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全書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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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載以道德進不宜使之治獄執政曰淑問如臯陶猶且獻囚此庸何傷獄成還朝防弟天祺以言得罪先生益不安乃谒告西歸居于橫渠故居遂移疾不起橫渠至僻陋有田數百畝以供歲計約而不足人不堪其憂而先生處之益安終日危坐一室左右簡編俯而讀仰而思有得則識之或中夜起坐取燭以書其志道精思未始須臾息亦未嘗須臾忘也學者有問多告以知禮成性變化氣質之道學必如聖人而後己聞者莫不動心有進又以為教之必能養之然後信故雖貧門人之無赀者雖粝蔬亦共之其自得之者窮神化一天人立大本斥異學自孟子以來未之有也嘗謂門人曰吾學既得于心則修其辭命辭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精義入神者豫而已矣近世喪祭無法喪惟緻隆三年自期以下未始有衰麻之變祭先之禮一用流俗節序燕防不嚴先生繼遭期功之喪始治喪服輕重如禮家祭始行四時之薦必盡誠潔聞者始或疑笑終乃信而從之一變從古者甚衆皆先生倡之先生氣質剛毅德盛貌嚴然與人居久而日親其治家接物大要正己以感人人未之信反躬自治不以語人雖有未谕安行而無悔故識與不識聞風而畏非其義也不敢以一毫及之其家童子必使灑掃應對給侍長者女子之未嫁者必使親祭祀納酒漿皆所以養孫弟就成徳嘗曰事親奉祭豈可使人為之聞人之善喜見顔色答問學者雖多不倦有不能者未嘗不開其端其所至必訪人才有可語者必丁甯以誨之惟恐其成就之晚歲适大歉至人相食家人惡米不鑿将舂之先生亟止之曰饑殍盈野雖蔬食且自愧又安忍有擇乎甚或咨嗟對案不食者數四熈甯九年秋先生感異夢忽以書屬門人乃集所立言謂之正防出示門人曰此書于歴年緻思之所得其言殆于前聖合與大要發端示人而已其觸類廣之則吾将有待于學者正如老木之株枝别固多所少者潤澤華葉爾又嘗謂春秋之為書在古無有乃聖人所自作唯孟子為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說多穿鑿及詩書禮樂之言多不能平易其心以意逆志方且條舉大例考察文理與學者緒正其說先生慨然有意三代之治望道而欲見論治人先務未始不以經界為急講求法制粲然備具要之可以行于今如有用我者舉而措之爾嘗曰仁政必自經界始貧富不均教養無法雖欲言治皆茍而已世之病難行者未始不以亟奪富人之田為辭然茲法之行悅之者衆茍處之有術期以數年不刑一人而可複所病者特上未之行爾乃言曰縱不能行之天下猶可驗之一鄉方與學者議古之法共買田一方畫為數井上不失公家之賦役退以其私正經界分宅裡立斂法廣儲蓄興學校成禮俗救災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遺法明當今之可行此皆有志未就防秦鳳帥呂公薦之曰張載善發聖人之道畧可措之以複古乞召還舊職訪以治體诏從之先生曰吾是行也不敢以疾辭庶幾有遇焉及至都公卿聞風慕之然未有深知先生者以所欲言嘗試于人多未之信防有言者欲講行冠婚喪祭之禮诏下禮官禮官安習故常以古今異俗為說先生獨以為可行且謂稱不可非儒生博士所宜衆莫能奪然議卒不決郊廟之禮禮官預焉先生見禮不緻嚴亟欲正之而衆莫之助先生益不悅防有疾谒告以歸知道之難行欲與門人成其初志不幸告終不卒其願沒之日唯一甥在側囊中索然明日門人之在長安者繼來奔哭之赙襚始克斂遂奉柩歸殡以葬又蔔以三月而葬其治喪禮一用古以終先生之志某惟先生之學之至備存于書畧述于諡議矣然欲求文以表其墓必得行事之迹敢次以書 哭子厚先生詩【明道先生】 歎息斯文約共脩如何夫子便長休東山無複蒼生望西土誰供後學求千古聲名聯棣蕚二年零落去山丘寝門恸哭知何恨豈獨交親念舊遊 論諡書【司馬光】 【橫渠之沒門人欲諡為明誠夫子質于明道先生先生疑之訪于溫公以為不可此帖不見于文集今藏龜山楊公家】 光啓昨日承問張子厚諡倉卒奉對以漢魏以來此例甚多無不可者退而思之有所未盡竊惟子厚平生用心欲率今世之人複三代之禮者也漢魏以下蓋不足法郊特牲曰古者生無爵死無諡爵謂大夫以上也檀弓記禮所由失以為士之有诔自縣贲父始子厚官比諸侯之大夫則已貴宜有諡矣然曾子問曰賤不诔貴幼不诔長禮也惟天子稱天以诔之諸侯相诔非禮也諸侯相诔猶為非禮況弟子而诔其師乎孔子之沒哀公诔之不聞弟子複為之諡也子路欲使門人為臣孔子以為欺天門人厚葬顔淵孔子歎不得視猶子也君子愛人以禮今關中諸君欲諡子厚而不合于古禮非子厚之志與其以陳文範陶靖節王文中孟貞曜為比其尊之也曷若以孔子為比乎承關中諸君決疑于伯淳而伯淳謙遜博謀及于淺陋不敢不盡所聞而獻之以備萬一惟伯淳擇而折衷之光再拜 張子全書卷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