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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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順着我一回.」 一聽公子過于溫柔的語氣,點墨一口湯差點噴出. 「我……嗯,随你.」她臉頰微紅,似想起什麼而不自在. 瞧見她嬌羞的面容,他心下一動,眉眼愉悅上揚,溫潤笑意始終不散. 桐縣不算大縣,和繁華熱鬧的長安一比,簡直是小門小戶,寒怆得很.沒有大搖大擺的官員通行,也少了流油的富商,穿金戴銀地招搖過市. 不過不在天子腳下,一些見不得光的水貨倒是不少,每隔七天一次的市集,琳琅滿目的貨物任君挑選. 波斯的地毯、匈奴的彎刀、賀蘭山的羊毛……種類多到不可勝數,教人看得眼花缭亂. 滿街的大唐衣物中還摻雜着胡人的獸皮衣,毛絨絨的免毛和虎皮十分顯眼,當中走動的外邦人,藍眼睛高鼻子,雜亂的金發像沒梳好的狗毛. 在一群趕集的攤販中,也有幾個醒目的焦點,一身儒白衣袍的俊雅男子笑得清雅,不忘護着身側的嬌妍女子,不時低頭與之談笑,為她遮陽拭汗. 在兩人身後是對吸睛的金童玉女,少年略高,唇紅齒白,還算秀逸的臉龐透着早熟的神采,女娃眼大臉小,膚白肉細,活脫脫是個粉雕玉琢的人兒. 隻是前方那對有說有笑,神色惬意而歡快,看得出是郎有情妹有意的小倆口. 但後頭那兩個卻是臭着臉,好像跟誰鬧别扭似的冤家,互不理睬也不講話. 「阿壽,這隻玉镯看起來很襯你的膚色,你來試戴看看.」陌千臾不由分說地将一隻玉镯套入細滑皓腕。

     玉質沁涼,她舉腕一瞧, 「顔色淡了些,偏綠.」 「你不中意?」他大有她一點頭,他便換上更貴重玉器的豪邁. 「不是不中意,而是我沒有配戴飾品的習慣,總覺得重得很.」打扮簡單輕便就好,她不愛好時下女子穿戴的珠钗寶玉,陌千臾斜看一眼她垂挂胸前的壽字玉墜,笑得僵柔. 「留着,改天我替你買個盒子,把我送你的小東西全往裡擱,當作嫁妝.」 「嫁妝?」她臉一紅,不太能接受他過于露骨的暗示. 對于男女情事,她是一知半解,不知道喜歡究竟是什麼,卻不排斥陌大哥的親近,他身上有股令人安心的甯和. 在山裡的那三天,他一直對她很好,哄着她吃藥,替她換藥,有水她先喝,有東西她先食,當她是寶的呵護着,不讓她有半絲不适.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雖然她不明白心裡熱熱暖暖的感受是什麼,但他以她為重的心意她感受到了,也不抗拒,他對她的好始終在心底煨着. 「哪天嫁給我了,你就不用費心添妝置物.」他有意逗弄,低下頭,唇瓣不經意滑過她耳根. 阿壽倒抽了口氣,擡眸一瞋。

     「你……你正經點,這兒人多,你别胡來,」 他故作不解的眨眼. 「我做了什麼,你耳根紅得像血珠.」 「哪來的僞君子,根本是表裡不一,你的儒雅敦厚全是裝出來的.」她羞燥的捂着耳朵不讓人瞧。

     陌千臾呵呵笑地拉下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對你是情難自持.」 「越說越離譜,明明以前總三句不離名節,如今卻沒個正經,我……我看人畫糖,不随你瘋言瘋語,」她滿臉困菩,藉詞閃避他的調戲. 黃澄澄的糖絲一牽,畫出個戴花的小姑娘,身穿紅衫碧羅裙,手上拿着一枝荷花,紅紅的胭脂笑出姻緣來。

     本來是湊個熱鬧的阿壽看到老人的好手藝,不免着迷的駐足,看他用長出老繭的手牽畫出一個又一個精緻的小人兒. 陌千臾會心一笑,掏出幾枚銅錢要求老叟以他倆為人物畫個永結同心,我心裡有她,她心裡有我,甜甜蜜蜜,如膠似漆,此情永不渝. 「陌大哥,你……」一根修長食指點住她唇心,阿壽的抗議聲沒于唇中, 「叫我千臾.」他輕聲低喃. 「不順口.」她微微扭怩,神色稍慌. 「多叫幾次就順口.」她不懂情,他一次一次教到她懂為止. 「……」她看着他,绯紅雙頰如桃花初綻. 「再不喊,我在衆目睽睽之下咬你小嘴.」他半是認真、半是戲弄地俯下身. 「你别……哼,怕了你這無賴,喊就喊!千……呃,千……千臾……」她試了幾次才發出蚊蚋(ruì)般的氣音. 阿壽是張不沾點墨的白紙,哪敵得過行走江湘的厚顔郎,三兩句話就敗下陣,樂得陌千臾嘴角上揚,頗為得意地輕握素白小手. 從淡漠到小有情緒,偶露女子嬌氣,他的「循循善誘」功不可沒。

     其實他也意外自己在感情上是個這麼熱情積極的人,過去他以為就算有天自己娶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直到她睜眼的那一刹那. 沒法形容的感受,比雷擊還震撼,一眼瞬間改變一切. 「這回先放過你,等你喊順口,我可不許你敷衍.」他故作不甚滿意,瞳眸卻承載着令人呼吸一窒的深濃笑意. 心慌着,她逃避地看着畫糖老人,假裝被他一手絕活吸引住目光, 「畫出的糖人能吃嗎?」 看着她如玉嬌顔,陌千臾輕輕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