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一回 黃金榜被劫罵主司 白日鬼飛災生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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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家傲》: 畫斷粥齑磨穿鼻,織成幾個風流字。

    指點貴人新樣子,誇鄉裡,冷魂窮債還經史。

    魁星夜半無間隙,闱中榜上真消息。

    移胎接種渾無迹。

    都不必,哭者笑者酸風滴。

     話說浙江杭州府仁和縣有一個秀才姓徐名必遇字鵬子。

     乃祖做過都禦史,因建言去職,歸老林下。

    二十餘年,秉性清介,屢起屢踬,因此官業也不甚富厚。

    乃父是飽學秀才,名場不利,補了廪,挨次出貢,做了兩任訓導,卑官冷署,郁郁不得志,不久也告歸家了。

    這徐鵬子又拿了這副窮飯碗,十八歲上進了學,娶了一位渾家王氏。

    這王氏也出自宦族,也曉得讀書是第一流的事。

    但徐鵬子生長宦門,終日捏着的是那兩本子書,曉得甚麼叫做營生?坐吃山空日久将乃祖做官時幾片房屋賣了後來,又将祖遺下幾畝田兒也賣了,單單剩得一片老屋,是乃祖發迹的地方,自家留着住,動不得的。

    喜得自從進學後,一等二等科舉次次不得落空雖則觀場幾遭,總是不得挂名榜上,論他那才學文章,就也是學中出尖的人物了。

     那一年有了科舉,在家讀書,晚間無事,對渾家道:“我這番決要中了!”王氏道:“怎樣曉得?”徐鵬子道:“我這『四書』,拟題,篇篇都揣摩過了,況又是《春秋》那經上大小題目逐個做過,算來這些孤經,有科舉的朋友沒有在我之上的。

    我這番不但要中,且不出五名之外。

    耐煩月餘,你端然是舉人娘子了。

    ”王氏道:“隻不知命運何如。

    連走幾科不中,又無生殖,田産賣得罄盡,僅留了這片老屋,這科再不中,隻得又要尋替身了。

    但願文福雙齊,替祖宗争些光輝,替妻子出些窮氣,我就終身布衣淡食情願罷了。

    ”說罷,象得要落下眼淚來。

    鵬子道:“勸你放心。

    這科包管決中,賠也賠得你一個舉人。

    若還不中,不但無顔見你,也無面目再見那些親族朋友了。

    ”王氏道:“但願如是,就當拜謝天地。

    ”這正是: 隻謂才不如己,争道巧不猶人。

     指望一朝騰霄漢,誰知窮鬼不離身。

     卻說同學内有一個秀才,姓丁名全,字協公,其人也是世家。

    乃父累官至工部侍郎,宦途頗順,廣積官資。

    這丁協公偏會經營,又時常到他年家門生各處,括他幾個抽豐。

    他的家私隻有日掙起來的,除吃酒嫖賭之外,沒有一文錢放空,錯了與人。

    隻是逢考之年,就要破費他些須了。

    頭一件,要買頭二等。

    第二件,就要在大場裡弄些手腳。

    也有遭把被人紮夥囤騙過了他,他卻此念不休。

    每科定要鑽頭覓縫,到處摸索直等榜發那一日才得安靜。

    此是他從進學後科科如是不足為異的。

     那一年也弄了一名科舉,卻值那本府推官姓莫的,是他父親年侄,自到任時,丁協公已自備了厚禮,認過年譜的。

    他想首府推官少年進士,又有聲望,決然是要入簾的,他也不等臨場,值科考案發有名,就備了整齊戲筵,去請莫推官。

    酒中附耳道及場屋要借重的意思,那推官怎有不樂從的?丁協公就取了大街上一所房契,價銀三千兩,送與莫推官權為質押,候榜發有名,即将銀贖契。

    莫推官道:“既系年家,分當效力,焉敢受謝!”丁協公道:“雖然年家弟兄,這回又是師生了。

    況仕途上又可相資借些小微意何足計較?”莫推官欣然領命。

    這正是: 有緣千裡能相會,誰道人謀不勝天。

     到臨場時,莫推官果然首取入簾,即将字眼關節寫了,彌封緊密,差的當人送與丁協公。

    丁協公暗喜不疊。

    這莫推官又想道:“老丁外面也罷了,不知他腹内文采何如。

    萬一進場交了白卷,或是完卷文理不通不好呈上大主考叫我也難處置。

    卻不是丢掉那三千現物了?”随即又寫了一封密字差人送來。

    丁協公接着,打開一看,内雲: 阃外之事,将軍主之。

    馬服君空讀父書虎贲仍歸内府也。

    疖亮!疖亮! 丁協公讀了那字兒,不解意味,又不好拿與别人看,反複尋思道:“他此時寄來的書信,斷非他事,可知一定是闱内之事。

    這字上文法,好不胡塗,令人難識。

    ”又檢出那字兒翻來覆去,逐句猜去,道:“我已解得了。

    阃外者,猶言簾外也。

    空讀者,不知兵法也。

    虎贲之數,三千也。

    分明說是簾外之事,叫我自作主意,倘文字不入格,那三千之物,定要還我的!”拍案大叫道:“是了!是了!确乎無疑。

    但字句的意義,我雖猜着,所言之事,頗中我病根。

    萬一場中不順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