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關燈
為元兵向導,既至郢,伯顔命他将兵出淮南。

    整意急欲渡江,請于伯顔,說道:“大軍自襄樊東下,宋軍必然悉力西拒,東方空虛,可以徑趨臨安,一鼓而捷。

    ”伯顔不可,命他率騎兵進攻無為軍,日久不能克,及聞呂文煥入鄂捷報,失聲長歎道:“主帥迫我,使我成功後于人。

    ”于是憂憤成疾,竟嘔血暴卒于無為城下。

    似道素畏整謀勇兼全,不敢出師,今得聞整死耗,大喜道:“上天助我,豈容錯過?”遂上表出師,抽諸路精兵十三萬人以行。

      舳艦相銜,百數十裡。

    命宰執小事專決,大事須關白督府,不得擅行。

     進次蕪湖,遣人通呂師夔以議和,未曾得複。

    夏貴引兵來會,袖中出一書,示似道道:“宋曆隻有三百二十年。

    ”似道俯首不語,貴乃退去。

    似道料知夏貴等都不可恃,心想還是瞎子汪立信忠勇,遂授立信為江淮招讨使,俾就建康募兵。

     立信受诏,即至蕪湖會見。

    似道見面,就說道:“悔不曾早用公言,以至如此,現将奈何?”立信答道:“今江南已無一寸幹淨土,某去尋一片趙家地上死,要死得分明!”語畢即行。

    哪知回至建康,守兵已大潰,四面皆是元軍。

    立信知已無可挽回,長歎道:“吾生為宋臣,死為宋鬼,終于為國一死,但就死殊覺無益。

    ”遂率所部數十人,至高郵以作後圖。

    似道見軍無鬥志,将都叛降,料知戰則必敗,還是再如前法,仍命宋京至元軍,求見伯顔,請稱臣奉币,如開慶原約。

    伯顔不許,以複書交宋京帶回。

    似道拆閱,上面寫着:“未渡江時,議和入貢則可;今沿江州郡,皆已我屬,有何和議可言。

    汝若必欲求和,速來面議,緩則不及了。

    ”似道情知去則兇多吉少,隻好置之不答。

    伯顔命軍渡江,進圍池州。

    池州王起宗棄官遁去,由通判趙卯發攝州事,繕城固守。

    都統張林屢諷他降元,卯發不理。

    林遂率兵出城,陽稱巡視,陰實至元軍納降。

    卯發知事不濟,謂夫人雍氏道:“城将破,我守臣不當去,你先出走。

    ”雍夫人答道:“君為忠臣,我獨不能為忠臣婦麼?”次日,元兵攻城益急,卯發提筆寫幾上道:“國不可背,城不可降,夫婦同死,節義成雙。

    ”  遂與夫人同缢死,城遂破。

    伯顔問道:“太守何在?”左右以夫婦同死對。

    伯顔命具棺衾合葬,祭其墓而去。

    似道見元兵愈逼愈近,命孫虎臣率精兵七萬,軍于丁家洲,遣夏貴率戰艦二千五百艘,橫亘江中。

    似道自将後軍屯魯港。

    伯顔令軍中作大筏數十,采薪刍置其上,陽言焚毀敵艦,陰遣步騎夾岸以進。

    阿術與虎臣對陣,用巨炮擊虎臣中堅,宋軍搖動。

    阿術揮動船數千号,乘風直進。

    虎臣前鋒将姜才方接戰,虎臣遽過愛妾所乘舟,全軍大亂。

    夏貴不戰而走,扁船掠似道坐船,呼道:“彼衆我寡,勢不可支。

    ”似道驚愕失措,鳴金收軍。

    阿術與伯顔橫擊深入。

    宋軍殺死、溺死的不計其數,江水為之變赤。

    似道退駐珠金沙,召諸将商議。

    夏貴說道:“吾軍已膽落,不可複戰,師相惟有入揚州招潰兵,迎駕海上,吾當以死守淮西。

    ” 議畢解舟而去,似道與虎臣進奔揚州,于是鎮江、甯國、隆興、江陰等守臣,皆棄城遁去。

    太平、和州、無為軍相繼降元。

    似道上書請遷都,太皇太後不許。

    殿師韓震乃是似道的親信,也以遷都為請。

    诏命公卿集議。

    王爚請堅跸,尚未決定,他已自請罷政,不待報,連夜出都而去。

    時值張世傑率兵入衛,遷都之議始息。

    江西提刑文天祥見了勤王诏,發郡中豪傑,并結溪峒山蠻,有衆萬人,遂盡散家資為軍費,率之入衛。

    無如國勢已危如累卵,雖有一二忠臣義士,奮身衛國,也無濟于事。

    時值郝經弟郝庸,奉元主命來宋訪兄。

    知樞密院事陳宜中奏請以禮送經歸國,太皇太後下诏令總管段佑護送郝經出境。

    總計經留宋十六年,歸至燕都,隔不多時就病殁。

     且說汪立信在高郵,意欲控引江漢,以擋元軍,嗣聞似道師潰,建康已失,江漢守臣都望風叛降,不禁長歎道:“時勢不足有為,吾可死在宋土了。

    ”遂作遺表,報謝三宮,并與其子書,囑以後事,從容扼吭而終。

    似道至此已窮迫無計,遂命翁應龍繳還都督府印。

    陳宜中問應龍道:“似道現在何處?”應龍随口答道:“不知。

    ” 宜中隻道他已死,即上疏乞誅似道。

    正是:惡貫已盈終有報,救亡無術複何如。

     欲知似道被誅情形,下回分解。