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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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總兵立刻派了大隊人馬前去救應。

     隻差得一步,那古埒城早已被鄂爾多裡人收服去了。

    那總兵官十分生氣,派了差官去見鄂爾多裡貝勒,埋怨他不該并吞天朝的屬地。

    鄂爾多裡貝勒見明朝的總兵出來說話,十分害怕,他隻推說是手下的遊牧百姓不好,誤入古埒城,如今既蒙天朝責問,情願自己也做明朝的屬國,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那遼西總兵聽了他一派花言巧語,當既轉奏朝廷,鄂爾多裡貝勒便派了十二個管事人,帶着許多野鳥異獸、人參貂皮,跟着到北京城去進貢。

    明朝皇帝見鄂爾多裡人來進貢,便用十分好意看待他,傳旨在西偏殿賜宴。

    管事人出京的時候,又賞他許多金銀綢緞。

    鄂爾多裡貝勒得了明朝的賞賜,覺得萬分榮耀,拿着賞賜的物件,四處去誇耀着。

    這時海西人和忽刺溫野人見鄂爾多裡如此榮耀,心中便萬分嫉妒,兩個貝勒商量着,也派人到明朝進貢去,進貢的是馬、貂鼠皮、舍利孫皮、青海兔鹘、黃鷹、阿膠、海牙等許多東西。

    這個風聲傳到鄂爾多裡貝勒耳朵裡,怕海西人和忽刺溫得了好處,便又派人到中國去第二回進貢。

     明朝皇帝看了這情形,知道這三處地方人各存嫉妒之念,便來一個給平交易,把鄂爾多裡改稱建州衛,忽刺溫改稱女真衛,海西改稱海西衛貝勒都加封做指揮使。

      鄂爾多裡貝勒從此改稱建州衛指揮使。

     那建州衛自從有了指揮使以後,越發兵強馬壯,到處擄掠。

     他又怒恨明朝,是他第一個進貢,不應和女真衛、海西衛一樣看待。

    他第三回派人到明朝去進貢,要求皇帝加封。

    這時宣德皇帝看看建州衛人一天強似一天,便想了一個以毒攻毒的計策,要借建州兵力,去壓服海西女真人,便又加封他做建州衛的都督,給他一印一信,叫他世世代代守着。

    另外又賞彩緞四表裡,折紗絹兩匹。

     封管事人做都指揮,賞他彩緞二表裡,絹四匹,折紗絹一匹。

    做都督滿了三年的,又賞他大帽金帶。

    從此以後,建州衛都督目中無人,他在鄂爾多裡城裡便大興土木,仿北京的樣子造了許多宮殿。

    又從百姓家裡挑選十多個美貌女孩兒,送進宮去,做他的妃子。

    都督天天摟着妃子吃酒,夜夜抱着妃子睡覺,兵也不練,事也不管,派了都指揮到四處百姓家裡搜刮銀錢,供他一人使用。

    弄得天怨人怒,民窮财盡,再加田地連年荒旱,即曆任的都督,隻知道享福行樂,百姓天天在野地裡凍死餓死,他也毫不過問。

     這時女真衛指揮使見建州衛都督官級在他之上,心中很不甘服,趁他都督在昏迷的時候,便悄悄地派了兵隊到建州衛城外四處村落地方,強搶土地,奸淫婦女。

     那都指揮官趕到都督府裡去告急,可笑那都督左手抱着美人,右手擎着酒杯,聽了都指揮的話,迷迷糊糊地說道:“我們尋快活要緊,百姓的事,由他們去!” 那都指揮官求發兵去保護百姓,都督笑笑,說道:“明天我要帶兵士們出城打獵去,誰有空工夫去保護百姓呢?”那都指揮聽都督說得不像話,便氣憤憤地走出府來。

     這時府外面聚集了許多百姓,打聽府裡的消息。

    都指揮一長二短地對大衆說了,氣得人人咬牙切齒,隻聽得轟天雷似地發一聲喊,說道:“我們去殺了這昏都督再說話!”一窩蜂似地擁進府去。

     這時府裡的衛兵,要攔也攔不住,外面人越來越多,擠七八百人,在刀架上奪了刀槍,打進後院。

    都督正抱着兩個妃子在那裡說笑,才一回頭,頭便落地。

    可憐一班脂粉嬌娃,都被他們一個個拖出院來,奸死的奸死,殺死的殺死,剝得赤條條的,七橫八豎,抛在院子裡。

    都督的母親、妻子也被亂民殺死,最可憐的,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兒,被許多人綁在柱子上拿火燒死。

      這一陣亂,從午牌時分亂起,直亂到申牌時分,都督府裡殺得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真是殺得半個不留。

     事過以後,查點人數,獨獨少了都督的兒子範察。

    這範察是都督最小的兒子,年紀才得十二歲,這一天正跟着一班兵士們在城外打獵,一頭兔子從他馬前走過,他便把馬肚子一拍,獨自一人向山坳裡追去。

    看着越追越遠,那頭兔子也便去得影迹無蹤。

    範察無精打彩,放寬了缰繩,慢慢地踱着回來。

    才走出山坳,忽聽得一株大樹背後有人唧唧哝哝說話的聲音。

    範察雖說年小,卻是機警過人,當時他便停了馬蹄,側耳靜聽。

    隻聽得一個人說道:“如今我們把都督一家人殺得幹幹淨淨,隻溜了這小賊範察。

    從來說的斬草除根,如今新都督派我來把範察哄進城去,那時連你也有重賞。

    ”範察聽到這裡,也不候他說完,撥轉馬頭便跑。

    後面兵士見走了範察,便也拍馬趕來。

     二三十匹快馬,一陣風似地向前趕去。

    範察一人一馬,在前面舍命奔逃,看看被追上,他急扯住辔頭,向樹林裡一繞,繞到岔道上去。

    範察心生一計,看看天色漸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