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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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掌印佥書官各自陳取上裁,務在得人,以固根本。

    诏悉從之。

    先生在吉安,守益趨見曰:“聞濠誘葉芳兵夾攻吉安。

    ”先生曰:“芳必不叛。

    諸賊舊以茅為屋,叛則焚之。

    我過其巢,許其伐钜木創屋萬餘。

    今其黨各千餘,不肯焚矣。

    ”益曰:“彼從濠,望封拜,可以尋常計乎?”先生默然良久曰:“天下盡反,我輩固當如此做。

    ”益惕然,一時胸中利害如洗。

    次早複見曰:“昨夜思之,濠若遣逮老父奈何?已遣報之,急避他所。

    ” 壬午,再告變。

     叛黨方盛,恐中途有阻,故再上。

     疏乞便道省葬,不允。

     先生起兵,未奉成命。

    上便道省葬疏,意示遭變暫留,姑為牽制攻讨,俟命師之至,即從初心。

    時奉旨:“著督兵讨賊,所奏省親事,待賊平之日來說。

    ” 疏上僞檄。

     六月二十二日,參政季斅同南昌府學教授趙承芳旗校十二人赍僞檄榜谕吉安府,至墨潭,領哨官縛送軍門。

    先生即固封以進。

    其疏略曰:“陛下在位一十四年,屢經變難,民心騷動,尚爾巡遊不已,緻使宗室謀動幹戈,冀竊大寶。

    且今天下之觊觎,豈特一甯王?天下之奸雄,豈特在宗室?言念及此,懔骨寒心。

    昔漢武帝有輪台之悔,而天下向治;唐德宗下奉天之诏,而士民感泣。

    伏望皇上痛自克責,易轍改弦;罷出奸谀,以回天下豪傑之心;絕迹巡遊,以杜天下奸雄之望;則太平尚有可圖,群臣不勝幸甚。

    ” 甲辰,義兵發吉安。

    丙午,大會于樟樹。

    己酉,誓師。

    庚戌,次市汊。

    辛亥,拔南昌。

     先生聞濠兵既出,乃促列郡兵克期會于樟樹,自督知府伍文定等及通判談儲、推官王暐,以十三日甲辰發吉安。

    于是臨江知府戴德孺、袁州知府徐琏、贛州知府邢珣、瑞州通判胡堯元、童琦、南安推官徐文英、贛州都指揮餘恩、新淦知縣李美、泰和知縣李楫、甯都知縣王天與、萬安知縣黃冕,各以其兵來赴。

    己酉,誓師于樟樹,次豐城。

    諜知賊設伏于新舊廠,以為省城之應,乃遣奉新知縣劉守緒領兵從間道夜襲破之。

    庚戌,發市汊,分布既定,薄幕齊發。

    辛亥黎時,各至信地。

    先是城中為備甚嚴,及廠賊潰奔入城,一城皆驚。

    又見我師驟集,益奪其氣。

    衆乘之,呼噪梯絙而登,遂入城,擒栱樤、萬銳等千有餘人,所遺宮眷縱火自焚。

    先生乃撫定居民,分釋協從,封府庫,收印信,人心始甯。

    于是胡濂、劉裴、許效廉、唐錦、賴鳳、王玘等皆自投首。

    初,會兵樟樹,衆以安慶被圍,急宜引兵赴之。

    先生曰:“今南康、九江皆為賊據,我兵若越二城,直趨安慶,賊必回軍死門,是我腹背受敵也。

    莫若先破南昌,賊失内據,勢必歸援。

    如此,則安慶之圍自解,而賊成擒矣。

    ”卒如計雲。

     遂促兵追濠。

    甲寅,始接戰。

    乙卯,戰于黃家渡。

    丙辰,戰于八字腦。

    丁巳,獲濠樵舍,江西平。

     初,濠聞南昌告急,即欲歸援,遂解安慶圍,移沅子港。

    先分兵二萬趨南昌,身旋繼之。

    二十二日,先生偵知其故,問衆計安出?多以賊勢強盛,宜堅壁觀釁,徐圖進止。

    先生曰:“賊勢雖強,未逢大敵,惟以爵賞誘之。

    今進不得逞,退無所歸,衆已消沮。

    若出奇擊惰,不戰自潰:所謂先人有奪人之氣也。

    ”會撫州知府陳槐、進賢知縣劉源清提兵亦至。

    乃遣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各領兵五百,分道并進,擊其不意。

    又遣餘恩以兵四百,往來湖上誘緻之。

    陳槐、胡堯元、童琦、談儲、王暐、徐文英、李美、李楫、王冕、王轼、劉守緒、劉源清等,各引兵百餘,四面張疑設伏,候文定等合擊之。

    分布既定,甲寅,乘夜急進。

    文定以正兵當賊鋒,恩繼之,珣繞出賊後,琏、德孺張兩翼以分其勢。

    乙卯,賊兵鼓噪乘風逼黃家渡,氣驕甚。

    文定、恩佯北以緻之。

    賊争趨利,前後不相及。

    珣從後橫擊,直貫其中。

    文定、恩乘之,夾以兩翼,四面伏起。

    賊大潰,退保八字腦。

    濠懼,厚賞勇者,且令盡發九江、南康守城兵益之。

    是日建昌知府曾玙兵亦至。

    先生以為九江不破,則湖無外援;南康不複,則我難後蹑。

    乃遣槐領兵四百,合饒州知府林瑊兵攻九江,以廣信知府周朝佐取南康。

    丙辰,賊複并力挑戰。

    我兵少卻,文定立铳炮間,火燎其須,殊死戰。

    炮人濠副舟,賊大敗,擒斬二千餘,溺死者無算。

    乃聚樵舍,連舟為方陣,盡出金銀賞士。

    先生乃密為火攻具,使珣擊其左,琏、德孺出其右,恩等設伏,期火發以合。

    丁巳,濠方晨朝群臣,責不用命者,将引出斬之。

    争論未決,我兵掩至,火及濠副舟,衆遂奔散。

    妃嫔與濠泣别,多赴水死。

    濠為知縣王冕所執,與其世子眷屬,及僞黨士實、養正、劉吉、餘欽、王綸、熊瓊、盧衍、盧橫、丁樻、王春、吳十三、秦榮、葛江、劉勳、何塘、王行、吳七、火信等數百,複執脅從官王宏、王金、楊璋、金山、王疇、程杲、潘鵬、梁宸、郏文、馬骥,白昂等,擒斬三千,落水二萬餘,衣甲器械财物與浮屍橫十餘裡。

    餘賊數百艘逃潰,乃分兵追剿。

    戊午,及于昌邑,大破之。

    至吳城,複斬擒千餘,死水中殆盡。

    己未,得槐等報,各擒斬複千餘。

    蓋自起兵至破賊,曾不旬日,紀功凡一萬一千有奇。

    初先生屢疏力疾赴閩,值甯藩變,臣子義不容舍。

    又阖省方面并無一人,事勢幾會,間不容發,故複圖為牽制攻守,以俟命師之至。

    疏入未報,即以捷聞。

     洪嘗見龍光述張疑行間事甚悉,嘗問曰:“事濟否?”先生曰:“未論濟與不濟,且言疑與不疑。

    ”光曰:“疑固不免。

    ”曰:“但得渠一疑,事濟矣。

    ”後遇河圖為武林驿丞,又言公欲稽留宸濠,何時非間,何事非間。

    嘗問光曰:“曾會劉養正否?”光對曰:“熟識。

    ”即使光行間,移養正家屬城内,善飲食之。

    縛赍檄人欲斬,濟蹑足,遂不問。

    一日發牌票二百餘,左右莫知所往。

    臨省城,先以順逆禍福之理谕官民。

    聞銳與瑞昌王助逆,遣其心腹胡景隆招回各兵,以離其黨。

    徒見成功之易,而不知其伐謀之神也。

    黃弘綱聞安吉居人疑曰:“王公之戈,未知何向?”亟入告,先生笑而不答。

    出兵誓師,斬失律者殉營中,軍士股慄,不敢仰視,不知即前赍檄人也。

    後賊平,張、許謗議百出,天下是非益亂,非先生自信于心,烏能遽白哉? 先是先生思豫備,會汀、漳兵備佥事周期雍以公事抵贛,知可與謀,且官異省,屏左右語之。

    雍歸,即陰募骁勇,部勒以俟,故晨奉檄而夕就道。

    福建左布政使席書、嶺東兵備佥事王大用,亦以兵來,道聞賊平,乃還。

    緻仕都禦史林俊聞變,夜範錫為佛狼機铳,并火藥法,遣仆從間道來遺,勉以讨賊。

     先生入城,日坐都察院,開中門,令可見前後。

    對士友論學不辍。

    報至,即登堂遣之。

    有言伍焚須狀,暫如側席,遣牌斬之。

    還坐,衆鹹色怖驚問。

    先生曰:“适聞對敵小卻,此兵家常事,不足介意。

    ”後聞濠已擒,問故行賞訖,還坐,鹹色喜驚問。

    先生曰:“适聞甯王已擒,想不僞,但傷死者衆耳。

    ”理前語如常。

    傍觀者服其學。

     濠就擒,乘馬入,望見遠近街衢行伍整肅,笑曰:“此我家事,何勞費心如此!”一見先生,辄詫曰:“婁妃,賢妃也。

    自始事至今,苦谏未納,适投水死,望遣葬之。

    ”比使往,果得屍,蓋周身皆紙繩内結,極易辨。

    婁為諒女,有家學,故處變能自全。

     八月,疏谏親征。

     是時兵部會議命将讨賊。

    武宗诏曰:“不必命将,朕當親率六師,奉天征讨。

    ”于是假威武大将軍鎮國公行事,命太監張永、張忠、安邊伯許泰、都督劉晖,率京邊官軍萬餘,給事祝續、禦史張綸,随軍紀功。

    雖捷音久上,不發,皆雲:“元惡雖擒,逆黨未盡,不捕必遺後患。

    ”先生具疏谏止,略曰:“臣于告變之後,選将集兵,振威揚武,先攻省城,虛其巢穴,繼戰鄱湖,擊其惰歸。

    今宸濠已擒,謀黨已獲,從賊已掃,閩、廣赴調軍士已散,地方驚攪之民已帖。

    竊惟宸濠擅作辟威,睥睨神器,陰謀久蓄;招納叛亡,辇毂之動靜,探無遺迹;廣置奸細,臣下之奏白,百不一通。

    發謀之始,逆料大駕必将親征,先于沿途伏有奸黨,期為博浪、荊轲之謀。

    今逆不旋踵,遂已成擒。

    法宜解赴阙門,式昭天讨。

    然欲付之部下各官,誠恐潛布之徒乘隙竊發;或虞意外,臣死有餘憾矣。

    ”蓋時事方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