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回祿東嶽帝種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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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隻領得骨肉數口而出;又因削了官爵,安身無地,将就在臨安挨了五六個月,沒及奈何,隻得思量寄居于丈人王彥光之處。

    他夫人王氏也是個賢惠之人。

    大抵婦人家并無遠大之識,隻論目下。

    他夫人見丈夫冒認罪名,削去了官爵,也全不怨恨着丈夫,并無一言說丈夫做了這場呆事,反寬慰丈夫,遂同丈夫到父親家居住去。

     不說周必大同夫人要到王家去住,且說那王彥光住在廣德,始初聞得女婿因救了鄰比五十餘人,冒認罪名削去了官爵,好生怨怅道:“半生辛苦,方才博得一個進士,怎生有這個呆子?世上的人,利則自受,害則推人,卻比别人颠倒轉來做了,豈不好笑殺人?好端端的一個官,正是前程萬裡,不知要做到什麼地位方才休歇。

    就是他要休歇,我還兀自不肯休歇,不知自己何故自己作孽抛去了。

    明日清清冷冷,卻帶累我女兒受苦。

    世上隻有要官做的人,再沒有有官自去削的人,可不是從古來第一個癡子麼?明日見這癡子時,好生奚落他一場。

    ”那王彥光忿忿不已。

    不則一日,到于冬天,一日大雪,王彥光夜間得其一夢,夢見門前有許多黃巾力士在門前掃雪,王彥光問道:“怎生在我門前掃雪?”那些黃巾力士道:“明日丞相到此,掃雪奉迎。

    ”說罷而醒。

    王彥光大驚異道:“不知明日有什麼人來,來的便是宰相也。

    ”次日午時,恰好是女兒女婿來到。

    王彥光暗暗的吃個驚道:“難道這丞相就是這個癡子不成,世上可有癡子做丞相之理?況且除籍為民。

    俗語道‘家無讀書子,官從何處來?’難道可有天上掉下來的現成丞相?大抵不是他,或是别人亦未可知。

    ”這日到晚,并無一人。

    王彥光暗暗的道:“今日并無一人,隻得這個癡子。

    這個夢有些古怪,準準要應在周必大身上了。

    我本要奚落他一場,今既如此,不好奚落得,隻得翻轉臉來且奉承他一番,不要他明日做了丞相之時,笑我做蘇秦的哥嫂。

    我如今不免做個三叔公,再作理會。

    ”果然翻轉臉來,歡容笑面,一味慰安,并無奚落之念,實有奉承之心。

    怎知王彥光的兒子王真通是個極勢利的小人,見姐夫削了官爵,好生輕薄,又見父親一味恭敬姐夫,便如眼中之釘一般,便道:“一個罷官之人,與庶民百姓一樣,直恁地恭敬,卻是為何?将我家的錢糧,去養着這個呆鳥做恁?”若是父親與周必大酒食吃,他便在旁努嘴努舌,斜眼撇角,冷言冷語,指指搠搠的道:“可是奉承這位尊官哩。

    ”正是: 隻有錦上添花,那曾雪中送炭。

     話說王真通輕薄自不必說,那周必大在丈人家,轉眼間已過了數個年頭,那時已五十餘歲,高宗诏下開博學弘詞科。

    王彥光因夢中之事,勉強要周必大赴博學弘詞科。

    周必大道:“豈有已舉進士,失了進士,又欲奔赴博學弘詞科者乎?況此事久不料理,怎好冒冒失失而去?”王彥光再三催促起身,周必大隻得勉強前至臨安。

    一日,夢到東嶽天齊聖帝之處,左右判官小鬼,牛頭馬面,列于兩旁,鬼使拿的罪人披枷帶鎖者不計其數。

    東嶽帝君冕旒端坐上面拷鬼,号叫之聲,所不忍聞。

     東嶽天齊聖帝者,乃天地之孫,群靈之祖。

    巍巍功德,職掌四大部州;浩浩崇階,轄管三 天率屬。

    天道、地道、人道、鬼道,莫不由其變通;胎生、卵生、濕生、化生,一切憑其鼓鑄。

     試看兩廊棚扒吊拷,無非是惡官惡吏、貪殘酷虐之小人;細察殿前剉磨燒舂,那有個為孝為忠、 仁慈樸實之君子?變驢的,變馬的,變豬的,變犬的,世上衆生,都受罪犯耿耿;化莺的,化 燕的,化蜂的,化蝶的,花間四友,難逃業報昭昭。

    稱發竿絲忽無差,照膽鏡毫厘不爽。

    光明 正大者,盡從金銀橋化生;黑暗狡猾的,鹹向惡水河堕落。

    重重地獄,都自人生;渺渺天堂, 悉憑心造。

     話說周必大到了東嶽天齊聖帝之處,看見變牛變馬之人無數,但是十分之中倒有六七分是和尚,因吃了十方錢糧,不守戒律故也。

    又見牛頭鬼使勾到一人,卻是周必大同榜進士趙正卿。

    其人廣有錢财,遂好交結天下名士,原系一竅不通、文理乖謬之人,假裝體面,爛刻詩文,欺世盜名,花嘴利舌,後來僥幸中了進士,一味貪酷害民,欺壓善良,損人利己。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