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家庭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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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煩的了,已經……” 明子的臉紅了。

    她說: “你是專為開玩笑來的。

    ” “你用長袖把臉擋起來讓我看看。

    ” “不知道!” 明子站起,逃進相鄰的房間去了。

     從她的背影看到,那是用半幅材料做的腰帶,打的結垂在腰際,非常好看。

    雙肩留出富餘尺寸,以便将來放出袖長的肩膀,有些翹起。

    紫地的平紋棉綢印着白色大芙蓉花。

    清麗的和服,加上剪裁得長長的大袖,顯得高雅。

    而且由于明子長相俊俏,所以不論穿什麼都特别好看,顯得特别清純無瑕。

     已經是脫掉外套穿夾衣的季節了,過不了幾天就是初夏,少女最美好的季節。

     不僅月岡老師,花子母親也想摸一摸明子垂在腰際的結。

     “整幅材料的腰帶已經開始告别了,明子也不能例外。

    ”① ①用整幅材料做的帶子,是少男少女系的。

    明子現在的腰帶是半幅材料的,表明她已到成人年齡。

     月岡像耳語似地這麼說。

    那話裡也包含着自己的回憶。

     花子母親邊斟茶邊高興地說: “給花子以關照的各位,好像是下請柬全都請來了一般。

    ” 明子也點頭說: “還有一個人,-子如果來了那就齊了。

    大娘,用電話叫一下-子好不?她一定高高興興地來呢。

    ” 明子是很有自信的。

    就像她以一個小女學生敬慕月岡一樣,小小的-子此刻非常喜歡明子。

    但是,讓月岡看到對她崇敬的-子,還覺得難為情呢。

     “達男哪兒去啦?” 明子問了一聲。

     “在二樓,好像忙着照看花子呢。

    ” “無論從哪方面說,達男最喜歡的是花子。

    ” 明子和花子母親不約而同地仰頭看看二樓,然後招呼達男。

     “達男,你下來給-子打個電話!” “-子?啊,是那個孩子呀。

    我可不願意給她挂電話,因為和她在電話裡總是吵。

    ” 他邊說邊拉着花子的手從二樓下來。

     花子母親感慨萬分地說: “老實說,為什麼像花子這樣的孩子總是受到大家親切的關懷呢?” 看來她一時之間非常激動。

    她緊接着說: “真的,為什麼呢?” “根本就不存在為什麼嘛。

    ” 達男爽朗地這麼說。

     受達男這句話的引發,花子母親眼裡噙着淚水笑了。

    她說: “可是,我卻常常自問這是為什麼。

    這是人世間最好的呀。

    這孩子父親如果在世,不知道他該多麼高興呢。

    ” 月岡老師和明子都低頭無語。

     “話又說回來,如果她爸爸活着,現在一定還在那個山間小站工作,和大家也就無緣相會了。

    花子的教育自然也就不會有滿意的結果吧?這一定是她爸爸保信她,拉着我們認識了你們大家。

    ” “對,那時候如果我不犯胃痙攣的老毛病,得不到站長的幫助,也就不會認識花子。

    ” 達男一番話把大家逗樂了。

     “照你這麼說,是你的胃病把大家拉在一起的啦。

    ” 連明子也開起玩笑了。

     “能起這種作用的胃病還是常犯着點兒好呀。

    ” “好,一定。

    隻是那股疼勁兒由你這位姐姐承擔就行。

    ” 咚咚幾聲鼓響,誰也沒想到花子敲響了鼓。

     達男吃了一驚,他說: “啊,這鼓敲得真棒,花子!” 他像個孩子一樣也敲起鼓來。

     花子索性把鼓捶交給了他。

     但她卻還抓着鼓邊。

     “花子,跳吧!” 他說着話就抓過花子的手。

    可是他突然之間想起了什麼,把她的手緊貼着鼓皮,然後敲鼓,邊敲邊問: “怎麼樣?害怕麼?鼓皮顫動吧?這就是鼓啊。

    是空氣在震動哪。

    花子的耳朵也和鼓皮一樣。

    不過你的耳朵鼓膜盡管震動,可是花子依舊聽不見。

    怪可憐的!” “真是很出色的老師!” 月岡老師這麼說。

     “真的,真是個好老師。

    淨想好點子,不知不覺之間就教會了花子識數和記下字母。

    ” 花子母親做了簡短的介紹。

     “啊!” 月岡吃了一驚,看着達男說: “到我們學校來當老師多好,可是,這種家庭的小少爺,讓他幹這種事,未免不現實吧。

    ” “我能去呀!” 達男說得很輕松。

    是笑談呢,還是認認真真說的?無從得知。

     花子母親對明子和達男談了他參觀月岡老師上課的情況,給花子買了大鼓。

     還談了月岡老師看了花子的學習情況,說是如有可能就送她進學校。

    而且,月岡老師的意見是把花子放在聾啞孩子裡,讓她接受那裡的教育試試看。

     “好,花子!這口可學校、學校、學校啦!” 達男還沒有把話說完,就猛地把花子抱起,舉得老高老高,同時緊着轉圈子。

     這是一個以花子為中心,善良人們的一次親切溫馨的聚會。

     花子母親理所當然地想起花子父親。

     心頭自然而然地浮現了山間車站。

     那個山間小鎮,此刻該是雪融冰解,草芽飽脹,嫩葉初綻芽苞了。

    但是,高山之颠仍有殘雪,河裡擠滿了化凍之後的冰塊吧? 沒有光亮,沒有聲音,仿佛凍結在黑暗的河底一般的花子的心,也像因為春天的到來而開始流動的水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