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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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 季子廟記 讀易軒記 浚縣學題名記 沃洲記 灌園室記 皆可園記 績溪縣學默林胡公生祠記 白華樓藏稿卷之七歸安茅坤順甫着邑人姚翼翔卿編 記 季子廟記 季子廟之在丹徒者予不詳其所自始按司馬遷撰次史記世家雲季子封于延陵則延陵季子所食于吳之采邑也而延陵即今毘陵去丹徒縣二百裡土之人非其故君特廟而食之豈愛其道與然亦不附郡邑之祀裡中父老歲時伏臘走争之以禳年攝福田而廟址舊隸鄉大夫吳公所為别業山之隘頹甚公間請有司改廟于其山之最高處予過谒之而攬所為江流金焦北固諸勝若左右翼于襟帶之間可以眺而宴遊焉遂屬予加亭于其前而為記其事問于予曰季子之讓國非與何傳春秋者謂孔子惡其辭國而生亂于其聘魯書吳子使劄來聘不稱公子示貶也予應之曰非也季劄使魯在餘祭之四年又夷昧立十七年而卒而始緻位乎季劄季劄讓而去然後國人謀立夷昧之子僚又十二年而公子阖闾弒之由是言之方其聘魯君命也非讓國而逃也其聘魯陳詩而征存亡考小大蓋浸浸乎有禮矣弒之事未兆也春秋以忠恕明王道聖人安得以其二十年後去國之亂而預罪之哉曰然則孔子其與之與曰春秋之世臣弒君子弒父以力相攘而成篡殺之目者踵相接其能以兄弟遜國于其間者于商得太伯仲雍焉又百年而得伯夷焉又五百年而後季劄者出紹明太伯之風役其屣視千乘之國而世之所稱分茅胙土聲名文号之寵澹然無所缁于其心泠然若蟬之飲露而處焉然後能舉而蛻之其于春秋之世何如也而孔子惡乎不與之哉使其非與之則何以為之哭其死而題其墓也然則傳春秋者妄與曰蓋未能明乎季劄父子兄弟之間而何以服其心也太王之授季曆也泰伯仲雍相與逃之荊蠻斷發文身示不複用然後國人得以推太王之意立季曆季曆得以傳諸子昌是為文王使當時泰伯仲雍而苟在則國君死而立其子制也季曆其能以一日朝泰伯仲雍而南面于其上乎而又得以傳諸子乎壽夢卒而諸樊攝行事以待劄劄當以此時如叔齊逃而去之或髠鉗言廢然後諸樊不得不自立使諸樊又如伯夷之讓國人不得不如孤竹立其中子之義以及餘祭而然後國有定君也季子而一日在吳則諸樊以為父之遺命蓋嘗告之先公之廟書之簡冊布之國人所共聞者安得不倡兄終弟及之義以次緻位于劄諸樊卒而餘祭也立餘祭卒而夷昧也立兄弟相及之義國人固巳目見而心習之矣及夷昧之卒也而莫之立季劄始窮而逃焉阖闾其能甘心于公子僚之自立乎哉胡亥殺公子扶蘇以自立而陳勝者詐稱公子扶蘇一呼而天下大亂且阖闾不言國人猶陰拱而議也況阖闾之雄狠其于公子僚鼠畜而犬視之彼其謀任伍子胥而進專諸其篡弒之志非一日矣特以國無内外之釁而季子猶位僚肘腋間故不敢急逞耳吳人楚喪而季劄且出使晉以觀諸侯之變當是時彼阖闾嚣然其左右也能無動乎哉故其言曰吳方外困于楚而内無骨鲠之臣是幸劄出聘之詞也然猶不敢擅立而曰季子雖至不吾廢也言不吾廢者其義懼于心之詞也季子至而曰苟先君無廢祀乃吾君也然則阖闾蓋巳早諒之矣季子必何如而可曰未及諸樊之除喪當先去以避之不之去當言諸樊立公子阖闾以為太子諸樊不從則必去或又不及去則夷昧之立也必當以阖闾死争之如言諸樊時且曰國本阖闾所有也不吾從吾将東西南北而之焉是教諸子他日兄弟相篡弒也夷昧其能不聽之哉季劄内無所處以授夷昧外無所處以待阖闾乃欲嘿然以去嗚呼晚矣予故竊謂季子非不當讓國而去惜其去之處乎父子兄弟之間或未盡也雖然複命而哭諸墓終身焉不入吳之市季劄其始終能自靖以持亂矣其履古之仁義之遺者與公以為然因書之為記以質士大夫之過廟而谒者 讀易軒記 予同年友衢州徐君可繩因郡守李公所遺宋浮屠氏廢宮曰桃溪者乃即其址築室數椽栖詩書之業焉又以家世受易因扁其左曰讀易軒使使請記于予予嘗見學士大夫之抱六藝者憤秦燔其業詩書禮樂春秋或亡逸者過半非全經或偶錯見諸家所獻為全經又出當時所散遊儒生各以其私臆之說而為枝葉者甚衆詩之補亡春秋之五傳是也唯易為蔔筮非秦所禁故得與禮農氏種樹之書共存漢興首立學官到于今博士弟子紹明之者衆故易之傳備矣然考漢起殘脫之間昭宣元成學士大夫不得盡通六藝通一藝以上者補文學掌故及所稱一藝詩或為雅或為頌書或為說命或為洪範五行禮或為禮服之類國家有大疑難則公卿各得以執所受經大義次對有宋以來程朱諸儒羣疏六藝而折衷于孔氏盛矣易為最着然學士大夫明經其間今扣其用反不若曩漢時章章指覩可書之簡冊播于後世何哉豈非太史公所稱博而寡要勞而少功之過與曰非獨然也所由來遠矣蓋六經非自外來也易也者易也聖人者觀于天地陰陽剛柔之化察之乎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上下内外之位參之乎天下國家治亂得失之故以明其君子小人吉兇消長進退存亡之用者也畫卦于包犧爻彖于文王象于周公系遲孔子易之用不同而其所要于深微曰貞吉孔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而曰加我數年卒以學易無大過矣此易之旨也自魯商瞿沒而易不得其傳幸不燔于秦而獨嚣亂蘩蕪于百家之口淩遲迄乎今其紹明之者愈出而愈不窮其言之旨愈近乎正而愈失其用易之學或絕蓋秦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