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曝雜記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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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下有此木矣。

    其色微黑,質理似鬆薄而有絲,劈其端,可自根拽至顛不斷也。

    驗其真偽,以此木作小匣,暑日入煑肉其中,隔宿不敗。

    是以作棺埋入地,屍千年不腐。

    又有一種,則深山中大樹年久自死,倒入泥沙中,為土氣所滋,土木之性已相浹,故作棺亦歷久不壞。

    餘在鎮安嘗得一具,但未知生於土中之物,抑或倒入泥沙之物。

    本以備太恭人送終,太恭人以二十年前已作櫬,歲加漆,光緻可愛,而此具僅厚三寸許,遂不肯易。

    餘擬留以自用雲。

     ○邊郡風俗 粵西土民及滇、黔苗、倮風俗,大概皆淳樸,惟男女之事不甚有別。

    每春月趁墟唱歌,男女各坐一邊,其歌皆男女相悅之詞。

    其不合者,亦有歌拒之,如「你愛我,我不愛你」之類。

    若兩相悅,則歌畢輒擕手就酒棚,並坐而飲,彼此各贈物以定情,訂期相會,甚有酒後即潛入山洞中相昵者。

    其視野田草露之事,不過如內地人看戲賭錢之類,非異事也。

    當墟場唱歌時,諸婦女雜坐。

    凡遊客素不相識者,皆可與之嘲弄,甚而相偎抱亦所不禁。

    并有夫妻同在墟場,夫見其妻為人所調笑,不嗔而反喜者,謂妻美能使人悅也,否則或歸而相詬焉。

    凡男女私相結,謂之「拜同年」,又謂之「做後生」,多在未嫁娶以前。

    謂嫁娶生子,則須作苦成家,不復可為此遊戲。

    是以其俗成婚雖早,然初婚時夫妻例不同宿。

    婚夕,其女即拜一鄰嫗為乾娘,與之同寢。

    三日內,為翁姑挑水數擔,即歸母家。

    其後雖亦時至夫家,仍不同寢,恐生子則不能做後生也。

    大抵念四、五歲以前,皆係做後生之時。

    女既出拜男同年,男亦出拜女同年。

    至念四、五以後,則嬉遊之性已退,願成家室,於是夫妻始同處。

    以故恩意多不篤,偶因反目,輒至離異,皆由於年少不即成婚之故也。

    餘在鎮安欲革此俗,下令凡婚者不許異寢。

    鎮民聞之皆笑,以為此事非太守所當與聞也。

    近城之民頗有遵者,遠鄉仍復如故雲。

     ○西南土音相通 廣東言語雖不可了了,但音異耳。

    至粵西邊地,與安南相接之鎮安、太平等府,如「吃飯」曰「緊考」、「吃酒」曰「緊老」、「吃茶」曰「緊伽」,不特音異,其言語本異也。

    然自粵西至滇之西南徼外,大略相通。

    餘在滇南各土司地,令隨行之鎮安人以鄉語與僰人問答,相通者竟十之六、七。

     ○緬甸之役 征緬之役,其詳具餘所撰緬事述略中。

    餘以鎮安守,於乾隆三十三年奉命至軍,時果毅公阿裡袞方為將軍,命餘參軍事。

    未幾,今大學士誠謀英勇公雲巖阿公桂亦以總督兼將軍至。

    兩將軍合營,翼仍在幕府。

    明年四月,傅文忠公恒來滇經略,餘以故吏又橐筆以從。

    時方議冒暑興師不必避瘴,大兵從騰越州西渡戛鳩江,經猛拱、猛養直抵緬酋所居之阿瓦。

    餘在滇一年餘,知暑瘴不可不避,必俟霜降後瘴始退,軍行無疾病,始可展力。

    且大兵既渡戛鳩,全在江外,萬一不能如志,則歸路可虞。

    嘗力言之,而公意已定,不見納。

    惟偏師應援一節,公初議大兵渡戛鳩,別令提督五福統偏師五千,從普洱進,以分賊勢。

    時方閱地圖,餘指謂公曰:「圖中戛鳩、普洱相距不過三寸許,其實有四千餘裡。

    兩軍既進,東西遠隔,聲息不相聞,進退皆難遙斷。

    前歲明將軍之不返,由不得猛密路消息也。

    」公始瞿然,問計安出。

    餘謂:「大兵既渡戛鳩之西,則偏師宜由江東之蠻暮、老官屯進取猛密,則夾江而下,造船以通往來,庶兩軍可互應。

    」公是之。

    乃罷普洱兵,改偏師循東岸以進。

    其後大兵西渡,遭瘴氣多疾病;而雲巖將軍所統江東一軍獨完,遂具舟迎公於猛養,渡而歸。

    又以此兵敗賊於蠻暮,攻賊於老官屯,得以蕆事。

    餘自愧在軍無所贊畫,惟此一節,稍可附於芻蕘之一得。

    憶昔直軍機時,公於漢員中最厚餘,滿員中最厚雲巖。

    公今征緬之役,因餘說而改偏師,因雲巖公統偏師而得善歸,此中似有機緣也。

     ○雲南天氣之暖 雲南天氣炎蒸。

    餘在盞達軍營度歲,布帳不敢南向,則面北以避日炙。

    然其地多西南風,則又於帳南合縫處用橫木支一罅使透風。

    又令僕役伐僰夷村中大竹數十,環植帳外,稍可禦暑。

    然其地距騰越不及三百裡,遙望騰越,山巔積雪乃經春不化,殊不可解。

    又大理府之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