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章

關燈
先生!我的蠟燭不知到哪兒去了,我要找蠟燭,找蠟燭!我就走!”這個沒有睡醒的醉漢用他的顫抖的嗓門吆喝着,力圖從被博羅耶夫茨基打倒的地闆上爬起來,可是他爬不起來,又睡下了。

     他再一次想摸着膝蓋站起來,可是仍然仰面倒在地上,身子還在那兒不停地扭擺着,好象遊泳一樣。

     博羅維耶茨基把他拉起來,帶到了餐室裡,讓他坐在火爐旁,然後問: “你在哪兒喝醉的?我這麼多次對你說了,如果你酗酒,我就要叫你去見閻王,你聽見了我說的沒有?” “我聽見了,經理先生!我聽見了,啊哈!你就象莫雷茨先生一樣。

    ”馬克斯唠叨着,他想盡量使自己保持鎮靜,但卻未能做到。

     “是誰打了你的耳光?看你象頭豬似的!” “誰打了我的耳光,除了你經理先生,誰也不敢打我的耳光,要不我就要打他的耳光,打斷他的脊梁,我已經完事大吉……媽的!” 博羅維耶茨基看到和這個醉漢談不投機,便拿來了一杯水,緊緊抓住馬泰烏什的一隻手,把水全灑在他的頭上。

     馬泰烏什扭了扭身子,伸了幾下懶腰,感到稍微清醒點了,兩隻手擦着他那沾滿了血的發紫的面孔,他的那雙癡呆呆的眼睛則依然不斷瞅着博羅維耶茨基。

     “莫雷茨先生在嗎?”博羅維耶茨基仍舊耐心地問。

     “曾經在。

    ” “到哪兒去了?” “他好象牽走了那隻小黑猴子,他要去格蘭德。

    ” 這是說去格蘭德旅館。

     “這兒還有誰來過?” “什麼人都有,貝伊恩先生,赫爾茲先生,還有其他的猶太人。

    我和工程師先生那兒來的那個阿加達一起做了晚飯。

    ” “你象蠢豬一樣地喝醉了,誰打你啦?” “沒有人打過我。

    ” 馬泰烏什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臉和頭,痛苦地呻吟着。

     “那麼你頭上的窟窿是哪兒來的?” “這是,或者……莫雷茨先生在這兒,這個黑猴子、這個駝肯和這些猶太人也在。

    ” “你馬上說,你在什麼地方酗酒了,是誰打了你?”博羅維耶茨基憤怒地吼叫起來。

     “我既沒有喝酒,也沒有人打我!我去酒店給老爺們買啤酒時,在那兒遇到了一些法國人,他們在壓寶,我也參加了。

    真走運啦,他們壓一次,我也壓一次。

    後來我們廠漂白車間的人來了,他們都是一些很好的波蘭人,他們站在我的一邊,也參加了壓寶,我們真走運啦。

    我沒有喝醉,經理先生!天主保佑,我很清醒,經理先生你看,我已經瘦了,經理先生可以檢查。

    ” 他躬着身子,閉上眼睛,把背緊靠在壁爐上,沖房裡呼哧呼哧地隻管吹氣。

     博羅維耶茨基在換衣服,沒有聽他的;馬泰烏什卻繼續唠叨個不停。

     “後來又來了一些老巴烏姆先生廠裡的紡織工和漂白工人。

    他們和我們一起喝酒、壓寶,可這時候因為來了一些卑鄙的德國人,我們就不想再玩了。

    我不過用指頭向他們彈了一顆小石子,一個德國人就把我推倒在地,第二個還用酒杯打我的腦袋,其他的就都來抓我的衣領了。

    我沒有跟他們打架,因為我知道,經理先生不喜歡這樣,我聽老爺的,沒有跟他們打。

    可是一個德國人卻抓住了我的頭發,其他的也抓着我的衣領不放,還有一個人堵我的嘴巴。

    我想我的這件短襖可糟了呀!它是經理先生給我的。

    我給他們講好話,叫他們放了我,可他們還用刀子捅我的肋骨。

    我于是抓住了一個德國人的腦袋往牆上碰去,我的同伴也早就有準備①,他們幫了我的忙。

    我沒有跟他們打架,隻不過用指頭沖他們彈了一顆小石子,這個家夥就動不得了,象頭豬一樣地躺倒了。

    這個民族的腳杆子并不硬,經理先生!這些德國人一點也不硬。

    我隻不過用指頭沖他們彈了一顆石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