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域來客尋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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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各人身上,均僅系一擊之傷,且死法亦各自不同。

    那包一謀是被一段樹枝,貫通‘太陽’穴,金刃刁佩,是被人點了死穴,古昌老英雄,卻是被人一掌,震碎内髒。

    至那玉獅成策,死得更奇,大腦全部震碎,而頭皮完好,毫無傷痕,顯然,洛陽昨晚,已到了武林高手,危害本教。

    兄弟除已将此情,飛報上山,并加派得力弟子,四出蹑迹敵蹤外,尚盼各位友好,随時留意奸細,見有岔眼之人,可當場擒拿。

    如有抗拒,即格殺勿論,倘若點了辣手,亦請勿輕縱,速傳報兄弟得知,以便會同處置,是幸!” 他言罷之後,人群中頓起了一陣騷動,曆久不絕,并有人失聲驚道:“那古老英雄,恁高的武功,怎的竟被人一掌廢命,煞是怪事?” 邝青雲心知此事,八成兒是身旁的這位黑相公所為,當又将肘子輕輕向宇文傑一拐,并暗地向他,扮了一個鬼臉,嘟嘴一笑,宇文傑佯裝不解,随即告辭,轉回洛陽。

     自當天起,洛陽已不見宇文傑的蹤迹,一溜煙苗青,尋他數次,也沒尋着。

     豫、陝交境的熊耳山,其山脈自東北而迄西南,橫亘豫西數百裡,山中奇峰怪巒,起伏如波,層岩疊嶂,燦爛似錦,且有三大河流,系由此發源。

     在山北,有伊水、洛水,向東北延展,經伊洛兩地,而入黃河,山南則有淅川,直通襄江,故其主峰,有三川嶺之稱。

     這個山明水淨,鐘靈毓秀之區,卻被一對綠林巨魁,舒若雷、韋清風師兄弟兩人所賞識。

     選定三川嶺安營立寨,由于他兩人,武功既高,人又桀枭,在年輕時,即于綠林中,創出了一個小小世界,到了中年,武功更有進境,聲譽亦随之日隆,所有陝東、豫西一帶綠林,俱為所用。

     說來也巧,有一年,韋清風在漸川邊,立劍峰下,掘得一宗寶藏,經運回三川嶺,與師兄計議了一番之後,乃大興土木,建了一座宮殿式的大廈,雄峙于三川嶺上,而命名為萬壽宮。

     這萬壽宮,建築得說不盡的金碧輝煌,氣象萬千,落成之日,韋清風遍撒綠林帖,大宴賓客,一時拜山進賀者,人如蟻集。

     他乃是個長于心計的人,見衆人如此聽命,心中不禁一動,遂秘密創立“紅燈”教,自為“紅燈”教主。

     尊師兄舒若雷,為通天教主,與南方的武陵“三元幫”,遙遙相應,欲與武林各大門派,争一時之雄。

     不數年間,所有江湖豪客,綠林巨枭,投身教下者,不知凡幾,久而久之,一般偷雞摸狗,跳梁穿窗者流,亦莫不視三川嶺萬壽宮,為逃捕薮。

    而韋清風也就來者不拒,不問青紅皂白,一體收歸門下,是以,紅燈教下徒衆,人品良莠不齊,什麼壞事,也做得出,久為武林所不齒。

     今年七月七日,乃通天教主舒若雷,七秩大慶,韋清風想為師兄鋪張一下,又秘密遍撒綠林帖,邀請天下綠林同道,及江湖友好,齊于七月七日,在三川嶺萬壽宮集會,并以洛東白馬寺為接待站。

     他暗中還另含着一個計較,就是準備于“七七”大會之日,也是通天教主壽辰正期,拟約集來賓中的一流高手,商讨如何定期,約請武林各大門派,在三川嶺,比劍論武,此舉,雖是以較技為名,實含有争雄之意。

     老一輩的江湖人物,多知“七七”乃通天教主壽辰,聞訊之後,遂紛紛備辦禮物,運赴洛陽,故一般後進,均不知此會底蘊,究為何事? 南陽小霸王單天慶,平日與舒、韋兩教主,過從甚密,家中又有的是錢,接到請帖後,想另出心裁,送一份别緻禮物…… 他探悉鄰縣鎮平,鄉紳張國威家中,有四盞紅色琉璃宮燈,及其全副晶鈴吊挂,乃一稀世奇珍,其色彩,恰又與“紅燈教”吻合,若以之敬送萬壽宮為壽,諒兩教主定然歡心,是以,不惜百畝良田為交換品。

     誰知,一次不成,二次又受傷而歸,遂将此情,轉告韋清風,他亦被說動,乃函派豫西教友,分牛虎古昌,前往協助單天慶,謀奪此物,不料,古昌因事羁身,又改托正住在他家的,玉獅成策前往,結果,仍铩羽而歸。

     韋清風得悉此訊,這一下,已撩動了他的真火。

    經探得教下有名教友董世平,武功雖然不濟,卻是張國威的親戚。

     乃如此這般,授計命他前往,另派山中高手,瘟煌使者刁明,率同手明眼快的弟子兩人,伏在中途守候劫奪。

     嗣見刁明等三人,狼狽而歸,始知寶物,雖經劫得,不料,又被人劫去洛陽,更是火上加油,怒不可遏。

     壽期已近,得悉洛陽又出了岔子,折了四名得力人物,師兄弟兩人,不禁氣惱萬分,忖度當前情形,定有能人,暗中與本教為難,不由頓生戒心,遂命山前三關,加意把守,嚴防奸細。

     七月初六一早,萬壽宮即張燈結彩,布置一新,将整個大廈,裝璜得美侖美奂,絢爛無邊。

     那通天教主舒若雷偕着紅燈教主韋清風,向宮前宮後,巡視一周,認為十分滿意,不時颔首微笑。

     兩人最後來至正中大殿,一眼瞥見殿中所懸的,四盞琉璃風燈。

     燈的四周六角,雖然,也是璎珞垂吊,光燦奪目,似總不及單天慶,所描述的“晶鈴吊挂”,那樣出色。

     他立身殿中,沉聲說道:“清風,我們的鎮山之寶,是已有了,隻可惜那全副‘晶鈴吊挂’,得而複失,未能懸之本宮,實屬一大憾事。

    據刁明所說,那劫奪此物的少年,武功十分了得,隻不知又是個何許人物,如此多事。

    ” 韋清風漫聲應道:“這左右不過是,什麼武當、少林、峨嵋、昆侖之流,如異日相遇,自難逃我掌下公道。

    ” 這時,各路客人,已陸續上山報到,其中,男女老少,肥瘦妍醜均有,舒若雷、韋清風分立大殿丹墀左右,親自接待。

     這些三山五嶽人物,齊集萬壽宮内,真是濟濟多士,歡晤一堂,舒若雷領着韋清風,來至殿中,向衆人抱拳一禮,朗聲說道:“舒某何德何能,今因母難,既蒙天下良朋,寵錫隆儀,已感受之有愧,更又勞動玉趾,不遠千裡莅臨,尤恐奉之不恭,沒有别的,隻得謹備桃觞一觥,薄酒三杯,以表謝意。

    ”說罷,即在左右偏殿,大張筵席,款待佳賓。

     一時席散,舒若雷又傳請客人,齊集大殿,當衆說道:“水酒之後,無以飨客,舒某拟請出本教鎮山之寶,奉請各位一觀,以志今日之盛。

    ” 他随向身旁的韋金城,用手一點,又說道:“就由我們這位托塔天王,前去将寶物請出。

    ” 這時,殿内雖擠滿了人,卻甯靜的鴉雀無聲,可是,人人都在暗忖:“這老頭子,又在弄什麼玄虛,誇稱什麼寶物,恁般慎重的要我們來看?” 不一會,托塔天王韋金城,捧出一個二尺見高,八寸見粗的檀木盒子,向殿中案上一擺,這時,當場數百隻眼光,齊集在那小小木盒上,一瞬也不瞬,要看看這個悶葫蘆裡,裝的是什麼藥? 舒若雷慢條斯理的來至案前,抽起木盒當面插門,衆人眼中陡覺一亮,旋又覺白光一閃。

     隻見舒若雷雙手由盒中捧出一座高約一尺六七,粗如海碗的“玲珑寶塔”來,頓現銀芒萬道,瑞氣千條,雖在白晝,但案上那團霞光,已射出丈許,眩眼奪目。

     這時,殿中嘈雜全息,隻聽得一片擊節歎掌聲,與啧啧稱羨聲,都驚這老兒不知由何處弄來這個東西,堪稱曠古奇珍,稀世寶物。

     衆人中,卻另有兩人,一見此塔,均不覺大吃一驚,正四日向上貫注,籌思如何應付此物之法。

     舒若雷當下神情,似已得意之極,将雙袖向上一卷,揚臂說道:“此塔産白西域佛國,系以整株沉香木,雕刻而成,故塔體芬芳,聞之香沁肺腑,塔上滿綴明珠,在白晝間,即光現一團,入夜更映及全殿。

    實不相欺,本教鎮山之寶,平日輕不示人,今趁舒某初度,特請出此塔,備各位欣賞,以表我師兄弟二人敬意!” 他語音尚未落盡,忽聽得殿外空際,一聲清嘯,衆人方各一怔,旋見黑影一閃,即翩若驚鴻般,檐前落下一個人來。

     殿中千百隻眼光,齊又向外,隻見殿前已步進一個劍眉星目,神色凝重,肩插長劍,一身玄服的少年。

     殿中衆人,一見這個少年來到,不禁起了一陣騷動,其中不認識他的人,以為這個不速之客,來的煞是唐突,定有蹊跷。

     另有一般認識他的,觀感自又不同,都認為他,此來決沒好事,今天不将這座萬壽宮,要鬧個落花流水才怪。

     殿中舒若雷、韋清風兩人的心念,亦各自有異。

     在舒若雷想來,隻奇怪的是,這少年系由屋檐落下,顯然,不是衆客一路,怎的這漫長山道及重重把守,竟沒被發覺,不是來人武功超絕,則是己方防守過疏,緻其上山進宮,如入無人之境,實是一件丢臉之事。

     那韋清風,則深知來人,雖年紀輕輕,武功實高不可測,此來,定有所為。

     因之,又聯想到近日豫南截寶,以及洛陽傷人之事,恐亦系這厮所為,想到此際立具戒心。

     兩人心念未已,隻見那少年,已昂然步入,立身殿中,沖着舒、韋兩人,抱拳為禮,回身又向四外衆人,拱手一圈,然後,朗聲說道:“舒教主,适才聽你所說此塔的來曆與妙用,尚嫌言之不詳,待在下替你對衆再演繹一番,以全其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