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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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之災.」 血光之災?這也算?陌千臾眉一挑,似在取笑她大驚小怪,這點小傷比上山采藥被芒草割的傷還輕微. 不過轉頭看向杜晴雪時,他的眼神變為駭入的深沉,冷得教人心底發寒. 「你滿意了吧,杜小姐.」 唇落一顫,她漲紅了臉,泫(xuàn)然欲泣. 「陌大哥,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氣,我以後不會再亂發脾氣,你原諒我這一回.」 「到此為止,杜小姐,我不想後悔救了你.」他面如秋霜地撂下重話. 「陌大哥……」不要走,不要走,我真的愛你……她想大聲喊出口,可一瞧見他如看陌生人的神情,跨出的腳為之卻步.陌千臾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拉着阿壽下樓,經過她身邊時,連一聲「借過」也吝于給予. 杜晴雪心很痛卻不敢追上去,他額上那抹刺目的紅映入眼簾,她心慌意亂,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喉嚨,半絲嗓音也發不出. 另一頭,結了帳的陌千臾一行人緩緩走出吉祥酒樓,灑下的陽光似在他們身上鍍上金色,燦爛奪目. 「你實在不該苛責她,她的日子不多了.」拂不開的死氣籠墨她周身. 「日子不多了?」什麼意思? 阿壽擡眸回頭. 「她隻剩下三天的壽命.」 聞言,他一笑. 「你想多了,她的病早就康複,如常人一般康健.」 「四方棺材裡躺的隻有病死的入嗎?」死有千百種,能壽終正寝的有幾人? 「這……」他怔住. 「上回那個男人不也活不過那一晚.」他救了他,人還是死了. 「你也聽到樓下酒客的閑聊……」咚一聲,他心頭像落下了一顆石子,激起水花. 是巧合吧?有着敏銳觀察力的人比比皆是,他當時也覺得霍五堅持要離開實有風險. 可若非巧合呢?萬一杜小姐也死于非命,那阿壽豈不是能夠預測生死…… 陌千臾的思緒有些混亂,腦中交錯的是阿壽笃定的語氣,他想得太入神,渾然沒發覺在酒樓另一側的二樓雅座内,有道陰郁目光正死盯着他的背影,似要将他除之而後快. 【第六章】 「真的是他,沒有看錯?」 江南多雨,陰雨霏霏,沉沉烏雲壓得老低,雨像是用倒的滂沱而下, 湖心小舟随着湖水左右搖擺,一朵朵挺立的荷花有紅有白,還有郁郁蒼紫,雨聲滴答打着荷葉上,别有一番凄美。

     杭州期畔的陌家莊高牆圍繞,灰檐土瓦積塵,百年老宅不見新漆翻紅,卻有世家大族的莊嚴與肅穆,隐隐透看倉桑. 在陌府一隅,一座僻靜的院落内植有合歡和杏樹,已過花開時節的院子仍暗香飄送,枝桠上花朵和果實并存,呈現兩樣風情. 杏花落下的側屋是間書房,布置相當簡單,牆上挂着一幅山居畫,畫旁是垂挂的長劍,一張四方桌,幾張椅子,僅在窗邊擺上雕花案幾和供一人歇恩的軟榻, 一壺茶泛着清香,色澤清澈,由冒着熱氣漸漸轉涼. 沒有人喝它,任其在壺中冷卻,生出澀味. 「是的,莊主,屬下看得一清二楚,是大少爺沒錯.」不會錯的,就算化成灰他也認得出來. 「他沒死?」 「是的,他還活着.」神清氣爽,過得惬意. 「做何營生?」 「大夫.」即是近年來,名聲漸廣的陌神醫,一探之下,果真是陌府大少爺. 坐在桌後,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忽地低笑. 「大夫?他倒是不負爹的期望,做起懸壺濟世的美事,爹若在世,肯定大大贊揚一番,稱他是陌家好子孫.」 不像他陌天牧是敗壞門風的不肖子,不行正道,專走旁門左道,私欲重過他人死活,不想守成,隻想一夕緻富,用毒控制所有和他作對的人. 他氣死老父,逼死生母,奸淫庶母,再将所納妻妾一一殺死,以她們的血來煉制丹藥,使自己容貌永保年輕. 不過,他煉藥不算成功,他還是老了,眼角多了幾條細紋. 陌天牧實際年歲已過半百,早該華發滿布,面容蒼老,滿臉皺紋刻劃歲月的痕迹,日漸氣虛體弱,背駝得厲害. 可他面皮光滑,發絲烏黑,背脊挺直,兩眼炯炯有神,由外表看不出他确切年紀,豐神俊秀的五官神似陌千臾. 若不點破,沒人想得到他們是血脈相連的父子,隻當是樣貌相像的兄弟. 「要屬下請大少爺回莊嗎?」面容冷峻的黑衣男子跪得筆直,眼神陰晦不明. 「你請得動他?」陌天牧似在笑,卻令人膽寒. 「事在人為,屬下當竭盡全力.」大少爺也逍遙太欠了,是該為家族盡心盡力了. 「你有把握?」他哼嗤. 男子目光淩厲. 「人一旦有了弱點就沒有什麼不可能.」 「弱點?」他頗感興趣地揚唇. 「是的,一個女人.」美人如玉,英雄化為繞指柔. 他眼中流露出對情愛的不屑,成大事者該絕情斷愛. 「一個女人……」陌天牧咀嚼看屬下呈報的消息,背微向後靠。

     「嗯,大少爺對她很不一般,這是個機會,」 「一眨眼,當年還扯着我褲管喊爹的娃兒都長大了,也有了心愛的姑娘,很好很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