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費總理的客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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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的最近消息。

    他說:“要去還得快些去,飯後他是常出門的。

    你就在外頭随便吃些東西吧。

    可惡的廚子,教他做一頓飯到大半天還沒做出來!”他故意叫人來罵了幾句,又吩咐給二爺雇車。

    不一會,車雇得了,二爺站起來順便問總理說:“芙蓉的事情和諧吧?恭喜你又添了一位小星。

    ”總理聽見他這話,臉上便現出不安的狀态。

    他回答說:“現在沒有工夫和你細談那事,回頭再給你說吧。

    ”他又對二爺說:“你快去快回來,今晚上在我這裡吃晚飯吧。

    我請了一位黃先生,正要你來陪。

    國仁有工夫,也請他來。

    ” 二爺坐上車,匆匆地到國仁那裡去了。

    總理沒有送客出門,自己吸着水煙,回到上房。

    當差的進客廳裡來,把桌上茶杯裡的剩茶倒了,然後把它們擱在架上。

    客廳裡現在又寂靜了。

    我們隻能從壁上的鏡子裡看見街上行人的反影,其中看見時髦的女人開着汽車從窗外經過,車上隻坐着她的愛犬。

    很可怪的就是坐在汽車上那隻畜生不時伸出頭來向路人狂吠,表示它是闊人的狗!它的吠聲在費總理的客廳裡也可以聽見。

     時辰鐘剛敲過三下,客廳裡又熱鬧起來了。

    民生工廠的庶務長魏先生領着一對鄉下夫婦進來,指示他們總理客廳裡的陳設。

    鄉下人看見當中兩塊匾就聯想到他們的大宗祠裡也懸着像旁邊兩塊一樣的東西,聽說是皇帝賜給他們第幾代的祖先的。

    總理客廳裡的大小自鳴鐘、新舊古董和一切的陳設,教他們心裡想着就是皇帝的金銮殿也不過是這般布置而已。

     他們都坐下,老婆子不歇地摩挲放在身邊的東西,心裡有的是贊羨。

     魏先生對他們說:“我對你們說,你們不信,現在理會了。

    我們的總理是個有身家有名譽的财主,他看中了芙蓉就算你們兩人的造化。

    她若嫁給總理做姨太,你們不但不愁沒得吃的、穿的、住的,就是将來你們那個小狗兒要做一任縣知事也不難。

    ” 老頭子說:“好倒很好,不過芙蓉是從小養來給小狗兒做媳婦,若是把她嫁了,我們不免要吃她外家的官司。

    ” 老婆子說:“我們送她到工廠去也是為要使她學些手藝,好教我們多收些錢财,現在既然是總理财主要她,我們隻得怨小狗兒沒福氣。

    總理财主如能吃得起官司,又保得我們的小狗兒做個營長、旅長,那我們就可以要一點财禮為他另娶一個回來。

    我說魏老爺呀,營長是不是管得着縣知事?您方才說總理财主可以給小狗兒一個縣知事做,我想還不如做個營長、旅長更好。

    現在做縣知事的都要受氣,聽說營長還可以升到督辦哪。

    ” 魏先生說:“隻要你們答應,天大的官司,咱們總理都吃得起。

    你看咱們總理幾位姨太的親戚沒有一個不是當闊差事的。

    小狗兒如肯把芙蓉讓給總理,哪愁他不得着好差事!不說是營長、旅長,他要什麼就得什麼。

    ” 老頭子是個明理知禮的人,他雖然不大願意,卻也不敢違忤魏先生的意思。

    他說:“無論如何,咱們兩個老夥計是不能完全做主的。

    這個還得問問芙蓉,看她自己願意不願意。

    ” 魏先生立時回答他說:“芙蓉一定願意。

    隻要你們兩個人答應,一切的都好辦了。

    她昨晚已在這裡上房住一宿,若不願意,她肯麼?” 老頭子聽見芙蓉在上房住一宿就很不高興。

    魏先生知道他的神氣不對,趕快對他說明工廠裡的習慣,女工可以被雇到廠外做活去。

    總理也有權柄調女工到家裡當差,譬如翠花、菱花們,都是常在家裡做工的。

    昨晚上剛巧總理太太有點活要芙蓉來做,所以住了一宿,并沒有别的緣故。

     芙蓉的公姑請求叫她出來把事由說個明白,問她到底願意不願意。

    不一會,翠花領着芙蓉進到客廳裡。

    她一見着兩位老人家,便長跪在地上哭個不休。

    她嚷着說:“我的爹媽,快帶我回家去吧,我不能在這裡受人家欺侮……我是有夫之婦。

    我決不能依從他。

    他有錢也不能買我的志向……” 她的聲音可以從窗戶傳達到街上,所以魏先生一直勸她不要放聲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