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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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興趣的旅客。

     湯孫先生聽從我們的吩咐,帶我們到碼頭上去找開往冰島的商船。

    我還存着一線希望,但願無船,可是令人失望的是正好有一條丹麥小帆船伏爾卡利将于6月2日駛往雷克雅未克。

    船長布加思在船上,他看到這位未來的船客一高興就使勁摩擦雙手時,可能會感到有些奇怪。

    然而,他利用我們的着急,要我們付雙倍的船費——這件事絲毫沒有影響我的叔父。

     “星期二早晨七點鐘上船,”船長說,一面收好這筆相當數目的錢。

     我們謝謝湯孫先生的照顧,又回到了鳳凰旅館。

     “一切都很順利!很順利!”叔父重複着說,“找到這麼一條就要開的船是多麼幸運的機會啊!我們現在失去吃午飯,飯後再到鎮上去看看。

    ” 我們步行到孔根斯尼妥輔,這是一塊空地,停放着兩門誰也不伯的無用的大炮;我們在這裡找到了一家法國餐廳。

    每人花了兩先令吃了一頓既不貴也不便宜的午飯。

    我年輕。

    興緻高,在這個小鎮裡逛了一圈;叔父叫我帶着他,可是他什麼也不看——既不浏覽那沒有意思的宮殿;又不去欣賞博物館對面那橫跨着運河的美麗的十七世紀大橋:也不瞻仰一下巨大的托爾發孫①紀念館,館内陳列着托爾發孫的幾個雕像,可是館外桂滿了讨厭的圖畫;他更不到精緻的公園裡去看厚紙做成的盧森堡城堡;還有那文藝複興式的建築——彙兌銀行,那兒的鐘樓是由四條銅龍的尾巴形成,城牆上的風車象帆船上漲滿着海鳳的風帆,這一切他都無心觀賞。

     ①托爾發孫(Thorwaldsen,1770-1844):丹麥雕刻家。

     如果和格勞班一起在這裡遊玩該多好啊,可是唉!她太遠了,我還能希望再見到她嗎? 但是叔父雖然不注意這些令人喜愛的景色,他卻被哥本哈根西南角的阿馬克島上一所教堂的尖頂吸引住了。

     我接到命令,向這個方向進發。

    我們登上了一艘在運河中行駛的小汽船,不久到達了造船所的碼頭。

    罪犯們穿着灰色和黃色的條子衣服在馬路上被監督着做工,我們穿過這幾條狹窄的馬路以後,到達了輔發菜沙科克,這裡除了它外面那繞着尖頂婉蜒而上的樓梯(唯有這樓梯吸引住叔父)外,沒有什麼稀罕的。

     “我們上去,”叔父說。

     “會頭暈的!”我答道。

     “這麼多理由。

    ” “可早——” “不管它,孩子,别浪費時間。

    ” 我不得不服從。

    坐在馬路中間的管理人把鑰匙交給了我們,于是我們就開始登樓了。

     叔父精神抖擻地首先邁上了一步。

    我害怕地跟随着他,我非常容易頭暈。

    然而,當我們在裡面登上樓梯時,一切都很順利;一直走上一百五十級以後,就有風迎面吹來——我們已經到達了尖頂的平台。

    這時候我們開始要登外面的樓梯了,樓梯隻安有細細的鐵欄杆作為防護,台階越高越窄,似乎可以伸到無限高的空間。

     “我也許不行了!”我喊道。

     “要我說你是膽小鬼嗎?上去!”毫不憐憫的教授說。

     我不得不緊挨着欄杆上去。

    風吹得我昏昏沉沉。

    我感到尖頂在空中搖擺:我的腿受不住了,我發現自己用膝蓋往上爬,後來幹脆就匍匐而上了!這無邊無際的高空,實在可怕,我閉上了眼睛,真受罪啊! 最後,叔父的手抓住了我的領口,我到達了頂端的圓球。

     “喂,”他說,“往下看!你應該學學往下看深陷的地方!” 我不得不睜開眼睛。

    我看到下面的房子在煙囪的濃煙中間,仿佛由于倒坍而都攤開了。

    我的頭頂上是一朵朵飄浮着的白雲:由于錯覺,這些白雲似乎都不在飄動,而尖頂、圓球和我都以了不起的速度被帶動着前進。

    遠處的一邊是翠綠的田野,另一邊是在日光下閃閃發光的海面。

    波羅的海峽一直伸展到厄爾息諾爾,數點白帆猶如海鷗的翅膀,在煙霧騰騰的東面,瑞典的港灣剛巧能分辨出來。

     叔父叫我站直了,向四周眺望。

    我第一次學着控制頭暈,隻能延續一小時。

    最後當我彼準許下來,兩腳踩在大街的堅實的人行道上時,我簡直不能直起腰來走路 “我們明天再來,”教授說。

     事實上,這種令人頭暈的練習我重複了五天之久,我自己也想不到,對于這種“居高臨下”的藝術,我居然取得了決定性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