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回 水月盡多風月竹外聞琴 禅房權作洞房花前酬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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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别了龍飛,備了鼓吹、輿馬、聘禮,雪燕擐鳳尾連環金鎖甲,戴五鳳顫纓球雉尾銀盔,跨上耿純,罩着透繡白羅宮傘。

    無知是藕色水紋百折裙,上披白龍绡小帔,中束翠羽垂須響佩裳,戴五鳳紫霞冠,跨上銀鞍雪花馬,罩着透繡大紅宮傘。

    少青戴飛鳌攢翠青幞頭,披百花白錦袍,外擐八寶嵌邊外套,跨上金鞍五花馬,罩着透繡紫金宮傘。

    前面一簇女兵,皆繡襖戰裙,擁着錦車,捧着錦袍鳳冠玉佩繡裙。

    又前面一簇女兵,皆彩襦繡帔,執着龍旌鳳旆香爐繡镫,間以細樂。

    又前面一簇男兵,大吹大擂,扛着大紅旗,上有“卑禮聘賢”四個大金字。

    香塵滿路,望紫藤進發。

    紫藤鄉長大懼。

    時瑞昭已死,其子花淵雲新立,率鄉勇出迎。

    少青令引導往大槐樹餘餘子家。

    淵雲正不知餘餘子何人,到了這裡駐了人馬,不見甚麼餘餘子。

    雪燕下了耿純,尋舊時賣餅的茆屋,已鎖着門,不知逃往那裡去了。

    少青謂淵雲曰:“某備了千金重禮,親聘餘餘子,鄉長何故藏匿着。

    ”淵雲愈懼,私問鄉勇:“這裡誰是餘餘子?”有認得的言:“槐樹下有個賣炊餅的褴褛女兒,他自号餘餘子,日日在此賣餅,不知今往何處。

    ”淵雲着人将門打開,空洞洞地,隻有幾件破碎的家夥,那裡有人。

    驅那鄰人問時,都言昨夜搬去,不知何往。

    隻見雪燕拔出劍來,指着淵雲曰:“分明聞得俺們聘他,将他害了。

    你不還俺餘餘子時,你這鄉莫想留得寸草。

    ”淵雲戰栗栗作個揖曰:“娘子息怒,請莊公、娘子暫臨敝府,待某逐家搜查,自然尋着。

    ”少青曰:“某不敢輕造貴府,就這裡駐紮罷。

    ”前引導的軍卒曰:“此間有個水月院,頗幽雅,煩鄉長前導,駐馬于此,待鄉長慢慢地搜尋。

    ”少青從之。

    淵雲曰:“水月院離此不遠,轉個彎,過了橋,竹林裡便是。

    若不嫌荒寂時,這裡頗堪容駕。

    ”少青、無知、雪燕俱上了馬,随淵雲往水月院。

     這院四圍皆竹,環竹外皆水。

    是時,男兵駐紮橋外,女兵駐紮竹内。

    少青辭退了淵雲,帶着無知、雪燕及幾個丫鬟進院内來。

    隻見正殿上,塑個白衣菩薩,抱着個孩子。

    三人正參拜那菩薩,有老尼帶着兩個徒弟,在這裡敲磬鼓。

    待三人拜畢,即請進靜室裡拜茶。

    少青問曰:“你這院一行幾衆?”老尼曰:“隻有這兩個頑徒,一個名靜修,一個名靜持。

    ”少青叫丫鬟取三十兩銀子,作本院的香儀。

    無知十兩,雪燕十兩,一齊交與老尼。

    老尼拜謝了。

    即見靜修、靜持擺列香茶新果,各吃了些。

    日漸昏黃,打點在院中歇宿。

    時淵雲送上鋪陳筵席,欲令夫人鄉主陪侍娘子。

    少青一概辭謝。

    是夜月色甚佳,旃閣檐堂,諸上方盡是銀裝的世界。

    少青喚淨持引着,踏月閑玩。

    左邊一小月門,兩行皆桂花夾徑,出了月門,過了桂徑,又是一株亭亭的絕高梧桐。

    桐下有座小亭,憑着小亭,望見滿地梧葉影,盡作珪紋。

    忽聞唧唧唧,有些蟋蟀的聲。

    靜聽時,蟋蟀聲中,雜着琴聲。

    下了小亭,随着那琴聲,徘徊了一回。

    那琴聲好像出自竹林裡。

    近竹林裡聽時,其聲甚近,泠泠然,沨沨然,如水之流,如松之号,如鶴之唳。

    少青雖不谙琴理,然一弦一心,都聽得入妙。

    又向竹裡尋時,見月光從竹葉縫中,射着一間小小的屋兒,牆上盡是苔花,苔花纏着一個甕窗,那竹縫的月光,正射入那甕窗裡,窗裡一個女子坐着鼓琴。

    少青雖看不分明,然不敢驚動他。

    隻在竹深處立地,再聽那琴時,都變作清角之音,或如刀剪相觸,或如劍戟互撞,或如高檐鐵馬,和着遠寺的梵鐘。

    不覺的贊歎了一聲:“妙哉琴乎!”那琴已與贊歎的聲齊息了。

    回望那甕窗時,已不見了女子的影兒了。

    欲喚靜持問個明白,又不見了靜持,誰知在竹中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