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回 水月盡多風月竹外聞琴 禅房權作洞房花前酬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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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上憑着,睡得呼呼的。

    少青向那光頭上彈指兒,彈醒了他,問這小屋裡鼓琴的是誰,靜持隻是笑着,不肯說。

    少青向懷中摸出一錠銀子:“你說給我聽時,将這銀子給你。

    ”靜持曰:“我說便說,隻不要說是我說的。

    那敢受莊公的銀子。

    ”少青将銀子納他手裡,逼着他說。

    靜持曰:“這個人是我師父的俗家姨甥女兒,姓花,”言未竟,少青接着曰:“莫不是姓花名容的那個餘餘子麼?”靜持曰:“正是正是。

    莊公為何知他?”少青不等說完,轉步便走。

    回至靜室,見雪燕、無知猶坐燈下說話。

    少青曰:“我的娘子,且勿說話,餘餘子已有了。

    ”雪燕驚曰:“這話何來。

    ”少青指着曰:“在那邊小屋兒鼓琴的不是呢。

    他就是這老尼的姨甥女兒,故在這院裡住着。

    ”雪燕令丫鬟将冠袍聘禮擺列當中,偕無知入請老尼,備說其事。

    老尼大喜,喚靜修、靜持燃火炬,與雪燕、無知同往小屋裡叩門。

    少頃,門呀然開,燈影裡,見女子擁髻抱琴,迎面大笑曰:“娘子們欲捉花容問罪麼?不然,何深夜到此。

    ”雪燕備陳顔公親聘的事。

    餘餘曰:“是賢妹勸駕的麼?自知鄙陋,不能為顔郎效馳驅,賢妹忘疇昔之言乎?”雪燕曰:“姐姐差矣。

    人生得一知己可不恨。

    顔郎,姐姐知己也。

    時可出而不出,是為不智。

    昔文王聘子牙,遂棄釣竿而奮鷹揚之業;齊桓用管仲,遂脫囚車而成九合之功。

    未聞子牙拒聘,管仲逃亡也。

    反此者是為不恭。

    今鳳冠、鸾佩俱陳堂上,請姐姐發付顔郎。

    ”餘餘曰:“賢妹隻知事宜,未審事勢。

    今嬌鸾用事,嫉賢妒能,外則谄事顔郎,心中實多猜忌,弗能同心共濟明矣。

    賢妹勇冠萬夫,英毅明敏,固女中之傑也。

    身處危疑震撼之中,當思所以自存。

    而賢妹懵懵然不自覺悟,智雲乎哉。

    己不自存,而竊竊然為愚姐勸駕,恭雲乎哉。

    為語顔郎,我将鑿壞而遁矣。

    ”話得雪燕滿身冷汗,濕透羅衣。

    先時,無知疑餘餘故作此态,以博虛名,今聞斯語,乃歎識見絕高,己所不及。

    進言曰:“昔三桓用事,未聞孔子不仕,士良當國,未聞裴度無功。

    天之所以與姑娘者何如,姑娘所以自命者何如。

    況姑娘老母猶在,為貧緻身,聖賢不免。

    若顧忌多端,坐失時會,是棄天也,是自棄也。

    時會一失,萬悔何追,惟姑娘思之。

    ”餘餘怃然歎曰:“娘子之教是也。

    但責無可逭,情有難言。

    ”言未已,忽見老尼扯了那盲姥姥進來,罵曰:“我養了你十幾年,窮得飯也吃一頓沒一頓。

    你兄弟又不長進,你又不肯招女婿。

    今老天憐憫,降下福澤,故此這莊公費千金聘你,你又橫推豎塞的,不照照影,你賤骨頭由你罷了。

    難道我老人家不應享一日福才就木麼?”餘餘跪在地下哭了一回,曰:“母親休惱,請去安寝。

    為兒的依着母親就是。

    ”姥姥曰:“這才不枉養你一場哩。

    我去了,你違着我時,我拼這條老命吊死罷了。

    ”老尼扶着姥姥去了。

    餘餘在地下爬起來,執着無知的手曰:“為貧受聘,娘子之言當銘肺腑。

    隻是這鳳冠玉佩,容是佩戴不得的。

    為語顔郎,願受聘金一半,若有軍機大事,來這裡商議,斷不能從諸娘子後嫁去竹山也。

    ”無知笑曰:“花姑娘欲作山中宰相耶?”雪燕沒奈何,将此語回了少青。

    時已四更,各人就枕片時,天已明亮。

    即着人報知淵雲,權将這院左邊靜室為今夕洞房。

    一切妝奁筵席,皆鄉長備辦。

    餘餘初不肯(進)洞房,被老母逼迫,免不得與少青洞房裡成就這宵的歡愛。

    明日,花淵雲使夫人來賀,認餘餘做個幹鄉主。

    就在槐樹邊,造一所别院,名槐陰院,十分華麗,以居餘餘。

    鄉中人人歎息:“不料這個黃發痨臉的賣餅女兒,人人看不上他的,今都這般發迹,始信生男不似生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