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十四 碑 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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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止于力之所及;而民之胥悅如是。

    則夫瞋目以視,謂吾民難治者,亦未之思也已。

    侯名夔,江西南豐人。

    元翰林學士文安公之族孫。

    以太學生來調,稱良主簿,多可紀者。

     +玄朗光生墓碣+張季翁墓碣+褚隐君墓碣 +贈文林郎邵武府推官吳君墓碣+泗水何隐君墓碣+宣節婦墓碣 +王烈婦墓碣+曹節婦碑陰+張通參次室鈕孺人墓碣    玄朗光生墓碣 嗚呼!士之能自修飾,立功名于世以取富貴,世莫不稱述之,若是而以為賢,不知此亦其外焉者耳。

    苟其中有不然,雖暴着于一時,而君子奚取焉?蓋昔孔子之門,其持己立身,不以小節而不閑,其論可謂嚴矣。

    而于虞仲、夷逸之徒,其人皆放于禮法之外,而孔子未嘗不深取之。

    蓋知其存于中者不苟然也。

     昔吾亡友吳純甫,嘗稱玄朗之為人。

    曆指平生之知交,而獨言玄朗有高行,多大節;以其在于隐微幽獨之間,而不可誦言于人者,此玄朗之所以為賢,而人莫之知也。

    玄朗姓沈氏,諱金馬,字天行;後更諱世麟,字明用,而自号玄朗。

    少有俊才,為文,率意口占而成。

    與吳純甫、周于岐同裡,并知名。

    三人者,相善也。

    于岐宦達,位至大理寺丞;玄朗、純甫,屢困于鄉闱。

    純甫晚乃得薦,其後一再試南宮,複不第以殁。

    然二人在學校中,名聲籍甚。

    太末方思道為昆山令,自負海内文學之士,而于玄朗、純甫,深所推獎;然純甫後益矜奮,治名園,與其徒講學論文,邑之才俊多歸焉。

     玄朗自放于酒,無日不醉,往往對人皆醉中語也。

    嘗持胡餅,獨往來山中。

    或時髽髻裸袒行于市。

    遇不可意,即大罵。

    家貧,從縣令乞貸,令亦笑與之。

    有郡推官迎延為師,玄朗日與飲酒,不交一言。

    歲終謝去,瓶罂堆積滿庭。

    督學禦史與之有故,檄令讀卷,玄朗不屑意,故為妄言卻之,禦史莫能緻也。

    玄朗于書強記,其後絕不觀,而架上書數千卷,指謂純甫曰:「吾神遊其間矣。

    」其寄興清遠如此。

     玄朗以嘉靖七年二月二十二日卒,年四十有二。

    有子一人,曰大宗。

    玄朗之祖諱愚,字通理;其從祖諱魯,字誠學:兄弟皆有文名。

    葬在邑中馬鞍山。

    純甫一日與予過之。

    指曰:「此玄朗家墓也。

    異時古栢甚奇,常郁郁蒼翠,以此代有文人。

    今忽枯萎,明用其不起矣!」已而果然。

    沈氏至今有仕者,獨玄朗負才氣以死,人猶謂之狂生雲。

    嘉靖某年月日,附葬于朱瀝原之祖茔。

    純甫曰:「我宜為銘。

    」及純甫北上,大宗送之浒墅,泣以請。

    純甫許以南還,竟不果。

    于是大宗以屬之予。

    蓋又二十年,始為之書于墓上,此純甫之意也。

    嗚呼!純甫其亦可謂深知玄朗者矣。

     張季翁墓碣 古之言能孝者,生以緻其養,死以緻其哀而已。

    生以緻其養,至于千鐘之奉,食飲饍羞百品味之物,以為無加焉;然猶有啜菽飲水,可以盡其情者。

    死以緻其哀,至于未綠龍輴題湊之室,以為無加焉;然猶有斂手足還葬,蓬顆蔽冢,可以盡其情者。

    凡皆先王所以盡性命之理,順萬物之情,而使人得而為之者也。

    若人之行善不善,不可以責諸其子。

    使為人子務揚前人之善,而親之行不能皆善,則将有誣其親者矣。

    以不以概于禮,而禮之所得為者,生養死哀盡之矣。

    雖然,此慮其親之有不善者也。

    人不能皆無不善,故不以責諸其子。

    若其父有善而不彰,是非其子之情也。

    然則禮不止于生養死哀而已矣。

     餘識張季翁之子獻翼,嘗造其室,與之飲食,而未及見翁,然聞其賢久矣。

    先是季翁年六十,獻翼與其兄鳳翼,征諸文土為傳叙數十篇。

    餘聞之,疑季翁以生人之歡,而豫死者之事,于是盡終矣。

    季翁其不久乎!明年嘉靖四十一年五月五日,季翁卒。

    然翁之行,卒賴諸文以顯。

    故以為翁之子能盡于生養死哀之外者也。

    于是請餘碣其墓之左。

    夫諸作者詳矣,餘敢着其大略。

     翁諱沖,字應和。

    其先濠州人,國初始占名數于吳。

    數世為富家。

    翁為人孝友,以财讓其昆弟,刲股以療父疾。

    嘗遊燕還,受人寄千金,為盜所掠。

    金主聞被盜,頗來訊。

    翁绐曰:「金皆在。

    」盡以己資償之,而卒不言。

    養寡姊,代其戶徭。

    翁好為高髻小冠,短衣楚制,攜吳姬,度歌曲,為蹴踘諸戲。

    常在吳城西山水間。

    人以少年輕俠目之,而其大節乃如此。

    至以師史之業,而好聚古書,為子緻千裡客,蓋皆彬彬有文學矣。

    子即鳳翼、獻翼,皆太學生。

    燕翼,府學生。

    葬在塘灣百花山,實四十二年三月六日雲。

     褚隐君墓碣 前史有孝友傳,餘嘗歎之。

    世之善人君子,非其迹着于朝廷,莫可得見。

    王于岩壑草莽之中,沒沒者多矣。

    其得列于史,蓋百之一二也。

    若榆次褚隐君者,其孝友笃行,非其子進登于朝,與當世之君子遊,亦何以稱焉? 隐君世家榆次東白一裡,考諱礦,仁善好施,畜牧于沾之重輿山間。

    牛羊以谷量,人稱之為東山翁。

    東山翁病且死,君籲天求代,賽禱山神祠,去其家數裡所,十步一膜拜,見者憐之。

    又為母持佛氏盂蘭經,十五年不辍呗誦,菓蔬有鮮,必進乃敢嘗。

    從父兩人無子,孝養之終身。

    已喪葬,立其祠。

    為弟更娶後妻。

    及其避徭之旁縣,召還,分與之田宅。

    縣中有大役,吏請賄免。

    君曰:「吾有财,不佐縣官之急,而以私吏耶?」歲租必先入。

    裡人化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