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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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父老子弟相率饋奠,始伸歲臘之情。

    蔔相見之,乃惕然曰:“此吾有司之責也。

    ”乃具申舊院道謂:“前都禦史陽明王公,功在天下,而安遠為用武之地;教在萬世,而虔州為首善之區。

    本縣正德年間中,有廣寇葉芳擁衆數千,肆行剽掠,民不聊生。

    自受本院撫剿以來,立籍當差,無異于土著之齊民;後生小子,不忘乎良知之口授。

    今詢輿情,擇縣西舊堤備所空處,堪以修建祠堂。

    本縣将日逐自理詞訟銀兩,買辦供費,庶财省而功倍,祀專而民悅。

    ”嘉靖二十九年。

    申據前提督軍門盧,俱如議行之。

    見今像貌森嚴,祠宇宏麗,申兵備佥事沈、提督軍門張,扁其堂曰“仰止”,門曰“報功祠”。

    烜為作記,立石紀事。

     四月,瑞金縣知縣張景星請建王公報功祠。

     按《虔南公移錄》,景星申稱:“正德初年,歲祲民饑,畲賊沖熾,民不聊生,逃亡過半。

    賴提督軍門王公剪除兇惡,宣布德威,發粟赈饑,逃民複業。

    感恩思德,欲報無酎。

    今有耆民蘇等願自助财鸠工,拓鄉校右,以崇祠像;李珩祿願自助早田八十畝,以承春秋屍祝。

    ”佥事沈谧嘉獎之,申照軍門,張烜嚴立規制,題曰“報功”,立石紀事。

     六月,崇義縣知縣王廷耀重修陽明王公祠。

     崇義縣在上猶、大庾、南康之中,相距各三百餘裡,師所奏建也。

    數十年來,居民井落,草木茂密,生聚繁衍。

    百姓追思功德,家設像以緻奠祝。

    至是,廷耀請于前軍門盧會民,建師祠于儒學東隅。

    盧從之。

    佥事沈谧、巡縣廷耀,請新舊制。

    谧為增其未備,設制定祀如信豐諸縣,立石紀事。

     九月,太仆少卿呂懷、巡按禦史成守節改建陽明祠于琅琊山。

     山去城五裡。

    舊有祠在豐樂亭右,湫隘不容俎豆。

    茲改建紫薇泉上。

    是年,畿谒師祠,與懷、戚賢等數十人大會于祠下。

    十月,洪自甯國與貢安國谒師祠,見同門高年,猶有能道師教人初人之功者。

     三十三年甲寅,巡按直隸監察禦史闾東、甯國知府劉起宗建水西書院,祀先生。

     水西在泾縣、大溪之西,有上中下三寺。

    初與諸生會集,寓于各寺方丈。

    既而諸生日衆,僧舍不能容,乃築室于上寺之隙地,以備講肆。

    又不足,提學禦史黃洪毗與知府劉起宗創議建精舍于上寺右。

    未就,巡按禦史闾東、提學禦史趙镗繼至。

    起宗複申議。

    于是屬知縣邱時庸恢弘其制,督成之。

    邑之士民好義者,競來相役。

    南陵縣有寡婦陳氏,曹按妻也,遣其子廷武輸田八十畝有奇,以廪饩來學。

    于時書院館谷具備,遂成一名區雲。

    起宗禮聘洪、畿間年至會。

     三十四年乙卯,歐陽德改建天真仰止祠。

     德揭天真祠曰:“據師二詩,石門、蒼峽、龜疇、胥海皆上院之景,吾師神明所依也。

    今祠建山麓,恐不足以安師靈。

    ”适其徒禦史胡宗憲、提學副使阮鹗,俱有事吾浙,即責其改建祠于其上院,扁其額曰“仰止”。

    江西提學副使王宗沐訪南康生祠,塑師像,遣生員徐應隆迎至新祠,為有司公祭,下祠塑師燕居像,為門人私祭。

    鄒守益撰《天真仰止祠記》。

    記曰:“嘉靖丙辰,錢子德洪聚青原、連山之間,議葺《陽明先生年譜》,且曰:‘仰止之祠,規模聳舊觀矣,宜早至一記之。

    ’未果趨也。

    乃具颠末以告。

    天真書院本天真、天龍、淨明三寺地。

    歲庚寅,同門王子臣、薛子侃、王子畿暨德洪建書院,以祀先生新建伯。

    中為祠堂,後為文明閣、藏書室、望海亭,左為嘉會堂、遊藝所、傳經樓,右為明德堂、日新館,傍為翼室。

    置田以供春秋祭祀。

    歲甲寅,今總制司馬梅林胡公宗憲按浙,今中丞阮公鹗視學,謀于同門黃子弘綱、主事陳子宗虞,改祠于天真上院,距書院半裡許。

    以薛子侃、歐陽子德、王子臣附,俱有事師祠也。

    左為叙勳堂,右為齋堂,後崖為雲泉樓,前為祠門。

    門之左通慈雲嶺,磴道橫亘若虹。

    立石牌坊于嶺上,題曰‘仰止’。

    下接書院,百步一亭,曰‘見疇’,曰‘瀉雲’,曰‘環海’。

    右拓基為淨香庵,以居守僧。

    外為大門,合而題之曰‘陽明先生祠’。

    門外半壁池。

    跨池而橋曰‘登雲橋’。

    外即龜田亭。

    其上曰‘太極’雲。

    歲丁已春,總制胡公平海夷而歸,思敷文教以戢武士,命同門杭二守、唐堯臣重刻先生《文錄》、《傳習錄》于書院,以嘉惠諸生。

    重修祠宇,加丹堙泉石之勝,辟凝霞、玄陽之洞,梯上真,蹑蟾窟,經蒼峽,采十真以臨四眺,湘煙越峤,縱足萬狀,窮島怒濤,坐收樽俎之間。

    四方遊者愕然,以為造物千年所秘也。

    文明有象,先生嘗詠之。

    而一旦盡發于群公,鬼神其聽之矣。

    守益拜首而複曰:真之動以天也微矣,果疇而仰應,又疇而止之。

    先師之訓曰:‘有而未嘗有,是真有也;無而未嘗無,是真無也;見而未嘗見,是真見也。

    ’而反覆師旨,慨乎顔子知幾之傳。

    故其詩曰:‘無聲無臭,而乾坤萬有基焉’,是無而未嘗無也。

    又曰:‘不離日用常行,而直造先天未畫焉’,是有而未嘗有也。

    無而未嘗無,故視聽言動于天則,欲罷而不能;有而未嘗有,故天則穆然,無方無體,欲從而末由。

    茲顔氏之所以為真見也。

    吾侪之服膺師訓久矣,饬勵事為,而未達行著習察之蘊,則倚于滞像,研精性命,而不屑人倫庶物之實;則倚于浚虛,自迩而遠,自卑而高,未免于歧也。

    而入門升堂,奚所仰而止乎!獨知一脈,天德所由立,而王道所由四達也。

    慎之為義,從心從真,不可人力加損。

    稍涉加損,便入人為而僞矣。

    古之人受命如舜,無憂如文,繼志述事如武王、周公,格帝飨廟,運天下于掌,舉由孝弟以達神明,無二塗轍。

    故曰: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掩如此,指真之動以天也。

    先師立艱履險,磨瑕去垢,從直谏遠谪,九死一生,沛然有悟于千聖相傳之訣。

    析支離于衆淆,融阙漏于二氏,獨揭良知以醒群夢。

    故惠流于窮民,威襲于巨寇,功昭于宗社,而教思垂于喜類。

    雖罹讒而遇娼,欲掩而彌章。

    身沒三十年矣,幹戈倥偬中,表揚日力。

    此豈聲音笑貌可襲取哉?惟梅林子嘗學于金台,至取師門學術勳烈相與研之。

    既令餘姚,谙練淬勵,薦拜簡命,神謀鬼謀,出入千古,旁觀駭汗,而竟以成功,若于先師有默解者。

    繼自今督我同遊暨于來學,駿奔詠歌,務盡齋明盛服之實。

    其望也若跂,其至也若休,将三千三百,盎然仁體,罔俾支離阙漏。

    雜之以古所稱忠信笃敬,參前倚衡,蠻貊無異于州裡,省刑薄斂,親上死長,持挺于秦、楚。

    是發先師未展之秘,達為赤舄,隐為陋巷,俾聖代中和位育之休熙,光天化日之中,是謂仰止之真。

    ” 三十五年丙辰二月,提學禦史趙镗修建複初書院,祀先生。

     書院在廣德州治。

    初鄒守益谪判廣德,創建書院,置贍田,以延四方來學。

    率其徒濮漢、施天爵過越,見師而還。

    複初之會,遂振不息。

    後漢、天爵出宦遊,是會興複不常者二十年。

    至洪、畿主水西會,往來廣德,諸生張槐、黃中、李天秩等邀會五十人,過必與停骖信宿。

    是年,漢、天爵緻政歸,知州莊士元、州判何光裕,申镗複大修書院,設師位,以歲修祀事。

     五月,湖廣兵備佥事沈寵建仰止祠于崇正書院,祀先生。

     書院在蕲州麒麟山。

    寵與州守同門谷鐘秀建書院,以合州之選士,講授師學。

    是年,與鄉大夫顧問、顧阙,迎洪于水西。

    諸生鐘沂、史修等一百十人有奇,合會于立誠堂。

    寵率州守首舉祀事。

    屬洪撰《仰止祠記》。

    其略曰:“二三子,爾知天下有不因世而異,不以地而隔,不為形而拘者,非良知之謂乎?夫子于諸生,世異地隔形疏,而願祠而祀之,屍而祝之,非以良知潛通于其間乎?昔舜、文之交也,世之相後,千有餘歲;地之相去千有餘裡,揆其道則若合符節者,何也?為其良知同也。

    苟求其同,豈惟舜、文為然哉?赤子之心與大人同;夫婦之愚不肖與聖人同;蒸民之不識不知與帝則同。

    故考諸往聖而非古也;俟諸百世而非今也;無弗同也,無弗足也。

    故曆千載如一日焉,地不得而間也;通千萬人如一心焉,形不得而狗也。

    三代而降,世衰道微,而良知真體炯然不滅。

    故夫子一登其端,而吾人一觸其幾,恍然如出幽谷而睹天日。

    故諸生得之易而信之笃者,為良知同也。

    雖然,諸生今日得之若易,信之若笃矣,亦尚思其難而拟其信之若未至乎?昔者夫子之始倡是學也,天下非笑诋訾,幾不免于陷阱者屢矣。

    夫子憫人心之不覺也,忘其身之危困,積以誠心,稽以實得,見之行事。

    故天下之同好者,共起而以身承之,以政明之。

    故諸生之有今日,噫亦難矣!諸生今日之得若火燃泉達,能繼是無間,必信其燎原達海,以及于無窮,斯為真信也已。

    是在二三子圖之。

    ” 四十二年癸亥四月,先師年譜成。

     師既沒,同門薛侃、歐陽德、黃弘綱、何性之、王畿、張元沖謀成年譜,使各分年分地搜集成藁,總裁于鄒守益。

    越十九年庚戌,同志未及合并。

    洪分年得師始生至谪龍場,寓史際嘉義書院,具稿以複守益。

    又越十年,守益遣書曰:“同志注念師譜者,今多為隔世人矣,後死者甯無懼乎?”譜接龍場,以續其後,修飾之役,吾其任之。

    ”洪複寓嘉義書院具稿,得三之二。

    壬戌十月,至洪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