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六 道術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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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部,類書類,經濟類編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類編卷九十六 明 馮琦馮瑗 撰 道術類三 老莊【四則】 漢劉安道應訓 太清問于無窮曰子知道乎無窮曰吾弗知也又問于無為曰子知道乎無為曰吾知道子之知道亦有數乎無為曰吾知道有數曰其數奈何無為曰吾知道之可以弱可以強可以柔可以剛可以隂可以陽可以窈可以明可以包裹天地可以應待無方此吾所以知道之數也太清又問于無始曰鄉者吾問道于無窮曰吾弗知之又問于無為無為曰吾知道曰子之知道亦有數乎無為曰吾知道有數曰其數奈何無為曰吾知道之可以弱可以強可以柔可以剛可以隂可以陽可以窈可以明可以包裹天地可以應待無方吾所以知道之數也若是則無為知與無窮之弗知孰是孰非無始曰弗知之深而知之淺弗知内而知之外弗知精而知之粗太清仰而歎曰然則不知乃知邪知乃不知邪孰知知之為弗知弗知之為知邪無始曰道不可聞聞而非也道不可見見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孰知形之不形者乎故老子曰天下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也故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也白公問于孔子曰人可以微言孔子不應白公曰若以石投水中何如曰吳越之善沒者能取之矣曰若以水投水何如孔子曰淄渑之水合易牙嘗而知之白公曰然則人固不可與微言乎孔子曰何謂不可誰知言之謂者乎夫知言之謂者不以言言也争魚者濡逐獸者趍非樂之也故至言去言至為無為夫淺知之所争者末矣白公不得也故死于浴室故老子曰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不吾知也白公之謂也惠子為惠王為國法已成而示諸先生先生皆善之奏之惠王惠王甚説之以示翟煎曰善惠王曰善可行乎翟煎曰不可惠王曰善而不可行何也翟煎對曰今夫舉大木者前呼邪許後亦應之此舉重勸力之歌也豈無鄭衛激楚之音哉然而不用者不若此其宜也治國有禮不在文辯故老子曰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此之謂也田骈以道術說齊王王應之曰寡人所有齊國也道術難以除患願聞國之政田骈對曰臣之言無政而可以為政譬之若林木無材而可以為材願王察其所謂而自取齊國之政焉已雖無除其患害天地之間六合之内可陶冶而變化也齊國之政何足問哉此老耼之所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者也若王之所問者齊也田骈所稱者材也材不及林林不及雨不及隂陽隂陽不及和和不及道白公勝得荊國不能以府庫分人七日石乙人曰不義得之又不能布施患必至矣不能予人不若焚之毋令人害我白公弗聽也九日葉公入乃發大府之貨以予衆出高庫之兵以賦民因而攻之十有九日而擒白公夫國非其有也而欲有之可謂至貪也不能為人又無以自為可謂至愚矣譬白公之啬也何以異于枭之愛其子也故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鋭之不可長保也趙簡子以襄子為後董阏于曰無防賤今以為後何也簡子曰是為人也能為社稷忍羞異日知伯與襄子飲而批襄子之首大夫請殺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也曰能為社稷忍羞豈曰能刺人哉處十月知伯圍襄子于晉陽襄子疏隊而擊之大敗知伯破其首以為飲器故老子曰知其雄守其雌其為天下谿齧缺問道于被衣被衣曰正女形一女視天和将至攝女知正女度神将來舍德将來附若美而道将為女居惷乎若新生之犢而無求其故言未卒齧缺繼以讐夷被衣行歌而去曰行若槁骸心如死灰直實知不以故自持墨墨恢恢無心可與謀彼何人哉故老子曰明白四達能無以知乎趙襄子攻翟而勝之尤人終人使者來谒之襄子方将食而有憂左右曰一朝而兩城下此人之所喜也今君有憂色何也襄子曰江河之大也不過三日飄風暴日中不須臾今趙氏之德行無所積今一朝兩城下亡其及我乎孔子聞之曰趙氏其昌乎夫憂所以為昌也而喜所以為亡也勝非其難者也賢主以此持勝故其福及後世齊楚吳越皆嘗勝矣然而卒取亡焉不通乎持勝也唯有道之主能持勝孔子勁杓國門之關而不肯以力聞墨子為守攻公輸般服而不肯以兵知善持勝者以強為弱故老子曰道沖而用之又弗盈也惠孟見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曰寡人所説者勇有功也不説為仁義者也客将何以敎寡人惠孟對曰臣有道于此人雖勇刺之不入雖巧有力擊之不中大王獨無意邪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聞也惠孟曰夫刺之而不入擊之而不中此猶辱也臣有道于此使人雖有勇弗敢刺雖有力不敢擊夫不敢刺不敢擊非無其意也臣有道于此使人本無其意也夫無其意未有愛利之心也臣有道于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歡然皆欲愛利之心此其賢于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獨無意邪宋王曰此寡人所欲得也惠孟對曰孔墨是已孔丘墨翟無地而為君無官而為長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頸舉踵而願安利之者今大王萬乘之主也誠有其志則四境之内皆得其利矣賢于孔墨也逺矣宋王無以應惠孟出宋王謂左右曰辯矣客之以説勝寡人也故老子曰勇于不敢則活由此觀之大勇反為不勇耳昔堯之佐九人舜之佐七人武王之佐五人堯舜武王于九七五者不能一事焉然而垂拱受成功者善乘人之資也故人與骥逐走則不勝骥托于車上則骥不能勝北方有獸其名曰蹷鼠前而兔後趨則頓走則颠常為蛩蛩駏驉取甘草以與之蹷有患害蛩蛩駏驉必負而走此以其能托其所不能故老子曰夫代大匠斵者希不傷其手薄疑説衛嗣君以王術嗣君應之曰予所有者千乘也願以受敎薄疑對曰烏獲舉千鈞又況一斤乎杜赫以安天下説周昭文君文君謂杜赫曰願學所以安周赫對曰臣之所言不可則不能安周臣之所言可則周自安矣此所謂弗安而安者也故老子曰大制無割故緻數輿無輿也魯國之法魯人為人妾于諸侯有能贖之者取金于府子贛贖魯人于諸侯來而辭不受金孔子曰賜失之矣夫聖人之舉事也可以移風易俗而受敎順可施後世非獨以适身之行也今國之富者寡而貧者衆贖而受金則為不廉不受金則不複贖人自今以來魯人不複贖人于諸侯矣孔子亦可謂知禮矣故老子曰見小曰明魏武侯問于李克曰吳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對曰數戰而數勝武侯曰數戰數勝國之福其獨以亡何故也對曰數戰則民罷數勝則主防以防主使罷民而國不亡者天下鮮矣防則恣恣則極物罷則怨怨則極慮上下俱極吳之亡猶晚矣夫差之所以自刭于幹遂也故老子曰功成名遂身?天之道也甯越欲幹齊桓公困窮無以自達于是為商旅将任車以商于齊暮宿于郭門之外桓公郊迎客夜開門辟任車爝火甚盛從者甚衆甯越飯牛車下望見桓公而悲擊牛角而疾商歌桓公聞之撫其仆之手曰異哉歌者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桓公及至從者以請桓公贛之衣冠而見説以為天下桓公大説将任之羣臣争之曰客衛人也衛之去齊不逺君不若使人問之問之而故賢者也用之未晚桓公曰不然問之患其有小惡也以人之小惡而忘人之大美此人主之所以失天下之士也凡聽必有騐一聽而弗複問合其所以也且人固難合也權而用其長者而已矣當是舉也桓公得之矣故老子曰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處其一焉以言其能包裹之也大王亶父居邠翟人攻之事之以皮帛珠玉而弗受曰翟人之所求者地無以财物為也大王亶父曰與人之兄居而殺其弟與人之父處而殺其子吾弗為皆勉處矣為吾臣與翟人奚以異且吾聞之也不以其所養害其養杖防而去民相連而從之遂成國于岐山之下大王亶父可謂能保生矣雖富贲不以養傷身雖貧賤不以利累形今受其先人之爵祿則必重失之所自來者久矣而輕失之豈不惑哉故老子曰貴以身為天下則可以托天下愛以身為天下乃可以寄天下矣中山公子牟謂詹子曰身處江海之上心在魏阙之下為之奈何詹子曰重生重生則輕利中山公子牟曰雖知之猶不能自勝詹子曰不能自勝則從之從之神無怨乎不能自勝而強弗從者此之謂重傷重傷之人無壽類矣故老子曰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是故用其光複歸其明也楚莊王問詹何曰治國奈何對曰何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國楚王曰寡人得立宗廟社稷願學所以守之詹何對曰臣未嘗聞身治而國亂者也未嘗聞身亂而國治者也故本任于身不敢對以末楚王曰善故老子曰修之身其德乃真也桓公讀書于堂輪人斵輪于堂下釋其椎鑿而問桓公曰君之所讀書何書也桓公曰聖人之書輪扁曰其人在焉桓公曰已死矣輪扁曰是直聖人之糟粕耳桓公勃然作色而怒曰寡人讀書工人焉得而譏之哉有説則可無説則死輪扁曰然有説臣試以臣之斵輪語之大疾則苦而不入大徐則甘而不固不甘不苦應于手厭于心而可以至妙者臣不能以敎臣之子而臣之子亦不能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老而為輪今聖人之所言者亦以懷其實躬而死獨其糟粕在耳故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昔者司城子罕相宋謂宋君曰夫國家之安危百姓之治亂在君行賞罰夫爵賞賜予民之所好也君自行之殺戮刑罰民之所怨也臣請當之宋君曰善寡人當其美子受其怨寡人自知不為諸侯笑矣國人皆知殺戮之專制在子罕也大臣親之百姓畏之居不至期年子罕遂卻宋君而專其政故老子曰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王壽負書而行見徐馮于周徐馮曰事者應變而動變生于時故知時者無常行書者言之所出也言出于知者知者藏書于是王壽乃焚書而舞之故老子曰多言數窮不如守中令尹子佩請飲莊王莊王許諾子佩疏揖北面立于殿下曰昔者君王許之今不果往意者臣有罪乎莊王曰吾聞子具于強台強台者南望料山以臨方皇左江而右淮其樂忘死若吾薄德之人不可以當此樂也恐留而不能反故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晉公子重耳出亡過曹無禮焉厘負羇之妻謂厘負羇曰君無禮于晉公子吾觀其從者皆賢人也若以相夫子反晉國必伐曹子何不先加德焉厘負羇遺之壺馂而加璧焉重耳受其馂而反其璧及其反國起師伐曹尅之令三軍無入厘負羇之裡故老子曰曲則全枉則直越王勾踐與吳戰而不勝國破身亡困于防稽忿心張膽氣如湧泉選練甲卒赴火若滅然而請身為臣妻為妾親執戈為吳兵先馬走果擒之于幹遂故老子曰柔之勝剛也弱之勝強也天下莫不知而莫之能行越王親之故霸中國趙簡子死未葬中牟入齊已葬五日襄子起兵攻圍之未合而城自壞者十丈襄子擊金而?之軍吏諌曰君誅中牟之罪而城自壞是天助我何故去之襄子曰吾聞之叔向曰君子不乘人于利不迫人于險使之治城城治而後攻之中牟聞其義乃請降故老子曰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與之争秦缪公請伯樂曰子之年長矣子姓有可使求馬者乎對曰良馬者可以形容筋骨相也相天下之馬者若滅若失若亡其一若此馬者絶塵弭轍臣之子皆下材也可告以良馬而不可告以天下之馬臣有所與供儋纒采薪者九方堙此其于馬非臣之下也請見之穆公見之使之求馬三月而反報曰已得馬矣在于沙丘穆公曰何馬也對曰牡而黃使人往取之牝而骊穆公不説召伯樂而問之曰敗矣子之所使求者毛物牝牡弗能知又何馬之能知伯樂喟然大息曰一至此乎是乃其所以千萬臣而無數者也若堙之所觀者天機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内而忘其外見其所見而不見其所不見視其所視而遺其所不視若彼之所相者乃有貴乎馬者馬至而果千裡之馬故老子曰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吳起為楚令尹适魏問屈宜若曰王不知起之不肖而以為令尹先生試觀起之為人也屈子曰将奈何吳起曰将衰楚國之爵而平其制祿損其有餘而綏其不足砥砺甲兵時争利于天下屈子曰宜若聞之昔善治國家者不變其故不易其常今子将衰楚國之爵而平其制祿損其有餘而綏其不足是變其故易其常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