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分離最是憐孤影 中伏何堪作楚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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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做個光明磊落的男子漢,心裡怎能有對不住朋友的念頭!哎呀,你羞也不羞?” 想至此處,金逐流滿面通紅。

    但走了一會,給冷風一吹,腦袋清醒了些,想道:“倘若這位史姑娘當真是李敦的妻子,我當然不該有非份之想。

    不是妻子,已是情人,我也不該插足其間。

    可是看她剛才的神态,她對李敦又似乎隻是朋友的關心?” 金逐流自思自想,對自己所下的這個“判斷”,自己也不敢斷定是對了還是錯了。

    心裡不覺又在想道:“不對,不對。

    這是董十三娘對圓海說的,董十三娘是她哥哥的情婦,她當然會知道他們的秘密,照她的說法,他們已然是情侶無疑了。

    這難道有假嗎?而且,她能夠把哥哥要送給薩福鼎的明珠偷給李敦,即使隻是朋友,這份交情也是很不淺了。

    金逐流呀金逐流,你切不可以心存雜念了。

    ” 金逐流強自壓抑下自己心中的胡思亂想,繼續行程。

    可是他雖然勉強抑制了自己,不去再想史紅英了,六合幫的事情,他卻還是在想着的。

     六合幫的幫主史白邵要給大内總管薩福鼎賀壽,而薩福鼎的壽期就在下月,距今不過一個多月了。

    金逐流心想:“我奪了六合幫的賀禮,不知史白邵還會不會去給薩福鼎拜壽,我倒想去看一看。

    到了那天,江湖上的敗類也必定有許多人去給薩福鼎祝壽的,趁這個機會,我便認識認識這些敗類豈不正好?對,就這樣辦,趁這個熱鬧很是值得!” 金逐流本來是準備遍遊江南名勝,然後才北上京華的。

    如今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當然是不能按照原來的計劃了。

    他從蘇州北上,遊了鎮江的金山寺,再折而西下,從當塗附近的采石矶渡江。

     采石矶是南來名将虞允義大破金兵之處,金逐流選擇此地渡江,正是抱着懷主幽情,想憑吊當年的英雄事迹,用以消除自己的心中雜念。

     金逐流第一次來到長江之濱,放眼一望,隻見大江東去,滾滾奔流,默念蘇東坡的名句:“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頓覺胸襟開闊。

     金逐流沿着江邊走去,走了許久,找不着渡船。

    不禁有點奇怪,想道:“現在又不是兵荒馬亂的時候,怎的卻沒有渡船?”忽聽得橹聲咿啞,一條小船從蘆葦叢中搖出來,船上的梢公問道:“客人可是要渡江麼?”金逐流喜道:“正是。

    ”迫不及待,不等那小舟靠攏岸邊,便跳上船去。

    “ 金逐流那個紅漆匣子内藏玄鐵,有百多斤重,跳上船去,小船自不免搖晃起來,船頭往下一沉。

    這梢公是個有經驗的老手,“咦”了一聲,露出詫異的神情;看了金逐流一眼,說道:“客官,你拿的是什麼東西,這樣沉重?”金逐流笑道:“總不會是金銀珠寶就是了。

    你嫌我帶的東西重,給你加倍的船錢就是。

    ” 梢公哈哈一笑,說道:“這倒無需,我當作是多搭一個人罷啦。

    渡江一次,一錢銀子,一個人兩個人都是一樣。

    我怕的隻是你帶了貴重的東西,若然失事,我擔當不起。

    ”金逐流道:“今日風平浪靜,我看是不會失事的吧?”那梢公道:“客官有所不知,長江上新近來了一股水寇,時不時有搶掠民船之時。

    你帶的是什麼東西,可以說給我聽嗎?” 金逐流隻怕他不肯渡他過江,笑道:“你不用擔心,出了事我不怨你。

    我帶的東西強盜搶了也沒有處的,說給你聽你也不知道。

    ”金逐流雖然覺得這個梢公未免有點多事,但也隻道他是小心謹慎,并未疑及其他,殊不如這梢公正是欲擒先縱,好讓金逐流放心搭他這條船的。

     船到中流,金逐流豪氣盡發,放聲吟道:“雪洗虜塵淨,風約楚雲留。

    何人為寫悲壯?吹角方城樓。

    湖海平生豪氣,關塞如今風景,剪燭看吳鈎,剩喜燃犀處,駭浪與天浮。

    憶當年,周興謝,富春秋,小喬初嫁。

    香囊未解,勳業故優遊,亦壁矶頭落照,淝水橋邊衰草,渺渺喚人愁。

    我欲乘風去,擊楫誓中流。

    ” 這是南宋詞人張于湖寫的“水調歌頭”,正是當年他在采石矶戰役之後,寫來歌頌虞允文的。

     此詞寫宋軍大捷,“雪洗虜塵靜”之後,凱歌高奏,笑看吳鈎的景象與豪情,詞中把虞允文比作赤壁破曹的周瑜,淝水殲秦的謝玄,同樣建樹了千秋的勳業。

    盡管物換星移,滄桑變幻,“矶頭落照”,“橋邊衰草”,古人的英雄事業已成陳迹,但他們以弱勝強的抗敵精神還在鼓舞着今人。

    詞雄意深,不愧是一首傳誦千古的佳作。

     金逐流放歌之後,這才發覺小舟似乎緩慢下來,把眼一看,隻是那梢公正在回轉頭來,望着自己,側看耳朵,還似乎是在傾聽的模樣。

    金逐流笑道:“老梢公,你也懂得這首詞麼?” 梢公笑道:“我隻懂得撐船劃艇,哪裡懂得什麼食呀‘吃’呀。

    相公真好雅興,我隻怕引來了賊人。

    ”金逐流道:“怕什麼?”邊說邊拿起了小幾上的茶壺,卻找不到茶杯。

     梢公說道:“這壺茶是剛才沖的,想必還熱。

    相公你口渴自己斟吧。

    你若不嫌毒茶,請用我的茶碗。

    ”原來船家喝茶,乃是用飯碗代替茶杯的。

     金逐流正是感到有點口渴,遂拿起了那梢公的飯碗倒茶,碗底似乎有點茶漬,金逐流是個随随便便的人,不耐煩刮卻那點茶漬,斟了茶就端起來喝了。

     就在他喝茶的時候,天上正刮起了風,那梢公拖長了聲音道:“哎,變天啦!”金逐流見他一直在注視着自己,說話的時候,目光更顯得異樣,聲音也有些抖顫,一種既驚且喜的心情令人一聽就感覺得到。

     金逐流心念方動,隻聽得那梢公已在拍掌叫道:“倒也!倒也!”可是金逐流并沒倒下,而是在冷笑說道:“原來你就是賊人!哼,你這碗毒茶,焉能害得了我?”伸出中指,朝指一笃。

    一股熱騰騰的水線從指端噴射出來。

    原來金逐流發覺得早,不待毒藥發作,便以上乘的内功把那碗毒茶壓擠到了指端噴射出來。

     梢公一個側身,手腳亦已給熱茶濺着,火辣辣作痛,幸而皮膚未破,不至于中毒。

    梢公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