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八 物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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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曰蔡君向來至門而去邕素為邦鄉所宗主人遽自追而問其故邕具以告莫不怃然彈琴者曰我向鼓弦見螳蜋方向鳴蟬蟬将去而未飛螳蜋為之一前一郤吾心聳然惟恐螳蜋之失之也此豈為殺心而形于聲者乎邕莞然而笑曰此足以當之矣 鼎【三則】 漢孝武皇帝時汾陰得寶鼎而獻之于甘泉宮羣臣賀上壽曰陛下得周鼎侍中吾丘壽王獨曰非周鼎上聞之召而問曰朕得周鼎羣臣皆以為周鼎而壽王獨以為非何也壽王有説則生無説則死對曰臣壽王安敢無説臣聞夫周徳始産于後稷長于公劉大于太王成于文武顯于周公徳澤上昭天下漏泉無所不通上天報應鼎為周出故名曰周鼎今漢自髙祖繼周亦昭徳顯行布恩施惠六合和同至陛下之身逾盛天瑞并至征祥畢見昔始皇帝親出鼎于彭城而不能得天昭有徳寶鼎自至此天之所以予漢乃漢鼎非周鼎也上曰善羣臣皆稱萬歲是日賜吾丘夀王黃金十斤 宋徽宗九鼎成奉安于九成宮以蔡京為定鼎禮儀使帝幸宮行酌獻禮鼎名一殿周以垣牆上施埤堄墁如方色外築垣環之中央曰帝鼐北曰寶鼎東曰牡鼎東北曰蒼鼎東南曰岡鼎南曰彤鼎西南曰阜鼎西曰皛鼎西北曰魁鼎又鑄帝坐大鐘及二十四氣鐘時制新樂亦成賜名大晟置大晟府建官屬九月帝受賀于大慶殿加号魏漢津虛和沖顯寶應先生帝之幸九成宮也酌獻至北方寶鼎鼎忽破水流溢于外或者以為北方緻亂之兆 蘇轼漢鼎銘 禹鑄九鼎用器也初不以為寶象物以飾之亦非所以使民逺不若也武王遷之洛邑蓋已見笑于伯夷叔齊矣方周之盛也鼎為宗廟之觀靡而已及其衰也為周之患有不可勝言者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周之衰也與匹夫何異嗟夫孰知九鼎之為周之角齒也哉自春秋時楚莊王始問其輕重大小而戰國之際秦與齊楚皆欲之周人惴惴焉視三虎之垂涎而睨己也絶周之祀不足以緻防裂周之地不足以肥國然三國之君未嘗一日而忘周者以寶在焉故也三國争之周人莫知所适與得鼎者未必能存周而不得者必碎之此九鼎之所以亡也周顯王之四十二年宋太丘社亡而鼎淪沒于泗水此周人毀鼎以緩禍而假之神妖以為之説也秦始皇漢武帝乃始省方以出鼎此與兒童之見無異善夫吾丘壽王之説也曰汾陰之鼎漢鼎也非周鼎夫周有鼎漢亦有鼎此易所謂正位凝命者豈三趾兩耳之謂哉恨壽王小子方以防進不能究其義予故作漢鼎銘以遺後世君子其銘曰惟五帝三代及秦漢以來受命之君靡不有茲鼎鼎存而昌鼎亡而亡蓋鼎必先壞而國随之豈有易姓而猶傳者乎不寶此器而拳拳一物孺子之智婦人之仁嗚呼悲夫 酒八則 齊桓公為大臣具酒期以日中管仲後至桓公舉觞以飲之管仲半棄酒桓公曰期而後至飲而棄酒于禮可乎管仲對曰臣聞酒入舌出舌出者言失言失者身棄臣計棄身不如棄酒桓公笑曰仲父起就坐 桓公與管仲鮑叔戚飲酒桓公謂鮑叔姑為寡人祝乎鮑叔奉酒而起曰祝吾君無忘其出而在莒也使管仲無忘其束防而從魯也使戚無忘其飯牛于車下也桓公避席再拜曰寡人與二大夫皆無忘夫子之言齊之社稷必不廢矣此言常思困隘之時必不驕矣 晏子飲景公酒日暮公呼具火晏子辭曰詩曰側弁之俄言失徳也屢舞傞傞言失容也既醉以酒既飽以徳既醉而出并受其福賓主之禮也醉而不出是謂伐徳賓主之罪也嬰以蔔其日未蔔其夜公曰善舉酒而祭之再拜而出曰豈過我哉吾托國于晏子也以其家貧善寡人不欲其淫侈也而況與寡人謀國乎 晏子飲景公酒令器必新家老曰财不足請斂于民晏子曰止夫樂者上下同之故天子與天下諸侯與境内自大夫以下各與其僚無有獨樂今上樂其樂下傷其費是獨樂者也不可 趙襄子飲酒五日五夜不廢酒謂侍者曰我誠邦士也夫飲酒五日五夜矣而殊不病優莫曰君勉之不及纣二日耳纣七日七夜今君五日襄子懼謂優莫曰然則吾亡乎優莫曰不亡襄子曰不及纣二日耳不亡何待優莫曰桀纣之亡也遇湯武今天下盡桀也而君纣也桀纣并世焉能相亡然亦殆矣 紹績昧醉寐而亡其裘宋君曰醉足以亡裘乎對曰桀以醉亡天下而康诰曰毋彛酒者彛酒常酒也常酒者天子失天下匹夫失其身 魏文侯與大夫飲酒使公乘不仁為觞政曰飲不釂者浮以大白文侯飲而不盡釂公乘不仁舉白浮君君視而不應侍者曰不仁退君已醉矣公乘不仁曰周書曰前車覆後車戒葢言其危為人臣者不易為君亦不易今君已設令令不行可乎君曰善舉白而飲飲畢曰以公乗不仁為上客漢陳遵三為二千石而張竦亦至丹陽太守封叔徳侯後俱免官以列侯歸長安竦居貧無賓客時時好事者從之質疑問事論道經書而已而遵晝夜呼号車騎滿門酒肉相屬先是黃門??雄作酒箴以諷谏成帝其文為酒客難法度士譬之于物曰子猶瓶矣觀瓶之居居井之眉處髙臨深動常近危酒醪不入口臧水滿懐不得左右牽于纆徽一旦□礙為瓽所轠身提黃泉骨肉為泥自用如此不如防夷防夷?稽腹如大壺盡日盛酒人複借酤常為國器托于屬車出入兩宮經營公家繇是言之酒何過乎遵大喜之常謂張竦吾與爾猶是矣足下諷誦經書苦身自約不敢差跌而我放意自恣浮湛俗間官爵功名不減于子而差獨樂顧不優邪竦曰人各有性長短自裁子欲為我亦不能吾而效子亦敗矣雖然學我者易持效子者難将吾常道也晉劉伶酒徳頌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為一朝萬期為須臾日月為扄牖八荒為庭衢行無轍迹居無室廬暮天席地縱意所如止則操巵執觚動則挈榼提壺唯酒是務焉知其餘有貴介公子搢紳處士聞吾風聲議其所以乃奮?攘襟怒目切齒陳説禮法是非蜂起先生于是方捧甖承槽銜杯潄醪奮髯踑踞枕麴借糟無思無慮其樂陶陶兀然而醉豁爾而醒靜聴不聞雷霆之聲熟視不覩太山之形不覺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觀萬物擾擾焉若江海之載浮萍二豪并侍側焉如蠃之與螟蛉 禦馬【四則】 秦穆公謂伯樂曰子之年長矣子姓有可使求馬者乎伯樂對曰良馬可形容筋骨相也至天下之馬若滅若沒若亡若失若此者絶塵弭臣之子皆下才也可告以良馬不可告以天下之馬也臣之子皆擔纒薪菜者有九方臯此其于馬非臣之比也請見之穆公見之使行求馬三月而反報曰已得矣今在沙丘穆公曰何馬也對曰牝而黃使人往取之牡而骊穆公不説召伯樂而謂之曰敗矣子所使求馬者色物牝牡尚弗能知又何馬之能知也伯樂喟然歎息曰一至于此乎是乃其所以千萬臣而無數若臯之所觀天機也得其精而忘其麄在其内而忘其外見其所見不見其所不見視其所視而遺其所不視若臯之相馬乃有貴乎馬者也馬至果天下之馬 泰豆乃立木為塗僅可容足計步而置履之而行趣走往還無跌失也造父學之三日盡其功泰豆歎曰子何其敏也得之捷乎凡所禦者亦如此也曩汝之行得之于足應之于心心閑體正六辔不亂而二十四蹄所投無差回旋進退莫不中節然後輿輪之外可使無餘轍馬蹄之外可使無餘地未嘗覺山谷之崄原隰之夷視之一也吾術窮矣汝其識之 趙襄主學禦于王子期俄而與子期逐三易馬而三後襄主曰子之教我禦術未盡也對曰術已盡用之則過也凡禦之所貴馬體安于車人心調于馬而後可以進速緻逺今君後則欲逮臣先則恐逮于臣夫誘道争逺非先則後也而先後心皆在于臣尚何以調于馬此君之所以後也 蘓轼三馬圗賛 元祐初上方閉玉門闗謝遣諸将太師文彥博宰相呂大防範純仁建遣諸生遊師雄行邊勅武備師雄至熈河蕃官包順請以所部熟戶除邊患師雄許之遂擒猾羌大首領果莊青伊結以獻百官皆賀遣使告永裕陵時西域貢馬首髙八尺龍顱而鳯膺虎?而豹章出東華門入天驷監振鬛長鳴萬裡皆瘖父老縱觀以為未始見也然上方恭黙思道八駿在廷未嘗一顧其後圉人起居不以時馬有斃者上亦不問明年羌溫錫沁有良馬不敢進請于邊吏願以餽太師潞國公诏許之蔣之竒為熈河帥西蕃有貢駿馬汗血者有司以非入貢嵗月留其使與馬于邊之竒為請乞不以時入事下禮部轼時為宗伯判其狀雲朝廷方卻走馬以糞正複汗血亦何所用事遂寝于時兵革不用海内小康馬則不遇矣而人少安轼嘗私請于承議郎李公麟畫當時三駿馬之狀而使果莊青伊結校之藏于家紹聖四年三月十四日轼在恵州謪居無事閱舊書畫追思一時之事而歎三馬之神駿乃為之賛曰籲果莊世悍驕奔貳師走嫖姚今在廷服虎貂效天骥立内朝八尺龍神超遙若将西燕昆瑤帝念民乃下招薾歸雲逝房妖 經濟類編卷九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