一，唯安處先生得知其指也。
善曰：《左氏傳》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
〕 客既醉於大道，飽於文義，
〕罔然若酲，朝罷夕倦，奪氣褫魄之為者，
酲，病酒也。
朝罷夕倦，曉夜不卧，惘然如神奪其精氣，又若魂魄亡離其身，今公子亦如之也。
善曰：《說文》曰：褫，奪也。
〕忘其所以為談，失其所以為誇。
〕良久乃言曰：鄙哉，予乎！習非而遂迷也。
自鄙其迷惑所學者非正也。
善曰：《論語》曰：荷蕢曰：鄙哉硜々乎。
《廣雅》曰：鄙，固陋不惠。
楊子《法言》曰：習非之勝是，況習是之勝非乎？〕幸見指南於吾子。
善曰：桓譚上便宜曰：管仲，桓公之指南。
〕若仆所聞，華而不實。
公子言如仆所聞西京之事，蓋是虛華而無實錄。
善曰：《左氏傳》甯羸曰：晉陽處父華而不實，怨之所聚。
〕先生之言，信而有徵。
徵，驗也。
言先生之言，信有徵驗也。
善曰：《左氏傳》叔向曰：君子之言，信而有徵。
〕鄙夫寡識，而今而後，乃知大漢之德馨，鹹在於此。
善曰：《論語》曰：鄙夫不可以事君。
《尚書》曰：明德惟馨。
〕昔常恨《三墳》、《五典》既泯，
五典，五帝之書也。
泯，滅也。
善曰：《左氏傳》楚子曰：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也。
〕仰不睹炎帝帝魁之美。
炎帝，神農後也。
帝魁，神農名。
并古之君号也。
善曰：《管子》曰：管仲對桓公曰：神農封泰山，炎帝封泰山。
《孝經鈎命訣》曰：佳已感龍生帝魁。
鄭玄曰：佳已，帝魁之母也。
魁，神名。
宋衷《春秋傳》曰：帝魁黃帝子孫也。
〕得聞先生之馀論，則大庭氏何以尚茲。
大庭，古國名也。
尚，高也。
善曰：《子虛賦》曰：願聞先生之馀論。
《莊子》曰：昔容成氏、大庭氏結繩而用之，若此時則，至治也。
茲，此也。
〕走雖不敏，庶斯達矣。
不敏，猶不達也。
公子言我雖不敏於大道，庶幾先生之說遂達矣。
善曰：司馬遷書曰：太史公，牛馬走。
《孝經》曾子曰：參不敏。
〕 《文選》 唐·李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