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尋親巧遇小孟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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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相逢,但可說是一見如故,何況其間還有施老英雄的引見,這段小事,請不必介意,我準備即刻動身,你暫時忍耐,等候佳音吧!” 晏飛說道:“南嶽你未經去過,這人地兩疏,如何行事,我派個熟悉地情的人,随你同去怎樣?” 宇文傑說道:“那倒不必,自己行事方便些,若二人結伴,反覺累贅。

    ” 晏飛隻得将柳家沖的去向,和那柳家裕的住宅,以及月娟姑娘的特征等,詳告宇文傑之後,兩人遂互道珍重,長揖告别。

     宇文傑先回到客棧,向柳姑娘和石生,又各交代了一番,即離開長沙南行,當天就趕到了衡山縣城,落店投宿。

     次日裝成尋親訪友的模樣,先後來至南嶽鎮,福田鋪,以及柳家沖一帶,訪問柳少安,柳月安兩人。

     問了一天,仍沒問出下落,當晚,就在距離柳家沖八裡地的福田鋪,找了一家客棧住了。

     他躺在床上,思潮如湧,忖道:“柳氏弟兄,在這一帶既尋訪不着,且先設法洗清晏飛的冤情,讓他早日出獄之後,再盼其相助,想這三湘地區雖大,也難藏七尺之軀,更何況他有名有姓!” 心念及此,頓感一寬,不覺昏昏入睡,一覺醒來,天已初鼓,連忙起身下床,将周身衣靠,束紮停當。

     背妥長劍,托開後窗,一躍外出,随手帶好窗門,運起輕功,離開客棧,徑撲柳家沖而來。

     他根據白日所踩探的路線,來到柳家沖,即由村旁躍上一家屋頂,然後,穿房越脊,一連幾個起落,即撲進了一座遍種果樹的大院落。

     院中是前後三進的平屋,料得這最後一進,定是那魔劍書生的住所,他瞥見窗前燈光閃爍,人聲嘈雜,想屋中人,尚未入睡。

     他凝神屏息,悄悄掩至窗下,貼耳一聽,房中正有一婦女口音發話,說道:“你怎今天才回,且回得恁晚?” 旋又聽得一個中年男子的口音,應道:“原在九疑山就多耽擱了兩天,不料今天途經界化隴,又碰上了事,弄到傍晚時光才動身,是以,趕到家,天已起更了。

    ” 聽那男子輕聲歎息,停了半晌,又說道:“現在江湖上,風雲險惡,世事日非,弄得一般黑道中的朋友,多無立足之地。

    不說旁的,提起那玉山紫旗令這人,你是知道的,他在這二十年來,可說是深知韬光養晦,明哲保身的人了。

    最近不知怎的,他的弟子紅旗章文玉,被一個初出道的,名叫什麼宇文傑的少年,不明用的什麼手法,竟切斷了他的右腕經脈。

    老頭子為這事很生氣,前天飛馬傳書,到了界化隴,說那宇文傑已到了湖南,囑我加意提防,便中設法将其除掉。

    他這話,說得好不風涼,怎将這事看得如此便當。

    ” 宇文傑聽得心頭不禁一震,暗忖:“說話的,定是那個魔劍書生柳家裕了!” 心念未已,房中燈亮突滅,宇文傑一驚,暗道:“不好!”忙将掌中準備好的一段樹枝,揮手向院外打去。

     同時,将身形貼牆一縱,立即輕輕上了屋面,翻過脊梁,來到廳前屋檐邊的瓦溝内伏下。

     那剛才由外回家的魔劍書生柳家裕,在房中正與妻子薛雲英說話,他心中一動,即揚臂一掌,扇熄燈光,随手拉開窗門。

     夫妻雙雙躍出窗外,柳家裕用手一點,說道:“向西追!”兩人穿出果林,掠過院牆,朝福田鋪方向,急追了一陣。

     哪有人影,遂又折回院中。

     柳家裕輕聲歎息,喃喃自語,說道:“這厮好快的身法!” 薛雲英說道:“我們上屋去看看如何?” 柳家裕笑道:“算了吧!你這人也真愣,世間哪會有恁笨的賊,此時還會在屋上等你。

    ” 他一句話,說溜了嘴,送出了一個賊字,心頭蠻覺得不是意思,兩人仍由窗口,躍進房來。

     他立身廳前,朗聲喚道:“李金鳌呢?” 接着,由廳旁廂房中,閃出一個勁裝少年,但聽他說道:“弟子在,不知師父有何吩咐?” 柳家裕沉聲說道:“柳家沖,今晚已來了夜行人,不知是何路數?你趕快通傳各處,加意戒備!” 他頓了一頓,又揚聲喚道:“計安!” 旋又有一短小精幹的漢子,出聲應道:“師父,有什麼事?” 他問道:“秦永湘,這幾天跑哪兒去了?” 那計安說道:“他前天曾告禀師母,說是有事上長沙,還不知他回了沒有?” 柳家裕悶哼了一聲,又說道:“你現到他家去看看,若已在家,可命他于明天一早,前來見我!” 宇文傑伏在瓦上,聽得真切,忽靈機一動,即閃身飄離屋頂,來至柳家大門附近,伏在暗中守候。

     不一會,即聽得“呀”的一聲,院門開處,但見一個短小精幹的勁裝少年,提着燈籠走出。

     于是,兩人一明一暗,一先一後的離開村莊,徑向福田鋪撲去。

     來至中途,道旁山腳處,有一座七八戶人家的小村莊,那計安提着燈籠,即向中間一家門前,伸手敲門。

     旋見有一年齡甚高的老太太,開了大門,宇文傑因不敢過于接近,聽不清那兩人所說的什麼話。

     又見那老太太反身入内,取出一副弓箭,交給計安,向對山空際射去。

     看那箭镞,一離弓弦,即泛起碗許大一團碧綠火焰,還夾雜着一陣尖銳的嘯聲,在這黑暗靜夜裡,真是光焰眩目,嘯聲刺耳。

     轉眼間,即瞥見自對山那廂,飛一般竄來一條黑影,由遠漸近,已看清那黑影,也是個背插長劍的勁裝少年。

     三人旋集齊門前,低聲細語。

     宇文傑見狀,即毫不猶豫的,趁三人說話之際,繞至後院,閃身進了這間平屋,略一打探。

     已知屋中,除了開門的那位老太太之外,并無二人,遂在暗處伏下。

     不到一盞熱茶的工夫,見那老太太已關門返身,将大弓向壁上一挂,持着手燈,進房睡覺去了。

     宇文傑随向壁間取下那弓,又由箭囊拔出長箭一支,仍打從後門外出,一路暗忖:“這屋中老太太,顯系那少年的母親,我倒要看看他,撇卻家庭,一個人在那對山,究竟要幹什勾當?” 他立身村前,拉上滿弓,着力向對山空際,一箭射去。

     由于他的氣力大,射出的箭,去勢飛急,那箭尾的嘯聲,和箭頭的光焰,顯得分外響亮。

     他一箭射出之後,即扔掉大弓,連起“龍潛九天”無上輕功,将身形拔起數丈,徑向對山淩空飛墜,兩腳剛一着地,就瞥見山坳深處,燈光一閃,有條黑影一晃之後,似已離身他去。

     他忙又兩個起落,來到臨近一看,山坳間,原來有個岩洞,洞口懸的是盞氣死風燈,他左手取下風燈,右掌行功戒備,持燈入内,越過一條丈餘長的甬道,眼前竟是一座四五丈見圍的大洞府。

     洞内床寝,家俱,爐竈齊全,再舉燈向前一看,床頭間,赫然坐着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正俯首哭泣。

     那姑娘先還沒留意來人行動,及至覺得有異,猛一擡頭,蓦見立身床前的這一玄裝少年,不認識,不由吓得一聲尖叫。

     宇文傑急搖手低聲說道:“姑娘,不要害怕,李香娘可是你?” 她也沒回答,隻閃身向床内直躲。

     宇文傑以時間迫切,無暇多話,急舉燈向姑娘頭上一照,見她右鬓間,果然有顆綠豆般大的黑痣。

     遂亦不假思索,即并指急進,點了她的睡穴。

     他又閃至洞口,吹滅手中風燈,仍向原處一挂,即在洞内伏身相待。

     不一會,即聽得洞外,傳來一陣急驟的腳步聲。

     旋有人立身洞口,喃喃自語,說道:“怎麼搞的,燈吹滅了,香姑娘也不出來将它點燃!” 宇文傑由内向外,看得甚清。

     隻見洞口站的,果是适才所見那個背插長劍的勁裝少年,他随即悶聲不響,向洞口甬道中,橫身一站。

     那勁裝少年,提着燈籠,剛埋頭向洞内一鑽,不料與宇文傑撞個滿懷,吓得一跳,擰身向洞外一躍。

     同時,出聲喝道:“什麼人?” 宇文傑那容他緩過氣來,即伏身撲上,一下扣住了那少年脈門,加力一緊,旋又一松,問道:“長沙尚書巷的血案,可是你做的?”那少年隻蹲地哼聲,直不作答。

     宇文傑冷嗤一聲,說道:“沒得說的,你随我一同到案去!”随亦點了那少年睡穴,提進洞内。

     他又自尋思,道:“這兩人,一是兇手,一是見證,全是一般的重要,我應先帶去哪一個呢?唉!還是證人要緊,帶她回去到案,晏大哥即可馬上出獄!” 想罷,遂燃起燈亮,找出一根繩索,将那少年捆了個結實,向床上一扔,攔腰一把挾起姑娘,吹滅燈籠,鑽出岩洞就走。

     他來到衡山城外,一面沿着湘江,向北飛奔,一面暗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又揣摸時間,一夜即可趕回長沙,姑娘明日到案,晏飛即可出獄,他心頭一陣高興,氣力也來的分外充足。

     飛奔的異常快捷,天剛五鼓,已趕到了長沙南關,先躍進自己所住的客棧,輕輕敲開房門,将懷中李香娘,交給柳姑娘招呼,自己返身回房,上床盤坐,調息行動,以恢複通宵奔波的疲勞。

     天亮後,宇文傑踱至對房,一見李香娘躺在床中,仍然昏迷不醒,乃低聲對柳姑娘說道:“床上這姑娘,是個重要罪犯,已被我點了睡穴,一下不會醒的,可将帳門放下,留意看管,莫讓旁人窺探,我去去就來!” 他離開客棧,急步進城,來至長沙縣監獄,求見晏飛。

     那管獄禁子,已知宇文傑與晏飛有交情,忙笑臉相迎,說道:“宇文大爺,晏大爺已于今天一早,解上長沙府了。

     新任長沙郡守的畢大人,一聽說此案,即非常震怒,要親自提訊,你要會他,可俟堂訊後,于正午到長沙府監獄裡去會!” 宇文傑見會晏飛不着,又惦念客棧裡姑娘,遂拱手告辭,轉回店房。

     柳姑娘迎着,低聲說道:“大爺,那姑娘還沒醒哩!” 宇文傑含笑不語,來到姑娘房中,随手關上房門,即将尚書巷的血案始末,全部告訴柳姑娘。

     又接聲說道:“我想要那姓晏的馬上出獄就好,姑娘,你看應該怎麼辦?” 柳姑娘略一沉吟,即說道:“這事依我看來,最好先将此案的冤情,告訴這姑娘,要她當堂供出兇手是誰,才好開脫那晏大爺的罪證。

    ” 宇文傑一聽,覺得有理,乃伸掌解開李香娘的穴道,不一會,她已悠悠醒轉,睜眼一聲,覺出已身,似睡在人家的房中。

     又舉目向外盼去,見床前站着男女兩人,及一個小孩,不知這三人是誰,心頭頓感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