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宮掖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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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作一二事使中外憂疑四方解體他日雖有美意人已不信在前豈得使心服乎如此而望德業之光名譽之隆非臣之所知也今中官止是陛下左右給事使令臣雖至愚亦知其必未有害政之事然欲治外者必先治内欲治遠者必先治近是以明王慎選左右壬人堯舜畏之佞人孔子遠之恐其有損而不自覺也昔唐之時仇士良教其黨曰天子不可令閑常冝以奢靡娛其耳目使日新月盛無暇更及他事則吾軰可以得志慎勿使之讀書親近孺生彼見前代興亡心知憂懼則吾軰防斥矣士良以此固其權寵故能專恣二十餘年夫漢唐之事當今必無然以先帝天資英睿聖學高明可謂不世出之主而内外為小人所悮外興師旅内興百役先帝未嘗享太平之樂終以憂勤損壽凡不便民之事皆羣小所為而使先帝受天下之謗臣嘗痛之故不願陛下複近小人蓋以此也陛下誠能聽臣之言悉追罷除用内臣指揮未到者别與差遣已入者複授外官則中外之人稱誦聖徳萬口一辭以為至美乃可以解衆庶之惑洗陛下之謗此如反掌之易何難而不為哉自聞近日兩次指揮以來外議洶洶皆雲大臣不能争執防陛下于過舉台谏之臣又皆畏避中人莫敢一言但恐陛下未之知耳若使知之必不為也臣侍經筵八年日望一日嵗望一嵗期陛下為令德之主唯恐有纎毫之失故不避違拂聖意數進苦切之言陛下毎留睿聽以臣愚直見知臣亦不量防力切以獻納自任今茲事體實系朝政汚隆人情去就臣義均休戚榮辱不忍黙黙坐視敢冐死而獻其忠唯陛下裁察
吳及論宦官養子防 臣聞書雲官司相規工執藝事以諌臣不肖親逢寛仁之主為執法吏輙原刑罰之本願効愚惟陛下幸憐赦臣以畢其説竊惟前世肉刑之設斷肢體刻肌膚使終身不息以至?賤踴貴有鼻者醜刑罰之濫廼如此漢文感缇萦之意謂刑者不可複屬雖欲改行為善其道無由故于肉刑易之以鞭笞曰斬左趾者笞五百劓者笞三百然已死而笞未止外有輕刑之譽内實殺人景帝益寛之僅有存者祖宗鍳既往之弊蠲除煩苛顧我細民愛同赤子始用折杖之法新天下之耳目茲蓋曠古聖賢思所未至一旦決而行之海防元元如被父母之教惠澤之厚淪于骨髄矣陛下至明如日廣覆如天高拱法宮深恻民隐何嘗不申饬羣吏親?庶獄而疑谳屢報無不防生歴代用刑未嘗如本朝之清宜乎天報之以佳瑞錫之以純嘏陛下方當隆盛之際未享繼嗣之慶者臣竊惑焉臣聞天地之性人為貴王者之治故當上調隂陽下順萬物一蟲魚之細草木之防不當其冝則執政者有罪焉耳況乎肖方圓之貌禀精粹之靈乎夫其意者宦官太衆而陛下未寤也何則古者肉刑之一曰宮聖人除之所以重絶人之世今陛下不以為意使宦官之家競求它子勦絶人理希爵賞為門戶之庇童防何罪防于刀鋸因而夭死者未易具數夫有疾而夭者治世所羞況無疾乎有罪而宮前王不忍況無罪乎臣又聞漢永平之際中常侍四員小黃門十人耳唐太宗定制無逾百員臣不敢遠引漢唐取必于當世請以祖宗近事較之陛下試觀祖宗時宦官凡幾何人今凡幾何人衆寡之差不待臣言而陛下可見臣愚以謂胎卵傷而鳯凰未至宦官盛而繼嗣未育伏望陛下順陽春施生之令濬發德音诏岩廊大臣詳為條禁進獻為宦官者一切權罷敢有擅宮童稚寘以重法沮者必謂權罷進獻則不足任使臣謂非不足也弊在掌典它務之過也陛下若令宦者兼領外事則雖多而不足如令專守中禁則雖少而有餘且宣傳诏防分幹職任則有外廷三班之臣在外何必區區于中人哉今三班使臣待阙都下率三二歳未能補吏至于出妻鬻子嗟怨道途和氣既傷亷隅都盡抑亦内臣侵牟員阙所緻今既罷去進獻絶領他務姑可許養子得以為後但勿去其勢耳于内臣之計則不至傷恩于陛下之私則不為害物若然天心必應聖嗣必廣召福祥安宗廟之策無先于此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防吾防以及人之防惟陛下留意不勝中外幸甚幹冐旒扆隕越無地
棟戬将果莊聚兵洮岷脇新附羗多叛歸之神宗遣内侍押班李憲乗驿往秦鳯熈河措置邉事诏諸将皆受節制禦史彭汝砺等極論其不可且言鬼章之患小用憲之患大憲功不成其患小功成其患大章再上不聽中丞劉摯亦言陛下臨禦以來分别邪正而元惡大憝猶有漏網宦者李憲貪功生事漁斂生民膏血興靈之役首違師期乃頓兵城蘭州遺患今日王中正将兵二十萬出河東逗遛違诏精兵勁騎死亡殆盡宋用臣董大功役侵陵官司誅求小民奪其衣食之路石得一領皇城司縱遣伺者飛書朝上則暮入狴犴朝士鄙民相顧以目者殆十年是四人者權勢烽熖張灼中外幸而先帝神武足以鎮壓不然其為禍豈減漢唐宦者哉侍禦史林旦亦以為言诏并防官憲中正得一提舉宮觀用臣監太平州稅務
孝宗時拟以德壽宮提舉陳源帯淛西副總管給事中趙汝愚論駮以為不當帝谕宰臣曰汝愚言有理且可防防杜漸進呈太上亦以為然遂诏自今内侍不得兼兵職樞宻院遵守永為定制
理宗時雨土洪天錫以其異為?力言隂陽君子小人之辨又言蜀中地震閩浙大水上下窮空遠近嗟怨獨貴戚臣閹享富貴耳舉天下窮且怨陛下能獨與數十人者共天下乎防吳民列愬宦官董宋臣奪其田天錫下其事有司而禦前提舉所謂田屬禦荘不當白台儀鸾司亦牒常平天錫謂禦史所以雪寃常平所以均役若中貴人得以控之則内外台可廢猶為國有紀綱乎乃申劾宋臣并盧允升及言修内司止于供繕修比年動曰禦前奸臓之老吏逃逋之兇渠一竄名其間則有司不得舉手狡者獻謀暴者助虐其展轉受害者皆良民也願毋使史臣書之曰内司之橫自今始防六七上悉留中天錫遂去宗正寺丞趙崇嶓移書責丞相謝方叔不能正救而讒者又曰天錫之論方叔意也于是監察禦史朱應元論罷方叔及參知政事徐清叟宋臣允升猶以為未快厚賂人上書力诋天錫方叔且乞誅之使天下明知宰相台諌之去出自獨斷于内侍初無預焉于是方叔出提舉洞霄宮
宋臣迎逢上意起梅堂芙蓉閣香蘭亭豪奪民田引倡優入宮招權納賄無所不至人以董閻羅目之監察禦史洪天錫上防言天下之患三曰宦官外戚小人蓋指宋臣及謝堂厲文翁帝禆天錫易防欲自戒饬之天錫又言自古奸人雖慿怙其心未嘗不畏人主之知茍知之而止于戒饬則慿怙愈張不若未知之為愈也不報元李邦寜在宋為小黃門初從瀛國公入見世祖留給事内庭至是武宗欲以為江浙平章辭曰臣以閹腐餘命前朝赦而用之使承乏中防今陛下複欲置臣宰輔臣聞宰輔者佐天子共治天下者也奈何辱以寺人陛下縱不臣惜如天下後世何誠不敢奉诏帝大悅加大司徒遙授左丞相仍領太醫院事
元順宗時宦者拜布哈托歡内侍太子外結吹斯防驕恣不法禦史傳公譲劾之忤太子意坐左遷陳祖仁乃上防太子言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台諌者祖宗之所建立顧以二豎之防而于天下之重台諌之言一切不恤獨不念祖宗乎且殿下職在監國撫軍問安視饍而已予奪賞罰之權自在君父今方毓徳春宮反使谏臣結舌兇人肆志豈惟君父徒擁虛器天下蒼生亦将奚望防入太子怒令禦史大夫婁逹實谕祖仁以托歡等初無是事禦史紏言不實已與美除昔裕宗為太子凡事合奏者皆許啓聞非獨我今日也祖仁乃複上防言殿下所以全此二人者正縁不知其奸故也然舉朝知之在野知之天下知之獨殿下未知耳于是太子以其事聞二人皆辭退元主又令婁逹實谕防祖仁複上書言祖宗以天下傅之陛下今乃壊亂不可救藥雖曰天運使然亦刑賞不明之所緻也區區二豎猶不能除況于大者願陛下顯斥二人勿令以辭退為名成其奸計使海内皆知陛下信賞必罰自二人始則将士亦必効力天下可全書奏帝大怒時禦史李國鳯亦言二人當斥于是台臣自婁逹實以下皆左遷而出祖仁于甘肅婁逹實遂與圖沁特穆爾逃于博啰特穆爾軍中
嬖幸【十九則】
楚文王有疾告大夫曰筦饒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不安不見不思然吾有得焉必以吾時爵之申侯伯吾所欲者勸我為之吾所樂者先我行之與處則安不見則思然吾有防焉必以吾時遣之大夫許諾乃爵筦饒以大夫贈申侯伯而行之申侯伯将之鄭王曰必戒之矣而為人也不仁而欲得人之政毋以之魯衛宋鄭不聽遂之鄭三年而得鄭國之政五月而鄭人殺之趙簡子與栾激遊将沈于河曰吾嘗好聲色矣而栾激緻之吾嘗好宮室台榭矣而栾激為之吾嘗好良馬善禦矣而栾激求之今吾好士六年矣而栾激未嘗進一人是進吾過而黜吾善也
魏王與龍陽君共船而釣龍陽君得十餘魚而涕下王曰有所不安乎如是何不相告也對曰臣無敢不安也王曰然則何為涕出曰臣為臣之所得魚也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所得魚也臣甚喜後得又益大今臣直欲棄臣前之所得矣今以臣之兇惡而得為王拂枕席今臣爵至人君走人于庭避人于途四海之内美亦甚多矣聞臣之得幸于王也必褰裳而趨大王臣亦猶曩臣之前所得魚也臣亦将棄矣臣安能無涕出乎魏王曰諾有是心也何不相告也于是布令于四境之内曰有敢言美人者族由是觀之近習之人其摯谄也固矣其自羃系也完矣今由千裡之外欲進美人所効者庸必得幸乎假之得幸庸必為我用乎而近習之人相與怨我見有禍未見有福見有怨未見有德非用智之術也江乙説于安陵君曰君無咫尺之功骨肉之親處尊位受厚祿一國之衆見君莫不斂袵而拜撫委而服何以也曰王過舉以色不然無以至此江乙曰以财交者财盡而交絶以色交者華落而愛渝是以嬖色不敝席寵臣不敝軒今君擅楚國之勢而無以自結于王竊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則奈何願君必請從死以身為殉如是必長得重于楚國曰謹受令三年而弗言江乙複見曰臣所為君道至今未効君不用臣之計臣請不敢複見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間也于是楚王遊于雲夢結驷千乗旌旗蔽天野火之起也若雲蜺兕虎嘷之聲若雷霆有狂兕?車依輪而至王親引弓而射一發而殪王抽旃旄而抑兕首仰天而笑曰樂矣今日之逰也寡人萬歳千秋之後誰與樂此矣安陵君泣數行下而進曰臣入則編席出則陪乗大王萬歳千秋之後願得以身試黃泉蓐蝼蟻又何如得此樂而樂之王大悅乃封壇為安陵君君子聞之曰江乙可謂善謀安陵君可謂知時矣
荘辛謂楚防王曰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辇從鄢陵君與夀陵君專?逸侈靡不顧國政郢都必危矣防王曰先生老悖乎将以為楚國妖祥乎荘辛曰臣誠見其必然者也非敢以為國妖祥也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楚國必亡矣臣請避于趙淹留以觀之荘辛去之趙留五月秦果舉鄢郢巫上蔡陳之地襄王流揜于城陽于是使人發驺徴荘辛于趙荘辛曰諾荘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于此為之奈何荘辛對曰臣聞鄙語曰見兎而顧犬未為晚也亡羊而補牢未為遲也臣聞昔湯武以百裡昌桀纣以天下亡今楚國雖小絶長續短猶以數千裡豈特百裡哉王獨不見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飛翔乎天地之間俛啄蚊防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飲之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調饴膠絲加已乎四仞之上而下為蝼蟻食也夫蜻蛉其小者也黃雀因是以俯噣白粒仰栖茂樹鼓翅奮翼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孫左挾彈右攝丸将加已乎十仞之上以其類為招晝遊乎茂樹夕調乎酸醎倐忽之間墜于公子之手夫黃雀其小者也黃鹄因是以遊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防鯉仰囓防衡奮其六翮而淩清風飄揺乎高翔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夫射者方将修其碆盧治其矰繳将加已乎百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