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曝雜記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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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白馬■〈馬犬〉來,因以為名。

    此一寺最古。

    後魏顯祖好浮屠之學,國俗化之。

    故梵剎之盛,實自後魏始。

    報德寺,孝文帝所立,為馮太後薦福。

    景明寺、永明寺、瑤光寺,皆宣武帝所立。

    秦太上君寺,胡太後為其父母追福。

    胡統尼寺,太後姑所立。

    景樂寺、融覺寺、沖覺寺,皆清河王懌所立。

    明懸尼寺,彭城王勰所立。

    平等寺,武穆王捨宅所立。

    龍華寺,廣陵王所立。

    宣忠寺,城陽王徽所立。

    高陽寺,高陽王雍之宅,雍為爾朱榮所害,故為寺。

    追光寺,東平王畧之宅。

    建中寺,樂平王爾朱世隆所立。

    長秋寺,劉騰所立。

    景寧寺,司徒楊椿所立。

    又河陰之役,諸元殲盡,王侯第宅,多題為寺,故列剎相望。

    龍華寺,衆羽林所立。

    菩提寺,西域人所立。

    法雲寺,西域烏傷國沙門摩羅所立。

    又胡太後曾遣比丘惠生及燉煌人宋雲向西域取經,惠生有行記,亦載伽藍記內。

    按佛教既無益於身心性命,又無益於國計民生,不知何以風行若此?今且更千百倍焉。

    此固愚民易為所惑,然其始亦必有奇異動人之處,是以所至皈依。

    如晉書載記內所誌誦經解難,臨刑枷鎖自脫之類,大概或竟有其事。

    即如伽藍記所謂:盤陀國王捨位與子,向烏傷國學婆羅門咒。

    四年盡得其術,還,復登王位。

    就池咒龍,龍變為人,向王悔過,實足駭人觀聽。

    是以人皆信嚮,到處崇奉。

    烏傷國有如來曬衣處。

    龍王寺有如來履石之跡。

    婆樓城有如來投身餵虎處。

    王城南摩休國有如來剝皮為紙、拆骨為筆處。

    再西行五日,有如來捨頭施人處。

    辛頭河有如來作摩竭大魚以肉餵人處,有如來挑眼施人處。

    雀離國有如來為屍毘王救鴿處。

    那竭城有如來浣衣處。

    雖皆出於附會,然能使天下人人附會,必非無因。

    蓋佛教多在咒語、偈語,如張道陵在鶴鳴山造符咒,傳之至今,猶有驗者。

    并裡俗之祝由科、圓夢等技,雖不識字人習之,亦能驅使鬼神。

    不可盡以為誕妄也。

    世間萬事無不有,豈可以方隅之見概之哉。

     ○庚申外史 權以衡所著庚申外史,元順帝為宋德祐帝之子一事。

    最為斟酌得宜,謂之真,則無確據;謂之假,則當時朝野鹹有傳聞。

    故開卷即書「文宗崩,遺命以明宗子妥懽帖木兒為嗣」,此順帝得嗣位之由來也。

    下又敍宋德祐帝入元封瀛國公。

    瀛國公,幼君也。

    既長,願為僧於白塔寺中,號合尊大師。

    後奉詔居甘州山寺。

    有趙王者出遊,過其地,憐其老且孤,留一回回女與之。

    延祐七年,女有娠。

    四月十六日夜,生一男子。

    明宗自北方來,早行,見其寺上有龍文五采,物色得之,乃問瀛國公曰:「子之所居,得毋有重寶乎?」曰:「無有,惟今早生一男。

    」明宗大喜,因求為子,并載其母歸。

    是雖未明言此子即妥懽帖木兒,而明宗先有子懿璘隻班,立未踰月而殤,此外別無他子,則即妥懽無疑也。

    順帝入即位後,又載尚書高保哥奏言:「昔文宗在時,嘗述明宗謂陛下素非其子。

    」帝聞之大怒,問當時草詔者何人。

    虞集、馬祖常以文宗禦筆呈上,乃捨而不問。

    是又明順帝非明宗親子,則其為瀛國公遺體不待言矣。

    故餘應、袁忠徹、程克勤諸人各有記述并詩歌。

    而權以衡此史于真贋疑信之間,可謂措詞盡善矣。

    至其敍至正元年京師大飢,戶部遣郎官求糧於擴廓。

    有普賢奴謂使者曰:「他將帥出師,皆朝廷供給芻糧。

    今察罕父子出兵大河南北,不曾費朝廷一錢,乃來求糧耶!」參政張至道嘆曰:「三十二年天子,豈可使無一頓飽飯吃。

    」乃運五十車送京。

    按至正十一年天下亂,始有潁上紅軍起。

    十三年,潁州沈丘人察罕帖木兒起義兵,克復汴梁。

    其養子擴廓直至至正二十一年察罕被田豐刺死,始統其父軍,安得以徵糧事繫於至正元年?且張至道謂「三十二年天子」,則應是至正二十七、八年之事,何得倒置耶? ○綏寇紀畧 吳梅村著綏寇紀畧一書,記明末流賊之禍。

    仿蘇鶚杜陽雜編、何光遠鑑戒錄之例,每卷以三字命題,雖不免小說家纖仄之體,而記載詳贍,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年,其大者朝章國典、兵制軍餉、勳戚之封建、藩邸之支派,以及國變後諸臣死事之忠節,無一不廣搜博採。

    甚至流賊之混號,亦詳其氏名,并賊屬之偽官,亦註其姓字。

    不知當日何以有如許檔案作為底本?蓋直聚崇禎十七年邸報奏疏部議,一一考核;又參之以傳聞,揣之以情事,而後成書。

    其自敍謂:北都之殉難者,以弘光中禮臣表忠之疏為鵠,而緒聞佐之。

    豫省以禦史蘇京優卹之疏為鵠,而緒聞佐之。

    然不特此也,保定則有陳禧之甲申上谷紀事,其他各省,訪輯詳載,雖滇、黔邊裔,亦搜剔不遺。

    其心力可謂勤矣。

    每卷後又各有論斷,文筆雅潔,各成一則古文,又可見其深於古學也。

     補遺內,為項水心煜、周介生鍾力辨其從賊之寃。

    謂「甲申三月十九日京師陷,煜於四月十八日已到南都,弘光即位已在拜舞之列,不知更有何時何地可以從賊。

    鍾本篤厚友悌人,不死實大負生平。

    乃元末紅巾有『媲堯、舜而多武功,邁湯、武而無慚德』之語,現載陶九成輟耕錄。

    忽移以誣陷鍾,入之爰書,遂至正法。

    此何說乎」雲雲。

    餘初疑梅村文人氣類,未免意存迴護。

    及觀第九卷,李自成偽官如宋企郊、鞏焴、陸之祁、張璘然、喻上猷、揚王休、黎志陞、史可鏡等,內黎、史二人皆當時名士,而皆直書其從賊不諱。

    并謂可鏡在省垣有聲,降張獻忠為長、常、辰巡撫,官軍械至南都伏法。

    則因其從賊者之必書,可以知不從賊而誣為從賊者之辨之,非徇情也。

    惟李國禎列於正祀武臣七人之內,書雲:襄城伯,贈太子太師,進侯,李貞武公國禎。

    自註雲:襄城之死稍後矣。

    然不屈而死,祀之可也,進侯則過矣雲雲。

    然明史李濬傳謂:國禎被執即降,旋以拷贓自縊死。

    則謂其不屈而死者誤也。

    想梅村先據禮臣表忠之疏書於正祀武臣內;後知其拷贓縊死,故又於贈劉雪舫詩內有「寧為英國死,不作襄城生」之句。

    可見其一字不假易矣。

     補遺內有雲:蔣德憬、李建泰、範景文視從前之充位者,相去遠矣。

    下又雲:建泰風骨峭拔,性慷慨,負重名。

    又雲:建泰以督師出京,疾甚不能軍。

    保定官紳方誓守城,建泰求入城,見勢急,欲用知府邵宗元印,以活一城生靈,宗元不可。

    及城陷,建泰遂降於賊。

    是亦可見其直筆。

     卷十內,張獻忠有愛將,皆養子,共十人。

    撫南將軍曰劉文秀,安西曰李定國,定北某軼其名,而平東亦不著其姓名,此外又有艾能奇、第化龍、張能、馬元利等,共八人。

    獻忠將盡屠蜀人,平東力諫曰:「王轉戰二十年,所過屠城無寸土。

    今出萬死得斯土,庶幾可立霸業。

    今又屠之,某等何用生為?願先百姓死。

    」獻忠乃止。

    獻忠謀自蜀入秦,平東又為之破馬爌於漢中。

    是平東者,既能為獻忠止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