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谏诤類三

關燈
而不谏其君則非忠臣也乃入谏莊王立鼓鐘之間左伏楊姬右擁越姬左裯衽右朝服曰吾鼓鐘之不暇何谏之聽蘇從曰臣聞之好道者多資好樂者多迷好道者多糧好樂者多亡荊國亡無日矣死臣敢以告王王曰善左執蘇從手右抽隂刀刎鐘皷之懸明日授蘇從為相 趙簡子使尹铎為晉陽曰必堕其壘培吾将往焉若見壘培是見寅與吉射也尹铎往而增之簡子如晉陽見壘怒曰必殺铎也而後入大夫辭之不可曰是昭餘讐也郵無正進曰昔先主文子少釁于難從姬氏于公宮有孝徳以出在公族有恭徳以升在位有武徳以羞為正卿有溫徳以成其名譽失趙氏之典刑而去其師保基于其身以克複其所及景子長于公宮未及教訓而嗣立矣亦能纂修其身以受先業無謗于國順徳以學子擇言以教子擇師保以相子今吾子嗣位有文之典刑有景之教訓重之以師保加之以父兄子皆疏之以及此難夫尹铎曰思樂而喜思難而懼人之道也委土可以為師保吾何為不增是以修之庶曰可以鑒而鸠趙宗乎若罰之是罰善也罰善必賞惡臣可望矣簡子説曰微子吾幾不為人矣以免難之賞賞尹铎初伯樂與尹铎有怨以其賞如伯樂氏曰子免吾死敢不歸祿辭曰吾為主圖非為子也怨若故焉 晉明帝以故第為湘宮寺備極壯麗欲造十級浮圖而不能乃分為二新安太守巢尚之罷郡入見明帝謂曰卿至湘宮寺未此是我大功徳用錢不少通直散騎侍郎虞願侍側曰此皆百姓賣兒貼婦錢所為佛若有知當慈悲嗟愍罪高浮圖何功徳之有侍坐者失色明帝怒使人驅下殿願徐去無異容明帝好圍棊棊甚拙與第一品彭城丞王抗圍棊抗每假借之曰皇帝飛棊臣抗不能斷明帝終不悟好之愈笃願又曰堯以此教丹朱非人主所宜好也明帝雖怒甚以願王國舊臣每優容之 石勒将營邺宮廷尉續鹹上書切谏勒大怒曰不斬此老臣朕宮不得成也勑禦史收之中書令徐光進曰陛下天資聰睿超邁唐虞而更不欲聞忠臣之言豈夏癸啇辛之君邪其言可用用之不可用故當容之柰何一旦以直言而斬列卿乎勒歎曰為人君不得自專如是豈不識此言之忠乎向戯之耳人家有百疋資尚欲市别宅況有天下之富萬乗之尊乎終當繕之耳且勑停作成吾直臣之氣也因賜鹹絹百疋稻百斛 北魏中書侍郎高允好切谏朝廷事有不便允辄求見高宗常屏左右以待之或自朝至暮或連日不出羣臣莫知其所言語或痛切髙宗所不忍聞命左右扶出然終善遇之時有上事為激讦者高宗省之謂羣臣曰君父一也父有過子何不作書于衆中谏之而于私室屏處諌者豈非不欲其父之惡彰于外邪至于事君何獨不然君有得失不能面陳而上表顯谏欲以彰君之短明已之直此豈忠臣所為乎如高允者乃眞忠臣也朕有過未嘗不面言至有朕所不堪聞者允皆無所避朕聞其過而天下不知可不謂忠乎允所與同徴者遊雅等皆至大官封侯部下吏至刺史二千石者亦數十百人而允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高宗謂羣臣曰汝等雖執弓刀在朕左右徒立耳未嘗有一言防正唯伺朕喜悅之際祈官乞爵今皆無功而至王公允執筆佐我國家數十年為益不少不過為郎汝等不自愧乎乃拜允中書令 唐高祖時萬年縣法曹孫伏伽上表為隋以惡聞其過亡天下陛下龍飛晉陽遠近響應未期年而登帝位徒知得之之易不知隋失之之不難也臣謂宜易其覆轍務盡下情凡人君言動不可不愼竊見陛下今日即位而明日有獻鹞鶵者此乃少年之事豈聖王所須哉又百戲散樂亡國淫聲近太常于民間借婦女裙襦五百餘襲以充妓衣拟五月五日?武門遊戲此亦非所以為子孫法也凡如此類悉宜廢罷善惡之習朝夕漸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諸王參僚左右宜謹擇其人其有門風不能雍睦為人素無行義專好奢靡以聲色遊獵為事者皆不可使之親近也自古及今骨肉乖離以至敗國亡家未有不因左右離間而然也願陛下愼之高祖省表大悅下诏褒稱擢為治書侍禦史賜帛三百疋仍頒示遠近 髙祖考第羣臣以李綱孫伏伽為第一因置酒高防謂裴寂等曰隋氏以主驕臣謟亡天下朕即位以來每虛心求谏然唯李綱差盡忠欵孫伏伽可謂誠直餘人猶踵弊風俛首而已豈朕所望哉朕視卿如愛子卿當視朕如慈父有懐必盡勿自隐也因命舍君臣之敬極歡而罷 太宗問魏徴比來朝臣何殊不論事對曰陛下虛心采納必有言者凡臣狥國者寡愛身者多彼畏罪故不言耳太宗曰然人臣關説忤防動及刑誅與夫蹈湯火冒白刃者亦何異哉是以禹拜昌言良為此也 太宗時盧多遜専政羣臣章奏必先白多遜然後敢通又必于閤門署狀雲不敢妄陳利便希望恩榮田錫贻書多遜乞免署狀多遜不悅出錫為河北南路轉運副使錫因入辭直進封事言朝廷大體者四其一乞修徳以來遠宜罷交州屯兵其二言今谏官不聞廷争給事中不聞封駁左右史不聞升陛記言動禦史不敢彈奏中書舎人未嘗訪以政事集賢院雖有書籍而無職官秘書省雖有職官而無圖籍願擇才任之使各司其局其三言迩者防縣平甯京師富庶軍營馬監靡不恢崇佛寺道宮悉皆輪奂又辟西苑廣禦池而尚書省湫隘郎官無本局尚書無聽事九寺三監寓天街之兩廊貢院就武成王廟是豈太平之制度耶願别修省寺用列職官其四言按獄官令枷杻鉗鎖皆有定式今以鐵為枷于法所無去之可也帝覽疏優诏褒答賜錢五十萬【宋事誤列于此】 魏徴容貌不逾中人而有膽略善回人主意每犯顔苦谏或逢太宗怒甚徴神色不移太宗亦為之霁威嘗谒告上冡還言于太宗曰人言陛下欲幸南山外皆嚴裝已畢而竟不行何也太宗笑曰初實有此心畏卿嗔故中辍耳太宗嘗得佳鹞自臂之望見徴來匿懷中徴奏事故久不已鹞竟死懷中 太宗嘗閑居與王珪語有美人侍側太宗指示珪曰此廬江王瑗之姬也瑗殺其夫而納之珪避席曰陛下以廬江納之為是邪非邪太宗曰殺人而取其妻卿何問是非對曰昔齊桓公知郭公之所以亡由善善而不能用然棄其所言之人管仲以為無異于郭公今此美人尚在左右臣以為聖心是之也太宗悅即出之還其親族太宗使太常少卿祖孝孫教宮人音樂不稱防太宗責之溫彥博王珪谏曰孝孫雅士今乃使之教宮人又從而譴之臣竊以為不可太宗怒曰朕寘卿等于腹心當竭忠直以事我乃附下罔上為孝孫遊説邪彥博拜謝珪不拜曰陛下責臣以忠直今臣所言豈私曲邪此乃陛下負臣非臣負陛下太宗黙然而罷明日上謂房?齡曰自古帝王納谏誠難朕昨責溫彥博王珪至今悔之公等勿為此不盡言也 太宗謂執政曰朕常恐因喜怒妄行賞罰故欲公等極谏公等亦宜受人谏不可以已之所欲惡人違之茍自不能受谏安能谏人 長樂公主将出降太宗以公主皇後所生特愛之勑有司資送倍于永嘉長公主魏徴谏曰昔漢明帝欲封皇子曰我子豈得與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陽今資送公主倍于長主得無異于明帝之意乎太宗然其言入告皇後後歎曰妾極聞陛下稱重魏徴不知其故今觀其引禮義以抑人主之情乃知眞社稷之臣也妾與陛下結髪為夫婦曲承恩禮每言必先顔色不敢輕犯威嚴況以人臣之疎遠乃能抗言如是陛下不可不從也因請遣中使赍錢四百缗絹四百疋以賜徴且語之曰聞公正直乃今見之故以相賞公宜常秉此心勿轉移也太宗嘗罷朝怒曰防須殺此田舎翁後問為誰太宗曰魏徴每廷辱我後退具朝服立于庭太宗驚問其故後曰妾聞主明臣直今魏徴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賀太宗乃悅 太宗宴近臣于丹霄殿長孫無忌曰王珪魏徴昔為仇讐不謂今日同得此宴太宗曰徴珪盡心所事故我用之然徴每谏我不從我與之言輙不應何也魏徴對曰臣以事為不可故谏若陛下不從而臣應之則事遂施行故不敢應太宗曰且應而複谏庸何傷對曰昔舜戒羣臣爾無面從退有後言臣心知其非而口應陛下乃面從也豈稷契事舜之意邪太宗大笑曰人言魏徴舉止疎慢我視之更覺娬媚正為此耳徴起拜謝曰陛下開臣使言故臣得盡其愚若陛下拒而不受臣何敢數犯顔色乎 太宗問魏徴曰羣臣上書可采及召對多失次何也對曰臣觀百司奏常事數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況谏者怫意觸忌非陛下借之辭色豈敢盡其情哉太宗由是接羣臣辭色愈溫嘗曰焬帝多猜忌臨朝對羣臣多不語朕則不然與羣臣相親如一體耳 中牟丞皇甫徳參上言修洛陽宮勞人收地租厚斂俗好高髻蓋宮中所化太宗怒謂房?齡等曰徳參欲國家不役一人不收鬥租宮人皆無髪乃可其意邪欲治其謗讪之罪魏徴諌曰賈誼當漢文帝時上書雲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自古上書不激切不能動人主之心所謂狂夫之言聖人擇焉唯陛下裁察太宗曰朕罪斯人則誰複敢言乃賜絹二十疋他日徴奏言陛下近日不好直言雖勉強含容非曩時之豁如太宗乃更加優賜拜監察禦史 皇孫生宴五品以上于東宮太宗曰貞觀之前從朕經營天下?齡之功也貞觀以來繩愆糾缪魏徴之功也皆賜之佩刀太宗謂徴曰朕政事何如往年對曰威徳所加比貞觀之初則遠矣人悅服則不逮也太宗曰今所為猶往年也何以異對曰陛下貞觀之初恐人不谏常導之使言中間悅而從之今則不然雖勉從之猶有難色所以異也太宗曰其事可聞欤對曰陛下昔欲殺元律師孫伏伽以為法不當死陛下賜以陵蘭公主園直百萬或雲賞太厚陛下雲朕即位以來未有谏者故賞之此導之使言也司戶栁雄妄訴隋資陛下欲誅之納戴胄之谏而止是悅而從之也近皇甫徳參上書谏修洛陽宮陛下恚之雖以臣言而罷勉從之也太宗曰非公不能及此人苦不自知耳 魏徴有疾太宗手诏問之且言不見數日朕過多矣今欲自往恐益為勞若有聞見可封狀進來徴上言比者弟子陵師奴婢忽主下多輕上皆有為而然漸不可長又言陛下臨朝常以至公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橫加威怒欲蓋彌彰竟有何益 太宗問諌議大夫禇遂良曰舜造漆器谏者十餘人此何足谏對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将以金玉為之忠臣愛君必防其漸若禍亂已成無所複諌矣太宗曰然朕有過卿亦當諌其漸朕見前世帝王拒諌者多雲業已為之或雲業已許之終不為改如此欲無危亡得乎 徳宗問陸防以當今切務防上疏 為下者莫不願忠為上者莫不求理然而下每苦上之不理上每苦下之不忠若是者何兩情不通故也下之情莫不願達于上上之情莫不求知于下然而下恒苦上之難達上恒苦下之難知若是者何九弊不去故也所謂九弊者上有其六而下有其三好勝人恥聞過騁辯給?聰明厲威嚴恣強愎此六者君上之弊也謟防顧望畏愞此三者臣下之弊也上好勝必甘于佞辭上恥過必忌于直谏如是則下之謟防者順防而忠實之語不聞矣上騁辯必勦説而折人以言上?明必臆度而虞人以詐如是則下之顧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辭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