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回 避公位牛嶺賦新詩 劫囚車韓莊遭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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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無功于紹莊,取土地于寡婦孤兒之手,縱不圖後災,亦為千載唾罵。

    想至此,因下馬,拾殘煤題二詩于石壁曰: 萬騎連雲伐可莊,誰令子弟喪沙場。

     重經牛嶺登壇地,白棘黃花滿夕陽。

     孤兒寡婦念争差,讀史難将玉掩瑕。

     讀到陳橋兵變處,千秋人恨趙官家。

     題畢,跨馬而去。

    行不上五六裡,腹中正饑,恰在一小鄉經過。

    那鄉名緣木鄉,鄉長春大觀,是未曾與盟的。

    見玉公匹馬入其鄉,留住宴飲。

    玉公滿腹的牢愁,借酒一澆,不覺大醉。

    不料那春大觀,是可明禮的姑表兄弟,又是韓卓的女婿。

    這鄉與韓莊貼近,遂将玉公縛了,送至韓莊,求轉送可莊,為明禮報仇。

    那韓卓得了明禮的賄賂,正思尋事相報,遂将玉公監下,着人飛報可莊。

    明禮大喜,教用囚車釘固。

    十七日是祭陣亡兵将的日期,着令得力莊勇護解,勿使途中有失。

    韓卓正選人解送,莊勇韓傑谏曰:“莊公新與聯盟,拔營而遁,已無以示信于山中,今口血未幹,無故又害盟主,何以對神明,何以對衾影?”韓卓大怒,拍着案曰:“汝與廷藻通謀,辱罵我乎,早晚取汝性命。

    ”韓傑亦努着目曰:“無信之人,天必厭之,且看誰的性命牢固。

    ”言着,大踏步而出。

     韓卓于十六日,使韓剛、韓威,帶步軍五百押護囚車,取路往可莊進發。

    剛至鈎鐮坡,見一黑漢橫大斧攔住去路。

    大呼曰:“欲過去的,留下買路錢。

    韓威以為瘋癫,喝人拿下。

    衆軍欲動手時,早被黑漢斫翻了幾個。

    韓威揮軍将那漢圍住,那漢的斧,左斫右斫,正斫得痛快。

    猛聞韓威牾的一聲,倒在地下,成了肉泥。

    是一個黑和尚,舞椎打翻。

    韓剛慌着,看那囚車,隻不見了。

    拖着槍,正走得幾步,一個青面的,騎匹怒馬,揮三尖刀迎面一晃,韓剛用槍一格,轉身鬥了十餘合,無心戀戰,虛影槍頭,正待回馬,那馬已跪在地下,四隻蹄各剩半隻,跌下馬時,那三尖刀白閃閃已從耳下飛過,韓剛剛顫得一顫,左腕已斷,被個小卒割了頭去了。

    可憐超傑剛威,素稱韓氏四虎,而剛與威,不料俱喪于此。

    那押囚車的五百軍士,走脫的約四五十人,皆帶重傷,欲逃回莊。

    忽一個少年書生,提口劍,領着百餘人攔住歸路,那三四十人,隻得跪在地下乞降。

    書生教降的軍卒,引路撥刺刺地殺進韓莊。

    時韓莊絕無準備,進得莊時,逢人便殺,凡有草堆處,盡放起火來,莊人大亂,又不知軍馬多少,衆降軍見椎韓威的黑和尚,又在這裡椎屋,一屋一椎,盡椎塌了。

    這使大斧的,從火裡蹲将出來,拿着幾顆人頭擲人。

    又見韓卓的府門,已着了火。

    韓卓的兒子韓水、韓木、韓土,引着韓卓,十餘個莊勇押後,走登星台避火。

    一個使刀的,與韓超鬥做一團。

    恰韓卓的大兒子韓金,引着一隊婦女,斜刺裡欲奔星台。

    這使刀的,棄了韓超,來取韓金。

    韓超正欲來助韓金,背後一人大叫曰:“韓超不要走,認得鬥騰骧麼。

    ”言着,這枝蛇脊長矛,早從腦後搠将過來。

    韓超揮雙刀,轉身迎鬥,那韓金鬥使刀的不過。

    正欲走時,回顧婦女盡變作一盤兒肉脍,心裡一慌,那刀從頂上直劈下來,分做兩個韓金了。

    韓超不敢戀戰,将刀向長矛下倒格一格,打個轉,乘勢走上星台。

    趕來的,盡被台上的亂箭射回。

    鬥騰骧正在這裡罵着,猛得一聲雷吼。

    一個朱臉藍髯的,挺着大刀,一個白臉細眉的,揮着雙鞭,從星台後轉到前面,來戰騰骧。

    騰骧見來得勢猛,挺着長矛,且戰且退,韓卓從台上看得分明。

    朱面的是韓傑,白面的是第四兒韓火。

    騰骧被斜陽曜着眼,正鬥二人不過,不提防長矛下,蹲出一個小女娃,拿枝單頭鐵棒,向韓傑的腳下一掃,将韓傑掃倒,早有軍士活捉去了。

    韓火退幾步據住一個閘門,不敢出。

    韓卓正打發韓超下台救韓火,驟聞四面鑼聲響,知是收軍的号鑼。

    時天色漸昏,教人打聽得敵軍遠去,韓卓才敢下台。

    這一場,大兒子斫死,妻妾諸媳皆亡,莊勇莊民,死者無算。

    除民房外,聚财寶的府庫,盡遭燒毀。

    可公賂的金羅漢,珠側注,亦不知何處去了。

    于是抱着四子,放聲大哭。

    正哭得沒聲,忽然起立,向南指曰:“廷藻廷藻,與汝誓不兩立。

    ”言着吐血一口,倒在地下,諸子扶回燒不盡的府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