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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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白衣紗帽一時待罪斧聲燭影千載傳疑徐铉見太祖如此震怒,辭旨決絕,曉得江南戰事不是可能請求罷息的,便頓首道:“請陛下息怒!臣回白李煜便了。

    ” 即辭歸江南,将太祖的語意陳複明白。

    李煜聽得太祖不肯罷兵,定要取江南土地,越加惶急。

    那時朱令赟已奉到李煜诏令,領軍自湖口入援,衆号十五萬,順流直下,将焚燒采石矶浮梁。

     曹彬聞報,令戰棹都部署王明率兵前往防堵,授以密計,遣人樹長木于洲渚間,作為帆樯的形狀。

    朱令赟遙望前面一帶,帆樯林立,疑是伏兵,停桡不敢再進。

    王明就移檄諸将,犄角襲擊。

    朱令赟乘着大戰艦,建起大将旗鼓,暫泊皖口。

    王明聯合步軍,将劉遇,火急進攻。

    朱令赟勢促,乃縱火拒戰,碰着北風忽起,吹着火反向自己方面燒來。

    軍兵一見,哪裡還顧得到戰鬥,連避火都來不及了。

    于是朱令赟軍遂大潰敗,朱令赟遂被宋軍擒住。

    金陵所倚靠的,全仗此一支援兵,朱令赟一敗,金陵便成了一座孤城,勢更迫蹙。

    曹彬因遣人謂李煜道:“事勢已窮蹙到此地步,還想抗拒大兵麼?我所以不即刻攻城,乃是愛惜一城百姓。

    若能及早歸命朝廷,這便是很好的策略。

    不然,日内就要破城了,趕緊自己打算吧!”李煜不聽。

    明日,曹彬忽然說是有病,不理事務。

    諸将便都來看病問疾。

    曹彬道:“我的病不是藥石所能醫治的,隻要諸君誠心自誓,攻破城池的日子,不妄殺一人,那麼我的病自然就好了。

    ”諸将許諾,一齊焚香宣誓。

    又明日,曹彬的病果然好了。

    再明日,遂破金陵城。

    起先,陳喬、張洎約着同死杜稷,然張洎實在沒有決死的志願。

    到那時,陳喬徑入宮對李煜道:“今日亡國,乃是臣的罪愆,願加臣顯戮,以謝國人。

    ”李煜道:“此是曆數使然,與卿無尤,死了有什麼益處呢?”陳喬道:“陛下縱不殺臣,臣哪裡還有面目見國人呢?”當退歸私宅,引帶投環而死。

    這陳喬本來是個柔懦畏怯的人,不料今日卻有此勇氣,一死報國。

     勤政殿學士鐘倩,卻穿着朝服坐在屋裡,聽得宋軍到了門前,也與家人一同服毒死了。

    李煜即率領未死諸臣,往曹彬大營請罪。

    曹彬待以上賓之禮,好言安慰一番,請他回宮,整治行裝,以便進京。

    曹彬帶領幾騎馬在宮門外等候。

    左右私下謂曹彬道:“倘若李煜進去,或竟尋死,那怎麼辦呢?”曹彬笑道:“無用多心。

    李煜素來怯懦無決斷,今既到來投降,必不會再自己尋死的。

    ”果然,李煜整裝已畢,與宰相湯悅等四十五人一同走出宮來,會合曹彬起行。

    曹彬遂班師回汴。

    曹彬自出兵至凱旋,士衆畏服,無敢恣肆,破城之日,兵不血刃,凡得州十九、軍三、縣一百八十。

    江南遂歸版圖。

    江南自李升篡吳,自謂系唐太宗子吳王李恪的後裔,建國号做唐,稱帝六年;傳子李璟,僭襲帝号十九年,嗣改名景,去帝号,又四年;傳子李煜,嗣位十九年;共曆三世,合計四十有八年。

     捷音到汴京,群臣都向太祖慶賀。

    太祖卻泣下道:“宇内分割,百姓實受了不少的禍害,攻城的時候,更多有橫罹鋒刃者,正是可哀得很,有什麼可喜呢?”即诏命出米十萬,赈恤江南的百姓,江南黎庶莫不感戴。

     九年正月,曹彬俘江南主李煜還抵汴京。

    太祖禦明德門受俘。

    因李煜嘗奉正朔,命勿宣露布,隻命李煜君臣白衣紗帽至樓下待罪。

    李煜已做了亡國之君,如同喪家之狗,即到樓下叩頭引咎。

    太祖乃宣诏道:上天之德,本于好生,為君之心,貴乎含垢。

    自亂離之雲瘼,緻跨據之相承。

    谕文告而弗賓,申吊伐而斯在。

    慶茲混一,加以寵綏。

    江南僞主李煜,承奕世之遺基,據偏方而竊号。

    惟乃先父,早荷朝恩,當爾襲位之初,未嘗禀命。

    朕方示以寬大,每為含容。

    雖陳内附之言,罔效駿奔之禮,聚兵峻壘,包蓄日彰。

    朕欲全彼始終,去其疑間,雖頒召節,亦冀來朝,庶成玉帛之儀,豈願幹戈之役?蹇然弗顧,潛蓄陰謀。

    勞銳旅以徂征,傅孤城而問罪。

     洎聞危迫,累示招攜,何迷複之不悛?果覆亡之自掇!昔者唐堯光宅,非無丹浦之師;夏禹泣辜,不赦防風之罪。

    稽諸古典,諒有明刑。

    朕以道在包荒,恩推惡殺。

     在昔騾車出蜀,青蓋辭吳,彼皆閏位之降君,不預中朝之正朔,及頒爵命,方列公侯。

    爾戾我恩德,比禅與皓,又非其倫。

    特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