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十三 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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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世。

    于是,諸子以嘉靖癸亥十月二十八日癸酉,葬公于邑東南??甲川鄉七保在字圩橫塘先茔之次,屬餘書其墓上之石,餘何敢辭焉? 封奉政大夫南京兵部事駕司郎中王君墓表無錫有隐君子,曰王君,以仁孝施于其家,而訓廸其鄉之子弟。

    二子相繼登進士。

    初,朝延用伯子官,推封為戶部某司主事。

    及仲子之在駕部也,诏又以其官命之。

    其于世俗,榮顯矣。

    而君且樂嘉遯,遺利勢。

    聞子有美政善事,贻書慰勞,而終不喜以官封自矜眩。

    以為居官者不得顧其家,而居家者不知有其官,其自殊别如此。

    伯子方侍養,而仲子進官廣東,以君春秋高,不忍踰嶺,亦懇疏歸。

    于是父子兄弟相聚。

    蓋又承歡顔者十餘年,而君始卒。

    年逾大耋,見五世之孫,羣兒環繞膝下,怡怡愉愉,獨得其天性之樂。

    如君者,吾江南仕宦之家,不多見也。

     君諱澤,字均沾。

    高祖諱宏,居三登裡,以人材調補浙江都轉運鹽使司判官,通利鹽莢,商人惠賴。

    其卒也,來共緻金葬之。

    曾祖諱惟益,祖諱經,兄弟五人,皆好任俠。

    宣德中傜上林苑,因破耗其家。

    父諱宗常,課書自給,而教子以經學。

    君以是明經為人師。

    無錫黉舍之士,半出其門。

    而二子卒以經學顯。

     君為人至孝,父性嗜甘,日貯棗柚蜜餌餦餭,必惬其意;一日行仆階下,傷其足,病至危殆,割股療之。

    母袁孺人,喪明。

    左右扶掖十餘年,目忽自明,人謂孝誠之所感。

    有賈人被掠,盡亡其蓄,行乞于市,且餒死。

    君知其湖湘間人,賈吳久矣,意憐之,厚資送,得生還其鄉。

    其樂施予、急人之難類如此。

    日閱古書傳方,又數與黃冠遊,多得禁方。

    為藥齊,活貧人甚衆。

    居家無燕媠之容。

    檢禦精明,不以老故自解嫚。

    嘗服延壽丹,形神充沃,黑發茙茙複生。

    顱骨隆起,乍開乍阖。

    逾八十年,侍姬複乳一男子、一女子。

    嘉靖三十七年秋,遘疾,食漸少,氣微,目烱烱不寐,亟索枕中書,又索阿羅漢傳,歘然而逝,人尤以為異。

    是歲八月十八日也。

    年八十九。

    配錢氏,吳越武肅王之後浔之女,封安人,贈宜人,先卒。

    子男三人:召,戶部某司員外郎;問,廣東按祭司佥事;幼子怡。

    女二人。

    孫男二人,金、鑒。

    鑒舉進士,未廷試。

    孫女四人。

    曾玄孫男女十六人,以嘉靖三十九年十二月某日,葬馬鞍塢先茔之傍。

     予數過無錫,行九龍山下,思與其賢士大夫遊,而道無由。

    今佥憲見屬以墓上之石,蓋餘所夙仰其高風而不可即者。

    因讀進士鑒所為袱,于是乃知其子孫之能成名者,以有君也。

    遂摭其大略,書之于墓雲。

     懷慶府推官劉君墓表 懷慶府推官劉君,以嘉靖年月日葬于上海縣之方溪。

    後若幹年,其子天民具狀,請餘表于墓上。

     劉氏之先,自大梁來居華亭,曰亨叔。

    亨叔生仲禮,始徙上海。

    仲禮生慶;慶生四子。

    長曰銑,次曰鈍。

    銑坐法,被系京師。

    鈍陰乞守者,代其兄,令出得一見家人而歸死。

    鈍既系而銑歸,绐其父母雲:「鈍死,己得赦歸。

    」鈍久系而其兄不至。

    京師士大夫皆知其冤,為饋食飲。

    久之,赦歸。

    家人驚以為鬼物,母泣曰:「兒餒欲求食,吾自祭汝,勿怖吾也。

    」鈍具言不死狀。

    乃開門納之。

    銑倉皇從窦中逸去,遂不知所之。

    鈍生玉、玙。

    玙為建甯太守。

    玉以其家衣物寄官所,不令有擾于民。

    玙卒為廉吏。

    玉子兖,汀州通判。

    兖子兆元,字德資,即君也。

     君自少舉止不類凡兒。

    及為諸生,嘗試高等。

    嘉靖四年,中應天府鄉試。

    先是,其所親有誣害君者,及君得舉,則又曰:「吾固稱德資聰明,今果然矣。

    」君益厚遇之。

    上海俗奢華,好自矜眩。

    君獨閉門讀書,雖兵陣、風角、占候之書,皆手自抄寫。

    時從野老散發箕踞樂飲,不自表異。

    計偕還,渡江,登秣陵諸山,呼古人名,舉酒與相酬,不醉,不止也。

    嘉靖某年,選調懷慶,先太守已遷去,會中使銜命,降香王屋山。

    民苦供應,多逃亡。

    君攝守,能以權宜辦濟,使者告成事而去。

    君嘗慮囚,一女子呼冤,君察其誣。

    系獄已二十年,遂出之。

    武陟富人,以女許巨室,因借其資,以緻大富。

    而壻家後貧,遂結諸豪為證,欲離婚。

    君責令歸其女,而疑富人家多女婢,即歸,恐非真女。

    乃問有老妪,嘗識其女面有黑子。

    已而果非真女。

    君怒,欲按籍其家,竟以其女成婚。

    君為人寬和,至持法,雖宗室貴人請乞,不能奪也。

     尋以病去官。

    至淮--卒。

    臨卒于邑,曰:「吾始與唐元殊飲酒歡呼,甯知有今日耶?我死于此,無親知故人為訣。

    男未成,女未嫁,負用世之志而不施,命也夫。

    」唐元殊者,君從父在汀州,元殊同學相好。

    時偕遊二老峯,皮冠挾矢,從僮奴上山,以酒自随,酒酣,相視大笑。

    人莫能測也。

    後元殊過海上,時不見已數年,為道平生,慷慨泣下。

    當炎暑,置酒,且歌且飲。

    酒酣,裸立池中,傳荷筒以為戲。

    君既困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