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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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 與郭善甫 朱生至,得手書,備悉善甫相念之懇切。

    苟心同志協,工夫不懈,雖隔千裡,不異幾席,又何必朝夕相與一堂之上而為後快耶? 來書所問數節,楊仁夫去,适禅事方畢,親友紛至,未暇細答。

    然緻知格物之說,善甫已得其端緒。

    但于此涵泳深厚,諸如數說,将沛然融釋,有不俟于他人之言者矣。

    荒歲道路多阻,且不必遠涉,須稍收稔,然後乘興一來。

    不縷縷。

     寄楊仕德 臨别數語極奮勵,區區聞之,亦悚然有警。

    歸途又往西樵一過,所進當益不同矣。

    此時已抵家。

    大抵忘己逐物,虛内事外,是近來學者時行症候。

    仁德既已看破此病,早晚自不廢藥石。

    康節雲:“與其病後能服藥,不若病前能自防。

    ”此切喻,愛身者自當無所不用其極也。

    病疏至今未得報,此間相聚日衆,最可喜。

    但如仕德、謙之既遠去,而惟乾複多病,又以接濟乏人為苦爾。

    尚謙度未能遽出。

    仕德明春之約果能不爽,不獨區區之望,尤諸同遊之切望也。

     與顧惟賢 聞有枉顧之意,傾望甚切。

    繼聞有夾剿之事,蓋我獨賢勞,自昔而然矣。

    此間上猶、南康諸賊,幸已掃蕩,渠魁悉已授首,回軍且半月。

    以湖廣之故,留兵守隘而已。

    奏捷須湖廣略有次第,然後舉。

    朱守忠聞在對哨有面會之圖,此亦一奇遇。

    近得甘泉書,已與叔賢同往西樵,令人想企,不能一日處此矣。

    承示“既飽,不必問其所食之物。

    ”此語誠有病。

    已不能記當時所指,恐亦為世之專務辨論講說而不求深造自得者說,故其語意之間,不無抑揚太過。

    雖然,苟誠知求飽,将必五谷是資。

    鄙意所重,蓋以責夫不能誠心求飽者,故遂不覺其言之過激,亦猶養之未至也。

    凡言意所不能達,多假于譬喻。

    以意逆志,是為得之。

    若必拘文泥象,則雖聖人之言,且亦不能無病,況于吾侪,學未有至,詞意之間本已不能無弊者,何足異乎。

    今時學者大患,不能立懇切之志,故鄙意專以責志立誠為重。

    同志者亦觀其大意之所在,斯可矣。

    惟賢謂:“有所疑而未解,正如饑者之求食,若一日不食,則一日不飽。

    ”誠哉是言!果能如饑者之求飽,安能一日而不食,又安能屏棄五谷而食畫餅者乎?此亦可以不言而喻矣。

    承示為益已多,友朋切劘之職,不敢言謝。

    何時遇甘泉,更出此一正之。

     閩廣之役,偶幸了事,皆諸君之功,區區蓋坐享其成者。

    但閩寇雖平,而虔南之寇乃數倍于閩,善後之圖,尚未知所出。

    野人歸興空切,不知知己者亦嘗為念及此否也?曰仁近方告病,與二三友去耕霅上。

    霅上之謀實始于陸澄氏。

    陸與潮人薛侃皆來南都從學,二子并佳士,今皆舉進士,未免又失卻地主矣。

    向在南都相與者,曰仁之外,尚有太常博士馬明衡、兵部主事黃宗明、見素之子林達有、禦史陳傑、舉人蔡宗兗、饒文璧之屬,蔡今亦舉進士,其時凡二三十人,日覺有相長之益。

    今來索居,不覺漸成放倒,可畏可畏!閑中有見,不妨寫寄,庶亦有所警發也。

    甘泉此時已報滿。

    叔賢聞且束裝,會相見否?霍渭先亦美質,可與言。

    見時皆為緻意。

     承喻讨有罪者,執渠魁而散脅從,此古之政也,不亦善乎!顧浰賊皆長惡怙終,其間脅從者無幾,朝撤兵而暮聚黨,若是者亦屢屢矣,誅之則不可勝誅,又恐以其患遺諸後人。

    惟賢謂:“政教之不行,風俗之不美,以至于此。

    ”豈不信然。

    然此膏肓之疾,吾其旬日之間可奈何哉?故今三省連累之賊,非殺之為難,而處之為難;非處之為難,而處之者能久于其道之為難也。

    賤軀以多病之故,日夜冀了此塞責而去,不欲複以其罪累後來之人,故猶不免于意必之私,未忍一日舍置。

    嗟乎!我躬不閱,遑恤我後,盡其力之所能為。

    今其大勢亦幸底定,如其禮樂,以俟君子而已。

    數日前,已還軍贛州。

    風毒大作,壅腫于坐卧,恐自此遂成廢人,行且告休。

    人還,草草複。

     承喻用兵之難,非獨曲盡利害,足以開近議之惑,其所以緻私愛于仆者,尤非淺也,愧感愧感!但龍川群盜為南贛患,幾無虛月,剿捕之命屢下,所以未敢輕動,正亦恐如惟賢所雲耳。

    雖今郴、桂夾攻之舉,亦甚非鄙意所欲,況龍川乎!夏間嘗具一疏,頗上其事,以湖廣奉有成命,遂付空言。

    今錄去一目,鄙心可知矣。

    湖廣夾攻,為備已久。

    郴、桂之賊為湖廣兵勢所迫,四出攻掠,南贛日夜為備,今始稍稍支持。

    然廣東以府江之役,尚未調集,必待三省齊發,複恐老師費财,欲視其緩急以次漸舉。

    蓋桂東上遊之賊,湖廣與江西夾攻,廣東無與也。

    昌樂、乳源之賊,廣東與湖廣夾持,江西無與也。

    龍川之賊,江西與廣東夾攻,湖廣無與也。

    事雖一體,而其間賊情地勢自不相及,若先舉桂東上遊,候廣東兵集,然後舉乳源諸處,末乃及于龍川,似亦可以節力省費而易為功。

    不知諸公之見又何如耶?所雲龍川,亦止浰頭一巢。

    蓋環巢數邑被害已極,人之痛憤,勢所不容已也。

     來論謂:“得書之後,前疑渙然冰釋。

    ”幸甚幸甚!學不如此,隻是一場說話,非所謂盈科而後進,成章而後達也。

    又自謂:“終夜思之,如污泥在面而不能即去。

    ”果如污泥在面有不能即去者乎,幸甚幸甚!自來南、贛,平生益友離群索居,切劘之間不聞。

    近日始有薛進士輩一二人自北來,稍稍各有砥砺。

    又以讨賊事急,今屯浰頭且已授首。

    漏網者甲從一二輩,其餘固可略也。

    狼兵利害相半,若調猶未至,且可已之。

    此間所用皆機快之屬,雖不能如狼兵之犀利,且易軀策,就約束。

    聞乳源諸賊已平蕩,可喜。

    湖兵四哨,不下數萬,所獲不滿二千,始得子月朔日會剿依期而往。

    彼反以先期見責,所謂文移時出侵語,誠有之。

    此舉本渠所倡,今所俘獲反不能多,意有未惬而憤激至此,不足為怪。

    浰頭巢穴雖已破蕩,然須建一縣治以控制之,庶可永絕嘯聚之患。

    已檄贛、惠二知府會議可否。

    高見且以為何如?南、贛大患,惟桶岡、橫水、浰頭三大賊,幸皆以次削平。

    年來歸思極切,所恨風波漂蕩,茫無涯涘。

    乃今幸有灣泊之機,知己當亦為吾喜也。

    乳源各處克捷,有兩廣之報,區區不敢冒捷。

    然亦且須題知,事畢之日,須備始末知之。

     近得甘泉、叔賢書,知二君議論既合。

    自此吾黨之學廓然同途,無複疑異矣,喜幸不可言!承喻日來進修警省不懈,尤足以慰傾望。

    此間朋友亦集,亦頗有奮起者。

    但惟鄙人冗疾相仍,精氣日耗,兼之淹滞風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