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彼得》譯本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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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連貫的童話六篇,原是日本林房雄〔2〕的譯本(一九二七年東京曉星閣出版),我選給譯者,作為學習日文之用的。

    逐次學過,就順手譯出,結果是成了這一部中文的書。

    但是,凡學習外國文字的,開手不久便選讀童話,我以為不能算不對,然而開手就翻譯童話,卻很有些不相宜的地方,因為每容易拘泥原文,不敢意譯,令讀者看得費力。

    這譯本原先就很有這弊病,所以我當校改之際,就大加改譯了一通,比較地近于流暢了。

    ——這也就是說,倘因此而生出不妥之處來,也已經是校改者的責任。

     作者海爾密尼亞·至爾·妙倫(HermyniaZurMueh-len)〔3〕,看姓氏好像德國或奧國人,但我不知道她的事迹。

    據同一原譯者所譯的同作者的别一本童話《真理之城》(一九二八年南宋書院出版)的序文上說,則是匈牙利的女作家,但現在似乎專在德國做事,一切戰鬥的科學底社會主義的期刊——尤其是專為青年和少年而設的頁子上,總能夠看見她的姓名。

    作品很不少,緻密的觀察,堅實的文章,足夠成為真正的社會主義作家之一人,而使她有世界底的名聲者,則大概由于那獨創底的童話雲。

     不消說,作者的本意,是寫給勞動者的孩子們看的,但輸入中國,結果卻又不如此。

    首先的緣故,是勞動者的孩子們輪不到受教育,不能認識這四方形的字和格子布模樣的文章,所以在他們,和這是毫無關系,且不說他們的無錢可買書和無暇去讀書。

    但是,即使在受過教育的孩子們的眼中,那結果也還是和在别國不一樣。

    為什幺呢?第一,還是因為文章,故事第五篇中所諷刺的話法的缺點,在我們的文章中可以說是幾乎全篇都是。

    第二,這故事前四篇所用的背景,是:煤礦,森林,玻璃廠,染色廠;讀者恐怕大多數都未曾親曆,那幺,印象也當然不能怎樣地分明。

    第三,作者所被認為“真正的社會主義作家”者,我想,在這裡,有主張大家的生存權(第二篇),主張一切應該由戰鬥得到(第六篇之末)等處,可以看出,但披上童話的花衣,而就遮掉些斑斓的血汗了。

    尤其是在中國僅有幾本這種的童話孤行,而并無基本底,堅實底的文籍相幫的時候。

    并且,我覺得,第五篇中銀茶壺的話,太富于纖細的,瑣屑的,女性底的色彩,在中國現在,或者更易得到共鳴罷,然而卻應當忽略的。

    第四,則故事中的物件,在歐美雖然很普通,中國卻縱是中産人家,也往往未曾見過。

    火爐即是其一;水瓶和杯子,則是細頸大肚的玻璃瓶和長圓的玻璃杯,在我們這裡,隻在西洋菜館的桌上和汽船的二等艙中,可以見到。

    破雪草也并非我們常見的植物,有是有的,藥書上稱為“獐耳細辛”(多幺煩難的名目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