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齋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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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袁甫 撰 奏疏 右史直前奏事第一劄子 臣猥以庸虛疊膺誤渥擢司記注直前奏事職也今事之當言者奚止一端陛下樂受盡言不以犯顔為罪臣豈敢茍為緘默以上負明天子知遇哉臣近者密侍經帷因論聖人之剛德嘗啓奏陛下剛之一字最切于陛下之身羣臣言剛德者多矣而實未識所謂真剛也孔子曰吾未見剛者或以申枨為對子曰枨也欲焉得剛夫剛與欲似非對也而孔子必對言之者蓋有欲則我為物役無欲則我能役物我能役物非真剛乎有欲則私意橫生無欲則與天為徒非真剛乎大易所謂剛健中正純粹精者此也中庸所謂發強剛毅足以有執者此也有毫髪之私喜私怒則防隙由此開有纖微之旁蹊曲徑則蟻穴由此啓是故懲忿窒欲謂之真剛克己複禮謂之真剛漢髙祖唐太宗非無英明雄武之略然君子不敢以真剛許之者正以無帝王宅心密察之功而害吾之剛德者多也元帝牽制文義優遊不斷而漢業以衰文宗虛懷聽納不能堅決而唐室不振嗚呼惟辟作福作威何所拘牽而無斷人主者天下利勢何事遲疑而不決誠以為不斷耶可恭顯之奏而殺望之斥堪猛更生者又何其斷欤不斷于去佞而反斷于去賢此漢之所以衰也誠以為不決耶擯李德裕之黨黜李石于遠外者又何其決欤不決于逐小人而反決于逐君子此唐之所以不振也夫元帝文宗天資仁厚之主也親近儒生之主也剛德不足卒至大弊而當時之臣又無以真剛之説啓沃上心者二君自視吾之資禀決不足以望髙祖太宗則甯守吾之仁厚喜儒不至于失故歩耳特不知人主宰制四海運動六合豈區區仁厚喜儒所可辦哉是必有真剛之德而後可也仰惟陛下聰明天錫問學日新真剛之德固已得之聖心矣夫蘊于中必發于外陛下果有真剛之德則政事設施之間必有不可掩者何為乎闇然而未彰也陛下豈以發号出令率意輕變以是為剛乎此似剛而非真剛也且今日至大至急之務有二日楮币也邊事也陛下雖敝敝焉日夜以為憂而算計見效迄無秋毫之功者臣以為皆由陛下剛德之未充耳誠使剛德見于節浮費則凡宮闱之用度近臣之錫赉冗官冗吏之蠶食斷自今以始痛加裁抑推此以行于州縣則所省之費皆可以助收楮之用矣今乃以節用為老生之常談悠悠歲月茍且因循終不忍大有所損以示吾刻苦警勵之意真剛固如是乎剛德見于懲贓吏則取二三十年以來蠧國害民之人藏富于私者盡歸之于公毀家纾國自古有之明白洞達務在必行則皆可以佐收楮之用矣今乃僅因人言略加發摘罪大罰輕輿論未快陛下方且回旋曲折依違掩覆已發之贓既如是而未發者厚積深鐍偃然安享陛下悉置之不問是前日縱其為國之賊而今日又教之不體國也真剛固如是乎剛德見于覈軍政則邊境之事所合大加搜校某處圻疆失守某處戍兵損折某處招人填補兵糧元計若幹減省若幹新招贍給若幹盡吐事實毫髪無隐而不然者顯寘之罰今乃諱敗遂非不以實聞坐收利赢缺額不補陛下明知其欺罔未嘗一加黜責真剛固如是乎剛德見于擇帥權則堂堂中國豈無至公血誠沈幾多智之士足以當阃外之寄今也淮襄制垣不聞虛心無我收羅俊彥以資幕畫又不聞深謀遠計保境安民以圖後效精神困于挫防之餘智勇竭于耗散之後至于分阃沿江者兩淮事勢不相統屬下多矛盾之見上無調一之策平居尚有違異緩急何以得力自古用人必先儲代今未用者謂其局生而非老手已試者雖雲局熟而又罔功邊遽日聞敵情叵測卧薪嘗膽合智并力猶懼不足陛下乃晏安暇豫如平時真剛固如是乎陛下自更大化動以漢宣綜核名實為比臣竊觀陛下徒有慕漢宣勵精圖治之名而乃堕于元帝文宗柔弱不振之失是以擇善固執未有堅定之力聽言納谏未有果決之操剛德不競意愛少偏潛窺于杳冥之中旁睨于幾微之際希求禦劄寖開竊弄之門憑恃寵恩将有履霜之漸陛下勿謂吾之聰明自足洞照而不必過慮也罅隙一開皆害剛之斧損德之蠧也臣恐日積月累浸淫不已勸陛下以所當為者則蓄縮而有待贊陛下以非所當為者則果斷而必行何則主宰不定意向易移其弊必至此耳古語曰不見其形願察其影今陛下剛德之未充是必有陰受其病者而陛下特未之覺耳因影知形防微杜漸勿使之彰著則善矣直剛在心不在力養剛以漸不以暴撫劍疾視匹夫之勇一鼔作氣再則易衰夫惟奮以大勇而又有積習涵養之功則剛德塞天地矣陛下有堯舜之資而甘與漢元帝唐文宗伍此臣所以憤懑不快而欲一吐其愚也狂僭妄言罪當萬死惟陛下裁幸取進止 右史直前奏事第二劄子 臣竊伏思念先臣某事甯考朝嘗進精神之説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