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回 戲新婦吉席自招磨 為情郎舟中各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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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曰: 翠被香濃,笙歌乍歇,洞房佳景思量。

    含羞解扣,欲上牙床。

    無端幾句調情語,弄一天好事乖張。

    嬌娘啼泣,論黃數點,急煞新郎。

    聞言非忍,惡口相傷。

    恨少年心性,忒覺猖狂。

    把千金一刻,看做平常。

    今宵輕恕風流過,恐伊家看慣行藏。

    且教先授波查權,硬着心腸。

     ——右調《高陽台》 當夜,新人轎到寓所,傧相掌禮,交拜,引入洞房。

    合卺酒畢,楚卿替他除下珠冠。

    若素偷眼一看,此驚非小,原來是喜新。

    暗想:父母好糊塗,向說是胡楚卿,甚麼又是吳子剛。

    又轉念:飯店時原對我說,“有本事兩個都是我的”,想必他腳力大,楚卿不敢與他争。

    如今總是姻緣,隻索憑他罷了。

    隻見楚卿斯斯文文,作一個揖道:“夫人,下官當初偶到上蔡,聞得夫人才貌無雙,特央遂平縣尹俞爺說親,令堂不允。

    後來聞令尊大人選詩擇婿,故欣欣而來,不意選中。

    那時,下官甚喜。

    但夫人大才,未經拭目。

    今夜花燭洞房,正《花魂》、《鳥夢》兩詩會合之時,肯賜捧覽,以慰鄙懷否?”若素聽了,又惕然道:這個是胡楚卿。

    喜新原對我說,年貌相同,一時難辨。

    今日果然。

    因答道:“閨閣鄙詞,不堪污目。

    ”楚卿道:“夫人才欺謝女,慧轶班姬,正宜夫唱婦随,何須過遜?”若素遂取拜匣開了,檢出《花魂》、《鳥夢》的詩,放在桌上。

    楚卿閉上房門,把詩在燈下細看。

    當時,若素觑楚卿,舉止雍容,言詞宛麗,暗喜道:比喜新更勝一籌。

    看官,為何一人而前後不同起來?不知當初做書童時節,見了若素,雖然風流妩媚,未免心慌意亂,進退輕浮。

    及至京門外,店中相遇,雖則大模大樣,卻是言尖語辣,有淩逼的意思,若素滿心提備,先帶一分拒他的主意,卻不曾有倚翠偎紅的款緻。

    今日中了進士,妻子已到手,大紅袍、犀角帶,心安意适,講話也自在了,舉動也官體了。

    所以,若素一雙俊眼,就視得勝于喜新。

    意思起來,心内十分歡喜。

    楚卿看完詩,忽然點頭道:“意如月上海棠,韻似花堤莺啭。

    具此慧心,焉得無紅葉傳情、藍橋密約之事乎?”若素聽得,悚然道:“呵喲,此話何來?必須說個明白。

    ”楚卿道:“是尊婢衾兒對我講的。

    他說,當初吳子剛慕夫人才貌,扮做書童,投入貴府,曾與他聯吟疊和,後來令堂知道,驚走了,不曾到手。

    下官所以疑到此處,或者衾兒瞞我,替夫人賴着些他話不可知。

    ”若素哭起來,罵道:“衾兒這賤丫頭,彼時你看上了喜新,偷我的詩稿與他。

    你如今已獨占乾坤,卻要在我名下謗我是非。

    我與你不得甘休。

    ”對楚卿道:“如今衾兒在那裡?”楚卿道:“在我家裡。

    ”若素道:“這個親做不成。

    我是路柳牆花,明日送我回去,叫衾兒來,對明白再做區處。

    ”看官,你道楚卿心上,本是了了,無非調情取樂的意思。

    見若素認真起來,哭個不止,沒奈何走近身邊,陪着笑臉,将左手從後面搭在若素左肩上,把右手衣袖替他拭淚,道:“下官原是取笑,夫人息怒。

    ”若素把身軀一撇,推開楚卿手道:“另事好取笑,這話可是取笑的?”隻是哭。

    楚卿唱喏賠禮。

    若素道:“放屁!你甚麼人敢強奸我?”楚卿道:“低穩些,外人聽見不雅,那有丈夫強奸娘子的?”若素道:“誰是你娘子?”楚卿道:“不過取笑,衾兒并無此言。

    甚稱夫人守禮。

    ”若素聽了,心上暗轉道:如此吳子剛,是個好人,我身子就無事了,隻娶秦小姐與他便妥。

    遂答應道:“這是真的麼?”楚卿道:“怎麼不真?今番息怒了,請睡罷。

    ”若素道:“初相會,就如此惡取笑,必等衾兒來,當面一白。

    ”楚卿道:“素知夫人冰清玉潤,今又見才貌出群,心中得意,故取笑一句。

    是我不是了,不必介懷。

    别樣事等得衾兒,這個,衾兒替不得你。

    ”遂摟過來。

    若素皺着眉,含着羞,隻得憑楚卿寬衣解帶,抱上床來。

    正是:嬌姿未慣風和雨,吩咐才郎着意憐。

    這事,按下不題。

     卻說厍公子,當日吓壞了。

    一邊着人挨訪,自己連夜入京,不敢對父親說。

    後來挨訪的回報,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