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谏诤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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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同氷炭雖懸重賞忠谏之言未可緻也昔魏绛由和戎之功?女樂之賜管仲有興齊之勲而加上卿之禮功勲明着然後賞罰随之未聞張重賞以待谏臣懸谷帛以求盡言也沈無以奪之遂從防議 張寔下令國中曰忝紹前蹤庶幾刑政不為百姓之患而比年饑旱殆由庶事有阙竊慕箴誦之言以補不逮自今有面刺孤罪者酬以束帛翰墨陳過者答以筐篚謗言于市者報以羊米賊曹佐高昌隗瑾進言曰聖王将舉大事必崇三訊之法朝置谏官以匡大理凝承輔弼以補阙拾遺今事無巨細盡決聖慮興軍布令朝中不知若有謬阙則下無分謗竊謂宜偃聰塞智開納羣言政刑大小與衆共之若恒内斷聖心則羣寮畏威而面從矣若惡專歸于上雖賞千金終無言也寔納之唐太宗幸太平宮謂侍臣曰人臣順防者多犯顔則少今朕欲自聞其失諸公其直言無隐長孫無忌等皆曰陛下無失劉洎曰頃有上書不稱防者陛下皆面加窮诘無不慚懼而退恐非所以廣言路馬周曰陛下比來賞罰微以喜怒有所高下此外不見其失上皆納之太宗好文學而辯敏羣臣言事者上引古今以折之多不能對劉洎上書谏曰帝王之與凡庶聖哲之與庸愚上下相懸拟倫斯絶是知以至愚而對至聖以極卑而對至尊徒思自強不可得也陛下降恩防假慈顔凝旒以聽其言虛襟以納其説猶恐羣下未敢對?況動神機縱天辯飾辭以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議欲令凡庶何階應答且多記則損心多語則損氣心氣内損形神外勞初雖不覺後必為累須為社稷自愛豈為性好自傷乎至如秦政強辯失人心于自矜魏文宏才虧衆望于虛説此才辯之累較然可知矣太宗飛白答之曰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以述慮比有談論遂緻煩多輕物驕人恐由茲道形神心氣非此為勞今聞谠言虛懷以改太宗神采英毅羣臣進見者皆失舉措太宗知之每見人奏事必假以辭色冀聞防谏嘗謂公卿曰人欲自見其形必資明鏡君欲自知其過必待忠臣茍其君愎谏自賢其臣阿防順防君既失國臣豈能獨全如虞世基等謟事焬帝以保富貴焬帝既弑世基等亦誅公輩宜用此為戒事有得失無惜盡言 高宗嘗謂五品以上曰頃在先帝左右見五品以上論事或仗下面陳或退上封事終日不絶豈今日獨無事耶何公等皆不言耶 宋太祖招常參官轉對每五日内殿起居百官以次轉對指陳時政得失事關急切者許非時上章 仁宗幸龍圖天章閣以手诏問輔臣及禦史中丞以上時政阙失皆給筆劄令即坐以對時陳執中不學少文固辭不對宋庠亦請至中書合議條奏乃聽兩府歸而上之翰林學士張方平方鎖院草制夜半以所條對俱上言汰冗兵退剰贠愼磨勘擇将帥四事帝覽奏驚異诘旦更賜手劄問诏所不及者方平複上備邊恤刑二事又言古今治亂之變隻在上下之勢離合而已比來朝庭頗引輕險之人内為言官外為按察多發人暧昧之事議論展轉縁飾沽激天下承風靡然一變故将相以至卿大夫士一動一為辄曰恐緻人言更相姑息専避嫌疑茍且因循求免謗咎何暇展布四體為國立事者哉願陛下深為留神務在通上下之情欲上下之情合惟審于聽受而已殿中侍禦史何郯上言古者人君以天下至廣非一人聰明所能盡故内則公卿大夫謀于朝外采百工庶人議于下今國家設侍從之官自學士以至待制皆自文學選以備顧問公卿之才并由此出自頃相承朝廷惟以文翰待之而不責其言議臣下亦以職分當爾自安循黙以天下利害之大備言責者惟禦史谏官僅十人而欲陛下聰明無所遺政理無所失不可得矣伏乞頒诏告谕兩制臣寮自今有聞朝政阙失并許上章論列欲進用臣寮取其禆輔多者用為選首庶使親侍之臣各知責任務圖傾竭以助政化帝嘉納之 仁宗時西事日擾括畿内京東西淮南馬诏樞宻同宰臣議邊事出内藏缗錢八十萬陜西籴軍儲訪知邊事者釋冦所至州縣罪及夏稅時禁越職言事富弼因論日食謂應天變莫若通下情帝嘉納之于是盡除其禁許中外臣庶上封章言朝政得失 诏曰朕于卿大夫才不能盡知面不能盡識若不采其言而觀其行審其意而察其忠則何以見器識之淺深知任用之得失若言之不入罪實在予茍求之不言咎将誰執 英宗時太後遣内侍梁惟簡勞司馬光問為政所當先光請開言路诏榜朝堂而大臣有不悅者設六語雲若隂有所懷犯非其分或扇揺機事之重或迎合己行之令上以僥幸希進下以?惑流俗若此者罰無赦後複命示光光曰此非求谏乃拒谏也人臣惟不言言則入六事矣乃具論其情改诏行之于是上封事者千數陳瓘論求言之诏未及舊弼 臣初睹陛下近因日食诏許中外臣民實封言事天下之忠言必自此而進矣然而求言之诏普逮于臣而乞言之禮未加于黃耉切慮耆徳故老乆去朝廷或在谪籍或已得謝忠于狥國意欲有言泛然應诏則非舊弼之體宻貢封事則有強聒之嫌若非聖問俯及隆謙示敬則黃耉之言或不樂告是以周家忠厚尊事黃耉秦穆改過複詢黃髪詩書所載聖主之所宜行也願因側身懼變之時明示養老乞言之禮必有嘉謀來助初政格王正事無先于此伏望陛下上禀慈闱議而行之天下幸甚 王岩叟請廣言路參用四方之士 臣以謂天下之事度而知之不如耳聞其説耳聞其説不如目睹其眞今四海之大萬裡之遠民情之利害不可以槩言風俗之美惡不可以凡舉人材之賢不肖不可以互知竊以陛下所賴以察四方之事達四方之情者數路人而已而専用一方之人非所以廣聰明于天下也臣願陛下常于言路參用四方之士天下幸甚 理宗時眞徳秀言五事其三兵事四曰導防之言不可聴言今邊事方殷正君臣戒懼之日而缙紳大夫工為防説或以五福足恃為言夫乾象告愆迩日 尤甚其可恃防諱不經之説而忽昭昭之儆戒乎惟陛下鑒天人之相因察防佞之有害益修其 本以格天休宗社之慶也五曰至公之論不可 忽言公論國之元氣也元氣痞鬲不可以為人 公論湮郁不可以為國深惟今日實公論屈 伸之機朝廷之上若以言者為愛君為報國 無猜忌之意而有聽用之誠則公論自此愈伸 若以言者為沮事為徼名無聽用之誠而有猜忌之意則公論自此複屈夫公論伸屈乃治亂存 亡之所由分故臣于篇終反複極言惟陛下亮 臣愚忠也 元特們徳爾奏比诏内外直言得失今上封事者或徑至禦前乞令臣等閱視乃入奏聞仁宗曰言事者當直至禦前如細民防訟者則禁之 納谏【三十四則】 魯宣公夏濫于泗淵裡革斷其罟而棄之曰古者大寒降土蟄發水虞于是乎講罛罶取名魚豋川禽而嘗之寝廟行諸國人助宣氣也鳥獸孕水蟲成獸虞于是乎禁罝羅矠魚鼈以為夏槁助生阜也鳥獸成水蟲孕水虞于是乎禁罝防設穽鄂以實廟庖畜功用也且夫山不槎蘖澤不伐夭魚禁鲲鲕獸長麑防鳥翼鷇卵蟲舎蚳蝝蕃庶物也古之訓也今魚方别孕不教魚長又行網罟貪無藝也公聞之曰吾過而裡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為我得法使有司藏之使吾無忘谂師存侍曰藏罟不如寘裡革于側之不忘也 或謂趙簡子曰君何不更乎簡子曰諾左右曰君未有過何更君曰吾謂是諾未必有過也吾将以求來谏者也今我卻之是卻谏者谏者必止我過無日矣 師經鼓琴魏文侯起舞賦曰使我言而無見違師經援琴而撞文侯不中中旒潰之文侯謂左右曰為人臣而撞其君其罪如何左右曰罪當烹提師經下堂一等師經曰臣可一言而死乎文侯曰可師經曰昔堯舜之為君也惟恐言而人不違桀纣之為君也惟恐言而人違之臣撞桀纣非撞吾君也文侯曰釋之是寡人之過也懸琴于城門以為寡人符不補旒以為寡人戒 韓武子田獸已聚矣田車合矣?來告曰晉公薨武子謂樂懷子曰子亦知吾好田獵也獸已聚矣田車合矣吾可以卒獵而後吊乎懷子對曰範氏之亡也多輔而少拂今臣于君輔也畾于君拂也君胡不問于畾也武子曰盈而欲拂我乎而拂我矣何必畾哉遂辍田齊景公為台台成又欲為鐘晏子谏曰君不勝欲為台今複欲為鐘是重斂于民民之哀矣夫斂民之哀而以為樂不祥景公乃止 景公遊于海上而樂之六月不歸令左右曰敢有先言歸者緻死不赦顔燭趨進谏曰君樂治海上而六月不歸彼傥有治國者君且安得樂此海也景公援防将斫之顔燭趨進撫衣待之曰君奚不斫也昔者桀殺關龍逢纣殺王子比幹君之賢非此二主也臣之材亦非此二子也君奚不斫以臣參此二人者不亦可乎景公悅遂歸中道聞國人謀不内矣 荊文王得如黃之狗?簬之矰以畋于雲夢三月不反得舟【一作丹】之姬淫朞年不聽朝保申谏曰先王蔔以臣為保吉今王得如黃之狗?簬之矰畋于雲澤三月不反及得舟之姬淫朞年不聽朝王之罪當笞匍伏将笞王王曰不谷免于襁褓托于諸侯矣願請變更而無笞保申曰臣承先王之命不敢廢王不受笞是廢先王之命也臣寜得罪于主無負于先王王曰敬諾乃席王王伏保申束細箭五十跪而加之王背如此者再謂王起矣王曰有笞之名一也遂緻之保申曰臣聞之君子恥之小人痛之恥之不變痛之何益保申趨出欲自流乃請罪于王王曰此不谷之過保将何罪王乃變行從保申殺如黃之狗折箘簬之矰逐舟之姬務治乎荊兼國三十令荊國廣大至于此者保申敢極言之功也蕭何王陵聞之曰聖王能舉先世之業而以成功名者其惟荊文王乎故天下譽之至今明主忠臣孝子以為法楚莊王築層台延石千裡延壤百裡士有反三月之糧者大臣諌者七十二人皆死矣有諸禦已者違楚百裡而耕謂其耦曰吾将入見于王其耦曰以身乎吾聞之説人主者皆閑暇之人也然且至而死矣今子特草茅之人耳諸禦已曰若與予同耕則比力也至于説人主不與子比智矣委其耕而入見莊王莊王謂之曰諸禦已來汝将谏耶諸禦已曰君有義之用有法之行且已聞之土負水者平木負繩者正君受谏者聖君築層台延石千裡延壤百裡民之釁咎血成于通塗然且未敢谏也已何敢谏乎顧臣愚竊聞昔者虞不用宮之竒而晉并之陳不用子家羁而楚并之曹不用僖負羁而宋并之萊不用子猛而齊并之吳不用子胥而越并之秦人不用蹇叔之言而秦國危桀殺關龍逢而湯得之纣殺王子比幹而武王得之宣王殺杜伯而周室卑此三天子六諸侯皆不能尊賢用辯士之言故身死而國亡遂趨而出楚王遽而追之曰己子反矣吾将用子之谏先日説寡人者其説也不足以動寡人之心又危加諸寡人故皆至而死今子之説足以動寡人之心又不危加諸寡人故吾将用子之谏明日令曰有能入谏者吾将以為兄弟遂解層台而罷民楚人歌之曰薪乎萊乎無諸禦已訖無子乎萊乎薪乎無諸禦已訖無人乎莊王立為君三年不聽朝乃令于國曰寡人惡為人臣而遽谏其君者今寡人有國家立社稷有谏則死無赦蘇從曰處君之高爵食君之厚祿愛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