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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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疏四 飛報甯王謀反疏 十四年六月十九日 正德十四年六月初五日,節該欽奉敕:“福州三衛軍人進貴等脅衆謀反,特命爾暫去彼處地方會同查議處置,參奏定奪,欽此。

    ”欽遵,臣于本月初九日,自贛州啟行,至本月十五日行至豐城縣,地名黃土腦。

    據該縣知縣等官顧佖等禀稱,本月十四日甯府稱亂,将孫都禦史、許副使并都司等官殺死;巡按及三司、府、縣大小官員不從者俱被執縛,不知存亡;各衙門印信盡數收去,庫藏搬搶一空;見監重囚俱行釋放;舟楫蔽江而下,聲言直取南京,一面分兵北上。

    各官皆來沮臣不宜輕進。

    其時臣尚未信,然逃亂之民果已四散奔潰,人情洶洶,臣亦自顧單旅危途,勢難複進。

    方爾回程,随有兵卒千餘已夾江并進,前來追臣。

    偶遇北風大作,臣亦張疑設計,整舟安行;兵不敢逼,幸而獲免。

     本月十八日,回至吉安府,據知府伍文定等禀稱,地方無主,乞留暫回區畫。

    遠近軍民亦皆遮擁呼号。

    随據臨江府并新淦、豐城、奉新等縣各差人飛報,甯府遣兵四出攻掠,拘收印信,及拿掌印官員,調取兵快,水兌糧船盡被驅脅而去等因。

    臣奉前旨,欲遂徑往福建。

    但天下之事莫急于君父之難,若彼順流東下,萬一南都失備,為彼所襲,彼将乘勝北趨,旬月之間,必且動搖京輔。

    如此,則勝負之算未有所歸,此誠天下安危之大機。

    慮念及此,痛心寒骨,義不忍舍之而去。

    故遂入城撫慰軍民,督同知府等官伍文定等調集兵糧,号召義勇。

    又約會緻仕鄉官右副都禦史王懋中;養病評事羅僑等,與之定謀設策,收合渙散之心,作起忠義之氣;相機乘間,務為蹑後之圖,共成犄角之勢,牽其舉動,而使進不得前,搗其巢穴,而使退無所據。

    日望天兵之速至,庶解東南之倒懸。

    伏望皇上省愆咎己,命将出師。

    因難興邦,未必非此。

     臣以弱劣多病,屢疏乞休,況此地方之責,本亦非臣之任。

    今茲扶病赴閩,實亦意圖便道歸省。

    臨發之前,已具哀懇。

    赍奏之人去才數日,适當君父之急,不忍失此事機,姑複暫留,期纾國難。

    候區畫少定,各官略可展布,朝廷命師一臨,亦遂遵照前旨,入閩了事,就彼歸看父疾。

    進不避嫌,退不避罪,惟民是保,而利于主,臣之心也。

    直行其報國之誠而忘其緩命之罪,求伸其哀痛之情而甘冒棄職之誅,臣之罪也。

     竊照都禦史王懋中,評事羅僑,忠義自許,才識練達;知府伍文定,果捷能斷,忠勇有謀。

    累立戰功,皆抑而不賞。

    久淹外郡,實屈而未伸。

    今江西阖省見無一官,若待他求,緩無所及;乞遂将各官授以緊要職任,庶可責之拯溺救焚,其餘若裁革兵備副使羅循,養病副使羅欽德,郎中曾直,禦史周魯,同知郭祥鵬,省親進士郭持平,驿丞李中、王思等,雖皆本土之人,鹹秉忠貞之節,況亦見在同事,當多難之日,事宜從權,庶克有濟。

     再照甯府逆謀既著,彼若北趨不遂,必将還取兩浙,南擾湖、湘,窺留都以斷南北,收閩、廣以益軍資。

    若不即為控制,急遣重兵,必将噬臍無及。

     又照撫州府知府陳槐,臨江府知府戴德孺,贛州府知府邢珣,袁州府知府徐琏,甯都縣知縣王天與,豐城縣知縣顧佖,新淦縣知縣李美,奉新縣知縣劉守緒,泰和縣知縣李楫,南安府同知朱憲,贛州府同知夏克義,龍泉縣知縣陳允諧,及阖省各官今見在者,乞敕吏部就于其中推補本省方面知府兵備等官,庶可速令供職。

    其有城守之責者,亦各量升職銜,重其權勢,使可展布。

     又照南、贛軍饷,惟資鹽商諸稅。

    近因戶部奏革,顧募之兵無所仰給,悉已散遣。

    今未兩月,即遇此變,複欲召募,将倚何資?辄複遵依敕旨,便宜事理,仍舊舉行。

    然亦緩不及濟,必須先于兩廣積儲軍饷數内量借一十餘萬,庶幾軍衆可集,地方有賴,國難可平。

     緣系飛報地方謀反重情事理,為此具本專差舍人來儀親赍,謹題請旨。

     再報謀反疏 十四年六月二十一日 節該欽奉敕福州三衛雲雲,緣系飛報地方謀反重情事理,為此具本,先于本月十九日專差舍人來儀奏報外;但叛黨方盛,恐中途為所攔截,合再具本專差舍人任光親赍,謹題請旨。

     乞便道省葬疏 十四年六月二十一日 臣以父老祖喪,屢疏乞休,未蒙憐準。

    近者奉命扶疾赴閩,意圖了事,即從此地冒罪逃歸。

    旬日之前,亦已具奏。

    不意行至中途,遭值甯府反叛。

    此系國家大變,臣子之義不容舍之而去。

    又阖省撫巡方面等官,無一人見在者。

    天下事機間不容發,故複忍死暫留于此,為牽制攻讨之圖。

    俟命師之至,即從初心,死無所避。

     臣思祖母自幼鞠育之恩,不及一面為訣,每一号恸,割裂昏殒,日加尪瘠,僅存殘喘。

    母喪權厝祖墓之側,今葬祖母,亦欲因此改葬。

    臣父衰老日甚,近因祖喪,哭泣過節,見亦病卧苫廬。

    臣今扶病,驅馳兵革,往來于廣信、南昌之間。

    廣信去家不數日,欲從其地不時乘間抵家一哭,略為經畫葬事,一省父病。

     臣區區報國血誠上通于天,不辭滅宗之禍,不避形迹之嫌,冒非其任以勤國難,亦望朝廷鑒臣之心,不以法例繩縛,使臣得少伸烏鳥之痛。

    臣之感恩,死且圖報。

    搶攘哀控。

    不知所雲。

     緣系懇乞天恩便道省葬事理,為此具本奏聞。

     奏聞宸濠僞造檄榜疏 十四年七月初五日 正德十四年七月初一日,據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申準領哨通判楊昉,千戶蕭英,在于墨潭地方捉獲甯府赍檄榜官趙承芳等二十員名解送到臣。

    看得檄榜妄言惑衆,譏讪主上,當即毀裂。

    又以事合聞奏,随即固封以進,審據趙承芳供系南昌府學教授。

     六月十三日甯府生日,次日各官謝宴,突起反謀,殺死孫都禦史、許副使,囚死黃參議、馬主事,其餘大小職官脅從不遂者俱被監禁,追奪印信,放囚劫庫,邀截兌米,分遣逋寇四散摽掠。

    聲言要取南京,就往北京。

    十六日親出城外迎取安福縣舉人劉養正,十七日迎取緻仕都禦史李士實,該入府内,号稱軍師、太師名目。

    二十一日将原禁各官放回各司,差人看守。

    二十二日令承芳并參政季斅代赍僞檄榜文,赴豐城、吉安、贛州、南安并王都禦史及廣東、南雄等處,俱各不寫正德年号,止稱大明己卯歲。

    比承芳等不合怕死及因妻子被拘,旗校管押,隻得依聽,赍至墨池地方。

    蒙本院防哨官兵将承芳等拿獲。

     随審季斅,供系先任南安府知府,近升廣西參政,裝帶家小由水路赴任,行至省城,适遇甯王生日,傳令慶賀。

    次日随衆謝宴,變起倉卒,俱被監禁。

    比斅自分死國,因妻女在船,寫書令妻要死夫、女俱死母。

    後因看守愈嚴,求死不遂。

    至二十一日放回本船,懵死良久方蘇。

    二十二日,又将妻女拘執,急呼斅進府,将前僞檄榜差旗校十二人督押斅與承芳代赍。

    斅計欲投赴軍門,脫身報效,不期官兵執送前來等因。

     案照先為飛報地方謀反重情事,已經二次差人具奏去後,今審據前因,參照甯王不守藩服,敢此稱亂,睥睨神器,指斥乘輿,擅殺大臣,放囚劫庫,稔不韪之罪,犯無将之誅。

    緻仕都禦史李士實恩遇四朝,實托心膂,舉人劉養正舊假恬退之名,新叨錄用之典,今皆反面事仇,為之出謀發慮,既同狗彘之行,難道斧钺之誅。

    參政季斅,教授趙承芳,義未決于舍生,令已承于捧檄,但暴虐之威恐動于中,鷹犬之徒钤制于外,在法固所當罪,據情亦有可憫。

    除将趙承芳、季斅監禁,一面檄召兵民,随機應變,竭力讨賊,一應事宜,陸續奏聞處置外。

     臣聞多難興邦,殷憂啟聖。

    陛下在位一十四年,屢經變難,民心騷動。

    尚爾巡遊不已,緻宗室謀動幹戈,冀竊大寶。

    且今天下之觊觎,豈特一甯王;天下之奸雄,豈特在宗室。

    言念及此,懔骨寒心。

    昔漢武帝有輪台之悔,而天下向治;唐德宗下奉天之诏,而士民感泣。

    伏望皇上痛自刻責,易轍改弦,罷出奸谀以回天下豪傑之心,絕迹巡遊以杜天下奸雄之望,定立國本,勵精求治,則太平尚有可圖,群臣不勝幸甚。

    為此具本,并将僞檄一紙封固,專差舍人秦沛親赍,謹題請旨。

     留用官員疏 十四年七月初五日 照得江西甯府謀反,據城練兵,分兵攻劫,囚禁方面官員,有操戈向阙之勢。

    此君父之大難,臣子憤心之日也。

    臣在吉安地方調兵讨賊,四路阻絕,并無堪用官員。

    适遇欽差兩廣清軍禦史謝源,刷卷禦史伍希儒各赴京複命,道經該府,不能前進。

    各官奮激,思效力讨賊以報朝廷,臣亦思軍務緊急,各官俱有印敕,方便行事,遂留軍前,同心戮力,經濟大難。

    待事甯之日,赴京複命。

    緣系留用官員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請旨。

     江西捷音疏 十四年七月三十日 照得先因甯王圖危宗社,興兵作亂,已經具奏,請兵征剿外。

    随看得甯王陰謀不軌,已将十年,畜養死士二萬餘人,招誘四方盜賊渠魁亦以萬數。

    舉事之日,複驅其護衛黨與并脅從之徒又六七萬人,虐焰張熾。

    臣以百數疲弱之卒,勢不敢輕舉驟進,乃退保吉安。

    姑為牽制之圖。

     時遠近軍民劫于甯王之積威,道路以目,莫敢出聲。

    臣一面督率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等調集軍民兵快,召募四方報效義勇之士,會計一應解留錢糧,支給糧賞,造作軍器戰船,奏留公差回任監察禦史謝源、伍希儒分職任事。

    一面約會該府鄉官先任右副都禦史緻仁王懋中,養病痊可編修鄒守益,刑部郎中曾直,評事羅僑,丁憂監察禦史張龜山,先任浙江佥事今赴部調用劉藍,省親進士郭持平,軍門參謀驿丞王思、李中,先任福建按察使緻仕劉遜,先任參政緻仕黃繡,先任嘉興府知府閑住劉昭等,相與激發忠義,譬谕禍福,移檄遠近,布朝廷之深仁,暴甯王之罪惡。

    于是豪傑響應,人始思奮。

    區畫旬日,官兵稍稍四集。

     時甯王聲言先取南京。

    臣慮南京尚未有備,恐一時為彼所襲,乃先張疑兵于豐城,示以欲攻之勢。

    故甯王先遣兵出攻南康、九江諸處,而自留居省城以禦臣。

    至是七月初二日,探知臣等兵尚未集,乃留兵萬餘,屬其心腹、宗支、郡王、儀賓、内官并僞授都督、都指揮等官使守江西省城,而自引兵向阙。

     臣晝夜促各郡兵期以本月十五日會臨江之樟樹,而身督知府伍文定等兵徑下。

    于是知府戴德孺引兵自臨江來,知府徐琏引兵自袁州來,知府邢珣引兵自贛州來,通判胡堯元、童琦引後自瑞州來,通判譚儲,推官王暐、徐文英,新淦知縣李美,泰和知縣李楫,甯都知縣王天與,萬安知縣王冕,亦各以其兵來赴。

     十八日遵至豐城,分布哨道:使知府伍文定為一哨,攻廣潤門入;知府邢珣為二哨,攻順化門入;知府徐琏攻惠民門入;知府戴德孺攻永和門入;通判胡堯元、童琦攻章江門入;知縣李美攻德勝門入;都指揮餘恩攻進賢門入;通判譚儲、推官王暐、知縣李楫、王天與、王冕等各以其兵乘七門之釁,傍夾攻擊,以佐其勢。

    是日得諜報甯王伏兵千餘于新舊墳廠,以備省城之援。

    臣乃遣奉新知縣劉守緒、典史徐誠領兵四百,從間道夜襲破之,以搖城中。

     十九日發市汊。

    臣乃大誓各軍,申布朝廷之威,再暴甯王之惡,約諸将一鼓而附城,再鼓而登,三鼓而不克誅伍,四鼓而不克斬将。

    已誓,莫不切齒痛心,踴躍激憤。

    薄暮齊發。

    二十日黎明,各至信地。

     先是城中為備甚嚴,滾木、灰瓶、火炮、石弩、機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