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四回 晉王恩幸諸營 可妃病邀殊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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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到這裡,喘籲不接,又咳嗽了一回。

    王曰:“妃子且慢慢地談疾,恐傷氣。

    ”時侍兒捧藥茶一盞至,王乃扶嬌鸾使靠己懷,手接茶盞,問侍兒甚麼茶,侍兒曰:“這是魯太醫的茶,雲用月華子及人參泡制成的,每飲一盞氣稍順些。

    ”王點頭。

    以左手捧着嬌鸾的臉,右手拿盞向櫻口中漸漸灌下。

    嬌鸾飲完了茶,垂淚曰:“自分久為異物,不期今日得邀異常恩寵,嬌鸾雖死得瞑目了。

    ”王又軟慰了一回。

    嬌鸾又曰:“侬自雪中得寒疾,調治了旬餘,已好了。

    去年十月,侬乘月色率數十騎巡哨諸營,直至鴉山,正欲登山,一望眉京虛實。

    不期有刺客伏黑林中一槍刺來,幸侬不應死于渠手,刺碎侬掩心鏡,渠欲走時已被我兵搠死,以此重獲驚恐,病複作。

    每夜必夢哥哥明禮辱罵,或毆侬的私處。

    故醫治不痊,恐終不獲事王,負王甚矣。

    ”言罷,又哭将起來。

    王曰:“朕今夜抱着妃子睡,看尚有此惡夢否。

    ”嬌鸾曰:“病體惡臭,沾惹龍軀,恐折盡侬的福澤,願王别榻寝罷。

    ”王曰:“朕與妃子,恩愛本深,隻為潛光未滅,累妃子卧甲抱桴,半生辛苦,何曾安享着一日尊榮。

    今妃子病到這個田地,服事得妃子一日便一日,何敢嫌棄妃子。

    ”言罷,又摟着灑一回淚。

    恰幾個宮女請王禦膳,遂下榻而去。

     明日,王使人往花容軍中,召禦醫梅虛谷來醫嬌鸾。

    虛谷診了脈息,察了神色,問了病源,跪而奏曰:“娘娘此症,緣驚恐過多,膽汁溢出,少陽緻外淫乘間。

    深據經絡,沖動浮遊,無根之火肆虐于太陰少陰之間。

    蓋少陽在氣為火,在經為木。

    木不能生,所生君火煽動,故舌焦涎苦,而不知味。

    木反侮所勝,土母無權,故肌膚灑淅如瘧,而日見羸瘠也。

    人之飲食,其精氣上輸于脾,脾輸肺,肺布諸腑,今胃無谷養,而氣不上升,故肺焦枯而幹咳也。

    夫治苗去莠,治國去賊。

    治此病者,不先驅逐外淫,不可也。

    前醫不明此理,悉用鎮心潤肺之品,其味厚重下壓,緻淫伏愈深。

    猛驅之,則血驟脫,而不可救。

    驅之稍緩,則氣日消,而亦不可救。

    雖華、扁複生,難措手矣。

    ”王曰:“然則娘娘必無生理矣乎,願大夫為朕再思之。

    ”虛谷沉吟了一會,忽然以手加額,複奏曰:“幸聖人出,草木效靈。

    天生一代奇人,必有一代奇藥以供一代奇人之用。

    臣嘗登山,夜觀星象,見妖氣聚于南,而瑞氣正凝于北,有金光一線從地亘天,其下必有靈芝。

    臣以道裡測之,正在紫垣峰第三重。

    此芝名陽靜陰動芝,可以驅深伏之淫邪從毛孔出,而不傷血氣。

    願王賜臣手敕,得采靈芝以救娘娘。

    兼采紫垣金鳳參三枚,為娘娘調護元氣。

    餘藥臣囊中自有所儲,無勞聖慮。

    ”王曰:“金鳳參,朕已封識,這裡随帶有十餘枚,足供大夫使用。

    ”乃降采芝手敕,限以快程。

     虛谷領敕,從緣木鄉後路,走馬而去。

    其路由石杵岩,穿洞心峽,通紫都甚捷,快程四日可往返。

    其時,黃石公玉壽官私奏夫人韓吉姐,妒忌擅權,将娘子楊三弟監禁锢扃,不許與臣見面,恐終罹毒害,願王裁抑之。

    王召吉組,勉以螽斯之義。

    吉姐奏曰:“公自納那三弟,造樓以居之,署曰‘忘返’大耗莊财,奢淫放恣,口不忍言,恒月餘不下樓。

    忌奴家之谏,欲廢奴家而立三弟。

    奴家請于可娘娘太夫人而黜之,念先鄉長艱難創業,不忍坐視敗忘,此則奴家之罪也。

    王大怒,責壽官曰:“先鄉長以彈丸黃石受淩于巨族,朝夕飲泣,’衣芒(,私攜太夫人易服出山,遂成進士,曆任縣州府,食不兼味,坐不重席,回山時隻有兩袖清風,因讨明禮抑郁身亡。

    朕以天朝一生員,感托孤之重,義切同仇,繕征經營,身冒鋒镝,遂大黃石,舉而還汝。

    以汝年幼,留可娘娘三将軍輔汝,汝宜恐懼修省,克守丕基,而剝喪如此,本宜将汝斬首。

    汝夫人是朕主婚,又玉帶侯之小妹,繡旗伯之小姑,汝若廢之,禍不遠矣。

    姑将汝去大将軍之職,降為黃石侯。

    姑再不悛,定正國法。

    ”罵得壽官汗流浃背,叩首出血而退。

    又數日,梅虛谷采藥已回。

    是夜,三更進藥一匙五更複進一匙。

    明日,嬌鸾身出微汗,略覺輕松。

    王乃以醫事專委吉姐,辭别嬌鸾,命駕幸夷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