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刹風雲幹戈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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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心裡隻記挂着他要辦的大事,如何尋到萬年龍骨,治好侄兒小威的病,小威是目前武白兩家下一代的根苗。

     當然,如果不是那場風雨,他便碰不上這場戲,說來是根本與他不相幹的戲。

     紅杏留給他很深的印象,并非因她嬌小可人,而是他感覺到她是個不簡單的女子。

     從紅杏,他想到餘巧巧,此次出走,耽誤了佳期,不知道她會不會諒解? 過去,兩人間的感情一波三折,算是好事多磨,而這一次,是他主動延擱佳期的,内心當然負疚良深,他希望兄嫂能替他解釋而獲得餘巧巧的諒解。

     呆立了一陣之後,他準備離開古廟上路,腳步一挪,正好跨出房門,突然發現廟門口有人影晃動,急忙縮回腳,人往後退了一個大步,目光遙注廟門。

     兩條人影進入院地。

     其中一個臃腫的身形十分顯眼,小龍立即辨認出是離開不久的老山羊和那中年長衫客去而複返。

     他兩個怎麼又回了頭? 身影迅快地朝廂房方向移來, 小龍又藏回老位置。

     “走了!”中年人的聲音,已到了門口。

     “這叫三十年老娘倒繃孩兒,慚愧!”老山羊站到門框邊。

     這時,小龍可以清晰地看清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嗨!”中年人捶了一下手心,“大師哥,兄弟我也是終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棺材裡的死人沒衾殓,經過五六天的行程,竟然一點臭味都沒有,還有個首座護棺,完全不像話。

    ” “八成是中途碰上了路倒,将計就計裝進去以備必要時蒙人的,剛才該翻轉死人查看。

    ”老山羊跺跺腳。

     “我們追下去!” “當然!” “咔!咔!”馬蹄踏石闆的聲音從廟門口傳來,不久,一個人牽着匹馬走了進來,直到院子中央,把缰繩朝花樹上一搭,馬兒低下頭吃草。

     來的是個衣着很普通的老人,背上斜背了一個包袱。

     老山羊和中年人退入廂房。

     “大師哥,這老小子好面熟?”中年人悄聲說。

     “你看是不是大漢镖局的局主尤三貴?” “對,是他!” 暗中的小龍精神大振,他此次放棄婚期,出來辦事,尤三貴就是他要找的三個對象之一,想不到會在這古廟裡碰上,真是太巧了。

     “大師哥,尤三貴不坐鎮镖局,迢迢長途跑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麼?” “當然是有原因的。

    ” “什麼原因呀?” “等會就知道,我又不能未蔔先知。

    ” 尤三貴翹首望着廟門方向。

     “看樣子他在等人!”中年人又開了口。

     “唔!”老山羊似乎無話可說。

     小龍卻下意識地感到一陣緊張,因為對方是他要找的人。

     久久沒動靜,明裡暗裡的人都感到不耐。

     月光已完全消沉,廟院一片黝暗。

     “大師兄,我們不能等,得去追……” “再等一會,棺材走不快,天亮了更容易追,說不定姓尤的此來就與那棺材有關系。

    ” “難道他也想發這筆橫财?” “不可能,他犯不着幹這種事。

    ” “噓!又有人來了。

    ” 一條人影踏着草叢朝尤三貴移近。

     “是尤局主麼?”來人邊行邊發話,赫然是女人的聲音。

     “不錯,是老夫!” “一路平安?” “還算好!” 來人已到尤三貴身前,在八尺之處止步,暗黑的天色中,可以約略看出是個婦人的輪廓。

     小龍心中一動,他想到那個跟紅杏勾結盜棺的神秘女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芳駕的身份?”尤三貴努力打量對方。

     “就是霍掌櫃跟局主事先約定的人。

    ” “霍老闆娘?” “不錯!” “請出示信物!” 那婦人擡手投出一樣東西,尤三貴接在手中,又從懷裡掏出樣東西比對,然後一起放進懷中。

     “相符麼?” “相符!” “請交镖貨!” 尤三貴走上前,把背上的包袱解下交給對方。

     “請當面清點!” “不必了,我信得過尤局主!” 原來尤三貴親自保這趟暗镖。

     “霍掌櫃怎會選這等地方交镖?” “隐秘!” “老夫已經十幾年沒離開過镖局,其實……這趟镖用不着老夫親自出馬的。

    ” “尤局主,除了你,我那當家的對誰都不放心,因為镖貨太寶貴了,萬一有失閃,不是我說難聽話,大漢镖局恐怕要破産!”霍老闆娘說到這裡,左右張顧了一下,又道:“尤局主辛苦這一趟是有相當代價的,我相信這是貴局開業以來最高的一次保費。

    ” “哈哈!”尤三貴笑了一聲,“老夫也擔極大的心,幸而一平路安,這是老夫最後一次走镖……” “最後一次?” “對,回去之後,大漢镖局就要下旗收镖,大半輩子的勞碌,應該享享清閑了。

    ” “尤局主說對了,這真是你最後一次走镖。

    ” “芳駕……說這話什麼意思?”尤三貴後退兩步,顯然對這句話感到困惑。

     “沒什麼!”霍老闆娘聲音忽然變了調,“實話一句,尤局主從此以後,就可以永遠清閑了。

    ” “……”尤三貴已經警覺到對方話風不對,沒開口,眼裡精芒畢射。

     人影橫空飛瀉,七八條人影從屋頂飄落,圍了上前。

     尤三貴身為大漢镖局的局主,當然不是泛泛之輩,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曆過,他保持原來的冷靜,眼角逡視了一遍不速而至的來人,憑多年來對人的觀察力,他看出現身的這一群都是有兩下的高手。

     既然落入陷阱,隻有冷靜應付一途。

     “這是預謀麼?”尤三貴的态度保持和平,絲毫沒有激動或慌張的神色。

     “尤局主,江湖人無論做什麼,事前都該有個周詳計劃,對麼?”霍老闆娘笑着答,這種時候能笑,表示她是個狐狸型的女人。

     “照這樣看來,芳駕可能不是什麼霍老闆娘,同路的也可能不叫霍老闆?” “其實,姓隻是個表記,某個名字代表某個特定的對象,說是就是,說不是也未始不可。

    ” “老夫還是想請教一下?” “哈哈,可以,當然可以,我姓霍不假,叫霍香……” “嗯!霍香,那位自稱霍老闆的呢?” “他姓霍也是真的,叫霍煊,我們是堂兄妹,這樣滿意了吧?” “很滿意,不過……還有點不明白。

    ” “哦!還有什麼不明白?”叫霍香的婦人一副把人吃定的樣子。

     “咱們在此之前素昧平生,镖行的規矩,隻接镖,不問客人的來路,所以當初老夫沒追問兩位的來路!”尤三貴再次掃了圍上前的高手一眼,才接下去道,“镖已送到地頭如約交付,镖貨是原封的,老夫到現在還不知道所保何物,即使芳駕認為保費過巨,隻消一句話,打個哈哈算完,大家交個朋友也不錯,有必要擺這場面麼?” “尤局主有經曆,夠意思,說的更是情濃義重,可惜……”霍香說到這裡打住。

     “可惜什麼?” “事不由人,人不由己!” “這話什麼意思?”尤三貴臉上微微變色。

     天色已經放亮,每一個人的面孔逐漸清晰起來。

     霍香臉色一沉,道:“尤局主,天色已亮,沒時間奉告一切,閣下能走得了是命,走不了也是命,話說到這裡為止,閣下準備保命吧!”說完,揮揮手,人彈到一丈之外。

     八名高手齊齊亮出兵刃,縮緊包圍圈。

     尤三貴知道多說無益,不再開口,咬咬牙,掣出了他成名的兵器判官筆,分執左右手,沒架式,沉穩地站着像座小山,老臉沉如鉛闆。

     “啊!”地一聲栗吼,左側的一個長劍刺出。

     尤三貴沒動,他一眼看出是虛招佯攻。

     幾乎是同一時間,背後的一支劍悄然襲到,疾如電閃,這才是主攻。

     尤三貴左手筆半揚,預防佯攻的以虛變實,身形半轉,斜扭,右手筆橫點,幾個動作在瞬間完成。

     “叮!”地一聲,筆尖點中劍身,劍被蕩歪,這份眼力、手力與配合的姿勢妙到了爐火純青,毫無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