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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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譜二 自正德己卯在江西至正德辛巳歸越 十有四年己卯,先生四十八歲,在江西。

     正月,疏謝升蔭。

     以三浰、九連功蔭子錦衣衛,世襲副千戶。

    上疏辭免,謂蔭子實非常典,私心終有未安;疾病已纏,圖報無日。

    疏入,不允。

     疏乞緻仕,不允。

     以祖母疾亟故也。

    上書王晉溪瓊曰:“郴、衡諸處群孽,漏殄尚多。

    蓋緣進剿之時,彼省土兵不甚用命,廣兵防夾稍遲,是以緻此。

    閩中之變,亦由積漸所緻。

    始于延平,繼于邵武,又發于建甯、于汀漳、于沿海諸衛所。

    将來之禍,不可勝言,固非迂劣如某所能辦此也。

    又況近日祖母病危,日夜痛苦,方寸已亂。

    望改授,使全首領以歸。

    ” 六月,奉敕勘處福建叛軍,十五日丙子,至豐城,聞宸濠反,遂返吉安,起義兵。

     時福州三衛軍人進貴等脅衆謀叛,奉敕往勘。

    以六月初九日啟行,十五日午,至豐城,知縣顧佖迎,告濠反。

    先生遂返舟。

     先是甯藩世蓄異志,至濠奸惡尤甚。

    正德初,與瑾納結,嘗風南昌諸生呈舉孝行,撫按諸司表奏,以張聲譽。

    安成舉人劉養正,素有詞文名,屈緻鼓衆,株連富民,朘剝财産,縱大賊闵念四、淩十一等四出劫掠,以佐妄費。

    按察使陸完因濠器重,遂相傾附。

    及為本兵,首複護衛,樹羽翼。

    而濠欲陰入第二子為武宗後,其内宮閻順等潛至京師,發奏,朝廷置不問,且谪順等孝陵淨軍。

    濠益無忌。

    完改吏部。

    王瓊代為本兵,度濠必反,乃申軍律,督責撫臣修武備,以待不虞。

    而諸路戒嚴,捕盜甚急。

    淩十一系獄劫逃,瓊責期必獲。

    濠始恐,複風諸生頌己賢孝,挾當道奏之。

    武宗見奏,驚曰:“保官好升,保甯王賢孝,欲何為耶?”是時江彬方寵幸,太監張忠欲附彬以傾錢甯,聞是言,乃密應曰:“錢甯、臧賢交通甯王,其意未可測也。

    ”太監張銳初通濠,複用南昌人張儀言,附忠、彬自固。

    而禦史熊蘭居南昌,素仇濠,少師楊廷和亦欲革護衛免患,交為内主。

    上乃令太監韋霖傳旨。

    故事王府奏事人辭見有常,今稽違非制,于是試禦史蕭淮上疏曰:“近奉敕旨,王人無事不得延留京師,臣有以仰窺陛下微意矣。

    臣不忍隐默,竊見甯王不遵祖訓,包藏禍心,多殺無辜,橫奪民産,虐害忠良,招納亡命,私造兵器,潛謀不軌。

    交通官校有年,如緻仕侍郎李仕實,前鎮守太監畢真,及諸前後附勢者,皆今日亂臣賊子,關系宗社安危,非細故也。

    或逮系至京,或坐名罷削。

    布政使鄭嶽、副使胡世甯,皆守正蒙害;宜亟起用,庶幾人知順逆,禍變可彌矣。

    ”疏入,忠、彬等贊之,欲内閣降敕責鎮巡,而給事中徐之鸾、禦史沈約等又具奏其不法。

    廷和恐禍及,欲濠上護衛自贖。

    同官外廷不知也。

     一日,驸馬都尉崔元遣問瓊曰:“适聞宣召,明早赴阙,何事?”瓊問廷和。

    廷和佯驚曰:“何事?”瓊微笑曰:“公勿欺我。

    ”廷和忸怩徐曰:“宣德中,有疑于趙,嘗命驸馬袁泰往谕,竟得釋,或此意也。

    ”明旦,瓊至左順門,見元領敕,謂曰:“此大事,何不廷宣?”乃留,當廷領之。

    敕有曰:“蕭淮所言,關系宗社大計,朕念親親,不忍加兵,特遣太監賴義、驸馬都尉崔元、都禦史顔顧壽往谕,革其護衛。

    ”元領敕既行,廷和複令兵部發兵觀變。

    瓊曰:“此不可洩。

    近給事中孫懋易贊建議選兵操江,為江西流賊設備。

    疏入,留中日久,第請如拟行之,備兵之方無出此矣。

    ”廷和默然。

    會濠偵卒林華者,聞朝議二三,不得實,書夜奔告。

    值濠生辰,宴諸司,聞言大驚,以為诏使此來,必用昔日蔡震擒荊藩故事。

    且舊制凡抄解宮眷,始遣驸馬親臣,固不記趙王事也。

    宴罷,密召士實、劉吉等謀之。

    養正曰:“事急矣,明旦諸司入謝,即可行事。

    ”是夜集兵以俟。

    比旦,諸司入謝,濠出立露台,宣言于衆曰:“汝等知大義否?”都禦史孫燧對曰:“不知。

    ”濠曰:“太後有密旨,令我起兵監國,汝保駕否?”燧曰:“天無二日,民無二王,此是大義,不知其他。

    ”濠怒令縛之。

    按察司副使許逵從下大呼曰:“朝廷所遣大臣,反賊敢擅殺耶!”罵不絕口。

    校尉火信曳出惠民門外,同遇害。

    是時日午,天忽陰曀,遂劫鎮巡諸司下獄,奪其印。

    于是太監王宏、禦史王金、公差主事馬思聰、金山布政使胡濂、參政陳杲、劉斐、參議許效廉、黃宏、佥事顧鳳、都指揮許清、白昂,皆在系。

    思聰、宏不食死。

    濠乃僞置官屬,以吉暨餘欽、萬銳等為太監,迎士實為太師,先期迎養正、南浦驿為國師,闵念四等各為都指揮,參政王倫為兵部尚書,季斅暨佥事潘鵬、師夔輩俱聽役。

    脅布政使梁宸、按察使楊璋、副使唐錦、都指揮馬骥,移咨府部,傳檄遠近,革年号,斥乘輿。

    分遣所親婁伯、王春等四出收兵。

     始濠聞武宗嬖伶官臧賢,乃遣秦榮就學音樂,饋萬金及金絲寶壺。

    一日,武宗幸賢,賢以壺注酒,訝其精澤巧麗,曰:“何從得此?”賢吐實。

    武宗曰:“甯叔何不獻我?”是時小劉新得幸,濠失賄,深銜之。

    比罷歸,小劉笑曰:“爺爺尚思甯王物,甯王不思爺爺物足矣!不記薦疏乎?”武宗乃益疑忠、彬,因贊蕭疏,遂及賢,賢不知也。

    濠遣人留賢家,多複壁,外鑰木櫥,開則長巷,後通屋,甚隐,人無覺者。

    有旨大索賢家,林華遽走會同館,得馬,故速歸。

     初,甯獻王臞仙傳惠、靖、康三王,康王久無子,宮人南昌馮氏以成化丁酉生濠。

    康王夢蛇入宮,啖人殆盡,心惡之,欲弗舉,以内人争免,遂匿優人家,與秦溁同寝處。

    稍長,氵?宮中。

    康王憂憤且死,不令入訣。

    弘治丙辰襲位,通書史歌詞。

    至是謀逆,期以八月十五日因入試官吏生校舉事,比林華至,始促反。

     十九日,疏上變。

     濠既戕害守臣,因劫諸司據會城,乃悉拘護衛集亡命,括丁壯,号兵十萬,奪運船順下。

    戊寅,襲南康,知府陳霖等遁。

    己卯,襲九江,兵備曹雷、知府汪穎、指揮劉勳等遁,屬縣聞風皆潰。

    濠初謀欲徑襲南京,遂犯北京,故乘勝克期東下。

    先生聞變,返舟,值南風急,舟弗能前,乃焚香拜泣告天曰:“天若哀憫生靈,許我匡扶社稷,願即反風。

    若無意斯民,守仁無生望矣。

    ”須臾,風漸止,北帆盡起。

    濠遣内官喻才領兵追急,是夜乃與幕士蕭禹、雷濟等潛入魚舟得脫。

    然念兩京倉卒無備,欲沮撓之,使遲留旬月。

    于是故為兩廣機密大牌,備兵部咨及都禦史顔咨雲:“率領狼達官兵四十八萬江西公于。

    ”令雷濟等飛報搖之。

    濠見檄,果疑懼,遲延未發。

    先生四晝夜至吉安,明日庚辰,上疏告變。

    乃與知府伍文定等計,傳檄四方,暴發逆濠罪狀,檄列郡起兵以勤王。

    疏留。

    複命巡按禦史謝源、伍希儒、紀功,張疑兵于豐城,又故張接濟官軍公移,備雲兵部咨題,準令許泰、卻永分領邊軍四萬,從鳳陽陸路進;劉晖、桂勇分領京邊官軍四萬,從徐淮水陸并進,王守仁領兵二萬,楊旦等領兵八萬,陳金等領兵六萬,分道并進,克期夾攻南昌。

    且以原奉機密敕旨為據,故令各兵徐行,待其出城,遮擊前後以誤之。

    又為李士實、劉養正内應僞書,賊将淩十一、闵念四投降密狀,令濟光等親人計入于濠。

    濠乃留兵會城以觀變。

    至七月三日,諜知非實,乃屬宗支栱樤與萬銳等留兵萬餘守南昌,遣潘鵬持檄說安慶,季斅說吉安,而自與宗支栱栟、士實、養正等東下。

    賊衆六萬人,号十萬,以劉吉為監軍,王綸參贊軍務,指揮葛江為僞都督,總一百四十餘隊,分五哨。

    出鄱陽,過九江,令師夔守之,直趨安慶。

    時欽、淩等攻圍雖已浃旬,知府張文錦、守備都指揮楊銳、指揮使崔文同守不下。

     按是時巡撫南畿都禦史李克嗣飛章告變,瓊請會議左順門。

    衆觀望,猶不敢斥言濠反。

    瓊獨曰:“豎子素行不義,今倉卒舉亂,殆不足慮。

    都禦史王守仁據上遊蹑之,成擒必矣。

    ”乃從直房頃刻覆十三疏,首請下诏削濠屬籍,正賊名。

    次請命将出師,趨南都,命伯方壽祥防江都,禦史俞谏率淮兵翊南都,尚書王鴻儒主給饷。

    次請命守仁率南贛兵由臨、吉,都禦史秦金率湖兵由荊、瑞會南昌,克嗣鎮鎮江,許廷光鎮浙江,業蘭鎮儀真,遏賊沖。

    傳檄江西諸路,但有忠臣義士,能倡義旅以擒反者,封侯。

    又請南京守備操江武職并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