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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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個白袍長劍的青年,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将弓拉開。

     距離已經是漸漸接近,陡然間,顔白從馬背上躍起,足尖連點周圍幾個士卒肩膀,幾個跳躍,已經搶近了數丈,落入了敵方陣中。

     在他身形躍起的瞬間,把握到了絕好的機會,孫知泉順着他身形的軌迹,連珠的射向半空中無可借力的白衣人! 玄鐵箭帶着勁風,直射顔白的雙肩和心髒。

     顔白揮劍蕩開當先射到的箭,然而箭上巨大的力道還是扯得他向上掠起的身形一滞,在刹那間,另外兩支已經射到,他伸足在略低的箭上一踏,順勢躍起,伸手想捏住另外一支的尾羽,卻已經慢了半拍。

     “噗”的一聲,那支玄鐵箭釘入他腰間。

     白袍上登時綻放出鮮紅的花朵。

     孫知泉大笑,更不遲疑,搭弓一連串的射去,然而陡然一怔——他方才不過是低了一下頭去抽出箭來,擡頭在漫天翻飛的旗幔之間、就蓦的失去了那個白袍白甲的影子! 估計了一下最後射中顔白時、他們之間餘下的距離,陡然心下知道不好,立刻策馬往回便走,然而忽然聽到耳邊有風呼嘯—— 他驚駭的回頭,看見年輕的白袍将軍仿佛從地底冒出來一般,劈手一劍殺了一個騎兵,将屍體推下馬背,自己坐了上去,順手撈起那個騎兵的長槍,擡手投了過來。

     孫知泉一生自矜箭術,然而此刻居然來不及舉弓,眼睜睜的看着那杆投槍呼嘯而來。

     “楊定,你可瞑目。

    ” 在長槍紮入體内的瞬間,孫知泉蓦的聽到有人輕輕歎息了一聲。

    他的眼睛因為痛苦而凸出,忽然間,他發出了垂死的大笑。

     “沒想到!沒想到我…我還是死在你手裡……”他咳嗽着,看着顔白在亂軍中掠到,雪亮的利劍抹向他頸間,他隻是大笑,“不過你、你也别想活着回去!——你兄弟出賣了你!” “胡說。

    ”根本不遲疑,顔白一掠而到,手中長劍冷冷切斷了敵将的咽喉,他的手随即探出,抓住了頭盔上的紅纓。

    鮮紅的血噴湧而出,頭顱從軀體上斷開,然而,居然還保持着大笑和幸災樂禍的表情。

     顔白一擊得手,長劍蕩回,擋開往他身上招呼的長槍。

    将敵将的首級挂在鞍邊,撥轉馬頭,準備迅速返回。

     然而,他的眼睛陡然凝滞了—— 晔城!晔城的門……關了! 皇兄……皇兄! 金碧輝騎着龍馬,沿着運河跑得臉色發白。

     她伏身鞍上,冬季的冷風從頭頂刀般切過去。

    金碧輝“呸”了一聲,吐出吹到嘴裡的發絲,厲聲大喝:“駕!駕!“她已經顧不上愛惜三哥這匹舉世無雙的寶馬,狠狠用馬刺一下下紮向馬後,駿馬負痛,跑的四蹄騰空。

    周圍的景物呼嘯掠過,已經延綿成一片。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手在發抖,冷汗濡濕了握在手中的馬缰。

     想起昨日出城時那個高冠廣袖的承德太子,想起他一直的溫文超然,金碧輝感覺心裡的冷氣一層層透出——她雖不擅長謀略,卻也是冰雪聰明的心性。

    如今回想,如若承德太子早就存了除去胞弟的念頭,那麼,這個計劃又是醞釀了多久? “弟妹,司天監禀告說,今夜龍首原上有流星雨呢。

    ”那一日傍晚,他無意中說起。

     “既然七弟不方便離開,可讓沈副将多多帶領右軍精兵,前去壓糧草,這樣也不用擔心弟妹的安全了。

    ” 先是尋機挑起他們夫妻間的沖突,沒有成功,便要自己來下殺手,先借機調開了顔白的心腹手下和忠于他的軍隊——這般毒計,顯然不可能一時間就能想出來。

    承德太子那一方對這個胞弟,顯然也是存了很久的殺心。

     如今看來,自己竟是步步堕入了對方的計算,做了一枚棋子。

     金碧輝的眼睛冷冷眯起,閃過刀鋒般亮光,手上卻是絲毫不停,鞭策駿馬前行。

     莫要來不及!二哥……求你快點到,千萬莫要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