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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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曹彬軍不得安甯,隻好結着方陣緩緩地進行。

    偏是這時恰當天氣酷暑,軍士在炎炎的赤日下行走,大都口渴舌幹,沿途又無井泉,見着漉淖,便取來當做解渴的上品。

    這樣直經四日,才到得涿州,但已經弄得人困馬乏,而糧食又要盡了。

    正在困難,遼主隆緒與蕭太後又從駝羅口領大軍應援耶律休哥,徑向涿州殺來。

    曹彬、米信得信,即行引兵再退。

    耶律休哥便出兵追擊。

    兩軍大戰于歧山關。

    曹彬、米信軍大敗,不複能成行列了。

    夜渡拒馬河,耶律休哥引兵追到,宋軍不能抵敵,隻是争着渡河,溺死的不可勝計。

    曹彬、米信乃引殘部南趨易州,好容易奔到沙河的地方,大衆才得稍稍休息。

    正在瀕河埋鍋造飯,準備晚食,耶律休哥追兵又到。

    宋軍隻驚吓得沒命潰逃,被耶律休哥一陣猛擊,殺得宋軍屍首填滿沙河,阻着水都不能下流了;抛棄的戈甲頓時積成一座小小的山丘。

    曹彬、米信軍經三戰三敗,差不多喪失殆盡了。

     耶律休哥便請求蕭太後乘勝略地至黃河為界。

    蕭太後不從,引兵幽州,封耶律休哥為宋國王。

     太宗接得戰敗的奏報,下诏召回曹彬、米信及崔彥進等軍;令田重進屯定州,潘美還代州,徙雲、應、朔、寰四州的吏民及吐谷渾部族分置河東、京西。

    各路布置還未曾停當,遼國又遣耶律斜轸領兵十萬至定安西邊,知雄州賀令圖出兵與戰,大敗南奔。

    耶律斜轸引兵追趕,追到五台,趕上了賀令圖的軍隊。

     這仗耶律斜轸又戰勝了,殺死賀令圖軍數萬人。

    明日,耶律斜轸便圍攻蔚州。

     賀令圖與潘美乃合兵往救,與耶律斜轸戰于飛狐,宋軍又大敗。

    于是渾源、應州諸守将,都棄城逃走。

    耶律斜轸乘勝攻入寰州,殺死守城的吏卒千餘人。

      潘美既戰敗于飛狐,副将楊業即領兵保護雲、應、朔三州的吏民内徙。

    那時耶律斜轸已攻陷寰州,兵勢異常浩大,楊業遇着,想要領兵出大石路,直入石碣谷,暫為引避耶律斜轸的銳鋒。

    護軍王侁等說他是畏怯懦弱,要從雁門關北進行。

    楊業極言不可,王侁道:“君侯素來被遼國稱做‘無敵’将軍,而今當着大敵,乃引避不戰,莫不是懷着别的意志麼?”楊業道:“天日在上,我哪裡敢懷異心呢?”王侁道:“那麼君侯遇敵不肯直前,乃是愛惜一死了。

    ”楊業不禁憤然道:“我豈是惜死的人嗎?因為時有未利,徒然殺傷士卒而建立不着功業,于國家一點無有貢獻,所以不肯急急地戰鬥。

    大凡領兵的人,總要善知進退緩急,故古人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若隻曉得領着兵遇敵便要戰鬥,而不知進退緩急,一味亂沖亂撞,這簡直不是保國破敵的作為,乃是要多送人命哩!做這等無意義的戰鬥,就是勝了,也不能說他是有勇,隻能說他是幸運。

    須知戰陣要有勇的‘勇’字,并不是浪戰的說法,就是要善知進退緩急。

    可進就決定進取,當退就決定退守,該緩就不可妄行急進,應急就不可猶豫遲緩,然而此時已逼我到不能遵依戰律的地步。

    君既責我不肯死,我就替諸君先死吧!”便召集自己的部下并兒子楊延昭、楊延玉,傳令厲兵秣馬,準備從石跌路趨朔州。

    臨行,楊業泣謂潘美道:“此行一定是不利的。

    我是太原的降将,早就該死。

    皇上不肯殺戮,更寵我以連帥,授我以兵柄。

    我此番要暫且引避敵兵的銳鋒,并不是縱敵不擊,乃是要乘便建立尺寸的功勞,以報國家呢! 今諸君責我躲避敵兵,我尚敢自己愛惜麼?”指着陳家谷口道:“請諸君在那裡布置步兵強弩,援助我一下。

    我轉戰定當回到這裡,以便夾擊敵兵。

      不然,我這支兵便完全要消滅了。

    “楊業一聲令下,他的部隊便随着他拔隊啟行。

    潘美與王侁遂布陣于陳家谷口。

     耶律斜轸聽報楊業領兵快要到了,遣副部署蕭撻覽伏兵路側。

    楊業軍既至,耶律斜轸領衆兵列陣迎着。

    楊業便指揮部下向前攻擊。

    耶律斜轸佯敗退走,楊業即猛進追擊。

    正追趕間,耶律斜轸忽回兵接戰,隻聽他中軍一聲炮響,大路兩側伏兵四起,頓時把楊業圍困住。

    楊業兵少将寡,哪裡當得住他十萬大兵合同起來,隻得命兒子楊延昭、楊延玉兄弟二人斷後,自己奮勇當先,殺開一條血路,引兵退趨狼牙村。

    王侁從寅牌至巳牌,不得到楊業戰報,心中好生焦急,便使人登托邏台去嘹望,沒有看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